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容停在原地等候着,见到回来的陈流火,立即一脸嗔怪:“你怎么不和她一起打车走啊?”
“……我为什么要和她一起打车?”
“男孩子送女孩子是天经地义。”
“哪条法律规定了这个。”陈流火面无表情地说,“何况又不知道她去哪,要干什么,也许别人根本不需要。”
“臭小子,就知道和我抬杠。”方容哼了声,又舒展眉眼,笑眯眯地问,“对了,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今天。”
方容抡起包,狠狠给了儿子一下,“我警告你,不许给我这么敷衍!”
陈流火:“……”
本来就是今天。
有时真话太过匪夷所思,反而比谎言更难让人相信。
“忘了,挺久的了。”他只能改口。
“怎么认识的?”
“还能怎么认识的,网上。”
“怎么不早说啊?”
“……没什么好说的,不熟。”
“人看着挺喜欢你的,要不就她了吧。”
“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我是单身主义,还因为她是les。
陈流火心中如此想着,口中道:“不合适。”
“不合适?”方容瞅着他,“我看那姑娘的脾气长相都挺好的,还是写小说的,和你总算有共同语言吧,你说说看,哪一点不合适了?”
陈流火改口道:“没感觉。”
“感觉有什么用,结婚过日子重要的是脚踏实地。”方容瞪他一眼,“何况感觉可以培养,多相处相处,感觉自然就来了。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一见钟情,还有日久生情的。”
“以后再说吧。”陈流火抬手看看表,“都快四点了,没别的事情的话,我先回去了。”
“……”方容盯着儿子的背影,眼珠转了转。
姜是老的辣,再加上作为过来人的直觉,那個叫小竹的姑娘看儿子时的眼神是百分之百做不了假的,分明就是看最喜欢的人的眼神嘛。
正好自己也和那姑娘交换了微信,这几天她就和那姑娘多聊聊,先替儿子了解了解对方,如果真的合适,就绝对不能再错过,她会用一切手段把他们撮合起来。
……
后面几天,方容没再因为“相亲”、“恋爱”一类的理由来烦扰陈流火,至于那个叫张安竹的女人,也销声匿迹,几天里一个泡都没冒过。陈流火每天的计划都得以顺利执行,生活按部就班之下,他的心情非常愉快,以至于都有了跟那女人不会再有什么交集的错觉。
转眼间,近一周过去了。
周五的清晨,如往日一般,陈流火跑步回来,吃了早饭,洗澡后便开始码字。
刚过上午十点,新书的存稿已经多出了两千字,对于平均手速只有一千左右陈流火来说,算是相当顺利的了。总字数也到了六万。陈流火计算着,按这个速度再过一个多星期,就能突破十万字,他就正式发布新书了。
可惜这世界上的大多数时候,都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就在他以为即将又要平静而稳定的度过这一天时,十点半,方容来了。
一进门,她便嚷道,“别写你那破小说了,赶紧起来。”
陈流火顿时又是手一抖,打了个错别字,连忙删除掉,才抬起头,一脸愕然地望向自家老妈:“怎么了?”
“我过来叫你一声,中午到我那去吃饭。”
“我知道啊,”陈流火无语,“这不离中午还早呢。”
母子俩的性格都比较独立,平时习惯分开住,各过各的,但每周的一三五,陈流火会去方容那里吃午饭,小聚一会儿。今天是周五,他的计划里本来就包含了十一点出门,去和方容一起吃午饭这一项。
方容说,“我是怕你忘了。”
“怕我忘了你打个电话就行,也不用特地来一趟。”
“别废话,”方容脸一板,“快去换衣服,再把胡子刮了。”
陈流火无奈,写小说是一个极度需要安静的工作,每次自家老妈一来,他就甭想再写一个字了。他只能站起身,一边往衣柜走,一边说,“胡子我前天才刮过,今天就算了。”
“什么算了,都两天没刮了,今天还不刮?!”
“又没有多长,明天再刮好了。”陈流火不以为意地摸着下巴,他胡子长的速度不快,再说他自认长胡子也不难看,所以一般三四天才刮一次。
“哎哎哎,你平时这也怕脏那也嫌不干净,大冬天的还天天洗澡,床单一星期就换一次,怎么胡子能连忍得住好几天不刮呢?再说你才二十几岁,又不是三四十岁的油腻大叔,本来就应该天天刮胡子,脸上保持清清爽爽的才像年轻人!”方容脸一板,教育起了儿子,“听到没,赶紧去给我刮了!”
陈流火默然无语。方女士说的话,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有句俗语叫知子莫若母,反过来其实也成立,此时此刻这样的话他听在耳朵里,怎么就觉得别有用心呢?
“那等吃完饭,我回来再刮。”
方容果然不满地道,“不行,就现在!”
“……”陈流火盯着她,“为什么非要现在,中午这顿饭有外人要来吗?该不会又是什么相亲吧?”
“臭小子,早知道把你生得笨一点了。”方容被看穿了计谋,恼羞成怒,很是不满地说了句。
“你这么明显,傻子都想得到。”
“行了行了,中午是有客人,但不是相亲。”方容催促,“你赶紧把胡子刮了啊,免得在客人面前没形象。”
“……谁啊,这么隆重?”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赶紧去把胡子刮了。”
陈流火的脑子里忽然窜出一个名字,他下意识地问:“不会是那个张安竹吧?”
“哈哈哈,我儿子就是聪明。”方容笑着,一脸欣慰地说,“没错,我和她约好了,今天中午她会到我那儿吃午饭,你也一起来,顺便培养培养感情。”
陈流火顿时脚步一顿,转过身,简洁明了的吐出两个字。
“不去。”
“……”方容女士的手抬了起来,目标显然是陈流火的耳朵,“你再说一遍?!”
陈流火还真就又说了一遍:“不去。”
方容大怒,拧着他耳朵:“你再说一遍,去不去?!”
她这次拧得很重,甚至到了让陈流火吃痛的地步,陈流火一边抽着冷气,一边铁骨铮铮地回:“男子汉大丈夫,说不去,就是不去。就算你把我耳朵拧掉了,我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