一剑斩落赵流澈三根血尾。
至道仙人的神情非但没有缓和半点。
反倒是变得愈发凝重了。
眼中大世漩涡不断加速扭曲,至道能感觉到。
身处剑气长河中的赵大观,越发不对劲了。
那厮的气息时强时弱,时高时低。
漂浮不定,难以琢磨。
明明这厮体内没有半点天命的痕迹。
可是为何他还如此难缠!
还有!
他到底变成了什么鬼东西!
那尾巴……为什么会给我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赵大观!
你到底做了什么?
至道仙人思虑之时,浩大剑河中也猛地亮起一缕猩红的光芒。
光芒璀璨,折射迷离,渲染周遭。
那是一面镜子,一面好似由澄澈血晶打磨而成的菱形长镜。
就是这样的一面镜子,直接横断了至道的浩浩剑流。
大世漩涡不住旋转,至道仙人眼神陡变。
不!
不对劲!
这面镜子里面似乎有东西!
至道还未有所反应,血镜之中直接窜出汹涌剑河。
那泛着血光的浩大剑河,竟然直奔至道仙人冲杀而去。
两道剑流,旗鼓相当,好似镜中倒影一般。
可是至道仙人知道,那根本就不是倒影!
这就是剑道攻伐!
于此,至道也大概猜到了。
这面镜子应该就是赵大观的水月仙法!
……
两道剑河汹涌对冲的时候。
数条狰狞血尾又朝着至道仙人锥杀而来。
无奈之下,至道只能一面维持剑气长河,一面提剑阻挡。
至道、赵流澈、酣战之际,北冥之畔奄奄一息的九曲已经看傻了。
至道意志统御的元道疆有多强。
九曲可是深有体会的。
即便是他钻入了北冥之下,至道还是一把将他揪了上来。
那感觉,就好像是抓一条泥鳅一般。
不。
于至道看来。
他九曲甚至不如泥鳅。
擒住之后,砍角、抽筋、削皮。
也就是三两下的事情。
可是如此强大的至道,却和那对面的怪物打得不相上下。
由此得见,那血尾人形怪物的可怕。
更让龙主九曲感到不安的是。
那玩意竟然说自己是仙!
天下焉有这样的仙人?
【打吧!打吧!最好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天命啊!再给我九曲一个机会吧!】
【时间啊!时间!】
【只要黑鳞气血暗淡,天意重临,彼时便是我的机会!】
【我得养精蓄锐!静待时机到来!】
九曲祈祷之际,没有丝毫的预兆,血色剑流中猛地激射出数道狰狞血尾。
它们混在浩浩剑流之中,匍匐已久,宛若毒蛇,只为雷霆一击。
血尾突刺,迅疾如雷,锐利如刀,转瞬而至。
数条血尾互相绞杀,元道疆右臂直接被切碎了。
右臂粉碎,至道剑河瞬息崩灭,元道疆体内的天命也为之一暗。
但是,至道仙人的不灭剑体又岂是开玩笑的?
天命震颤,瞬息之间,元道疆右臂直接恢复如初。
元道疆目光凝紧之时,血色棱镜中悄然走出了另一个身影。
那人赫然正是另外一個赵流澈!
红眸黑发,血尾舞动,冷笑连连!
之前藏在剑流中的突袭血尾,赫然正是他的尾巴。
而这便是赵大观的仙法,镜花水月,投影化身。
现在,局势发生了扭转。
二对一,至道又该何去何从?
赵流澈渐渐逼来,至道颜色不改。
握紧手中的反贼剑,元道疆体内天命微微颤动。
一点又一点,反贼剑身悄然变得刺目起来。
似乎……元道疆就要打出道屠一击了。
道屠之下,必屠大道。
不是屠别人的,就是屠自己的!
见此一幕,赵流澈止步了。
他至道牺牲一个儿子,毁了他赵流澈的大好前程?
这生意……至道稳赚不赔啊!
眼中大世漩涡不住旋转,赵流澈迟疑了。
就这瞬息的迟疑,至道直接剑遁流光。
他跑了。
跑得无比干脆。
遁光流转,血雾消散。
原来,此方天意已经遮不住了。
余光一撇,赵流澈更无语了。
至道不仅跑了,他还将九曲掳走了。
真是好手段啊!
不过,赵流澈也不打算追他。
追了可能被埋伏,比起至道,赵流澈更在乎夏鸣。
毕竟,他这种状态可维持不了多久。
他需要一具肉身。
一具潜力无限的肉身。
以此肉身,方可承载此世的天命。
至道剑遁流光,赵流澈也撤去了伪装。
但见他的这具魂体,已经悄然暗淡了一大半。
背后的那三根被斩断的血尾,更是无力地耷拉了下来。
毕竟没有天命,终究还是不够啊。
唉————
长叹一声,赵流澈再次看向了北冥幽海。
幽海无底,仙人难测,那颗头颅怕是捞不起来了。
冥冥之中,天意难违啊。
余光一撇,赵流澈又看向了北冥之畔。
他依稀记得,那堆冰山之下,似乎藏着一些好吃的。
夏鸣是正餐,赵流澈也不介意先吃一点。
驾临冰山之前,赵流澈血尾舞动,直接洞穿了数层寒冰。
正如赵流澈料想的那般,冰层之上,尚且残活着很多修士。
被解救出来的修士们也很兴奋。
只是没等他们说出那些感谢的话语,赵流澈便又无情地将挥动血尾,将他们径直洞穿。
吃饱喝足之后,赵流澈方才悠悠地朝着夏鸣遁去的方向追去。
夏鸣的那具肉身,可逃不过他赵流澈的感知。
于此同时,乌篷飞梭中的夏鸣也不由得心揪起来。
他总觉得要出事。
要出大事。
……
“元道疆一定能将他斩杀的!”
“元道疆那么强,怎么可能杀不死他?”
“他只是我的心魔!借着我的名义溜入了天外天!”
“吃仙……难不成真能吃成仙?青龙山说的都是真的?”
“马马的!一定是我想多了!”
看着不住呢喃的夏鸣,破六韩也向他投去担忧的目光。
“夏鸣,你放心,没人能找到我们的。”
破六韩此话一出,夏鸣方又紧张地询问了一句:“兄长……咱们这是到哪了?”
闻声看了一眼罗盘,破六韩连忙答道:“蝉灭谷。”
听到蝉灭谷三个字,夏鸣身躯猛地一颤。
夏鸣……何为夏鸣?
夏日鸣虫。
那不就是蝉嘛!
而此地却叫蝉灭谷!?
灭蝉……灭夏日之鸣虫!
“此乃天意???”
“这里便是我夏鸣的落凤坡!?”
夏鸣愣怔之际,乌篷飞梭猛地一颤。
再然后,一条细长血尾直接将那疾驰的乌篷飞梭一把扯了下来。
蝉灭谷前,赵流澈嘴角勾起,笑靥如花。
看着那坠落的乌篷飞梭,心情大好的赵流澈,甚至吟诵起了诗歌。
……
高树蝉声入晚云,
不唯愁我亦愁君。
何时各得身无事?
每到闻时似不闻。
……
【夏鸣,我想你很久了。】
【咱们……早就应当成仙了。】
【你啊你……真不应该忘了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