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流火看着她发来的照片。
照片上,一大一小的两只毛茸茸的手握在一起,手背上萌哒哒的小猪佩奇与小狗丹尼尔亲密依偎。构图角度光线都挺不错,还加了个暖色调的滤镜,落在不知情人的眼中,还真有点像是朋友圈里那些各种暗戳戳明戳戳秀恩爱的情侣照片。
“怎么样?”她问。
“还行。”陈流火仔细看了片刻,才说,“没什么问题。”
“那就发吧。”张安竹一边编辑着朋友圈,一边淡定地说:“发朋友圈的时候,不要选择仅阿姨可见哦,要公开和你的朋友们分享这个喜讯。要不然,半天连個点赞评论的人都没有,一眼假。”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陈流火嘴硬。
其实他还真想过仅方容可见来着。
发完照片,陈流火检查了两遍没大问题,才收起了手机,剥了颗板栗吃掉,想了想,又剥了一颗板栗递给她:“再吃一颗吧,一颗不会胖的。”
张安竹接了过去,放进嘴里。
“谢谢。”她咬着板栗,声音有些含糊。
陈流火随口问了句,“接下来呢,我们怎么做?”
“唔……接下来我们做什么啊……“她咽下板栗,忽然蹙起眉头,白净俏脸上的笑容敛了敛,“这确实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见她神情凝重,陈流火也不免多了几分认真,集中精神,倾听起来。虽然从目前和这女人几次有意无意的切磋的情况来看,目前陈流火大多数时候是落在下风,让他有点不爽,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对她的意见也就多了几分重视。人都是这样,对手的实力越是相当或是略占上风,反而越能赢得尊重。
等了大概十几秒,张安竹才终于看着他,缓慢地眨了眨凤眼,而后,慢吞吞地吐出了一句话。
“不如,我们先研究一下午饭吃什么吧。”
“……”
陈流火无语。
他说的是“接下来怎么做,”指的是发完照片以后,两人下一步该做些什么,而她的“接下来做什么,”却直接跑偏到了吃午饭。
就好比一个说今天天气很好,一个说外星人有香港脚,完全不在同一个频道。
陈流火无语了会儿,抬起手腕看了眼表,“还没到十点半,你就开始研究午饭了?”
她慢条斯理地回:“你这么爱计划的人,应该明白,事先做好计划,总比到了时间还没想好吃什么,最后草草解决的好吧?”
“饿了的话,”陈流火又晃了晃手里的袋子,“这里还有半袋板栗。”
“这个是零食,不能当午饭的。”
“……”
注意到他的表情,张安竹歪了下头,“怎么?”
陈流火无奈:“那你说吧,午饭想吃什么?”
她边走边说,“我对这里又不熟,你先提供几个参考项,比如这一带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地方?”
陈流火和她并肩而行,“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嗯,我基本都可以。”
陈流火想了想:“那要不去吃火锅,过两个路口有家海底捞。”
张安竹摇头:“一股味儿。”
陈流火:“牛肉面呢?”
张安竹:“昨天晚上吃过了。”
那意思就是今天不想吃了。
陈流火:“砂锅粥呢?”
“我习惯早饭才吃粥。”
“……大姐你是不忌口,你这比忌口还难伺候。”陈流火忍不住说。
他觉得自己已经够挑剔,够龟毛了,这女人怎么也这样?
“哎呀,不好意思。”张安竹眨了下眼,笑盈盈地说:“你再说一个吧,这次我一定不反对。”
陈流火绞尽脑汁,半天后才说,“前边路上有家烤肉店,我朋友去过,说味道还可以。”
她拍板道:“那就烤肉店吧,我还没尝过江城的烤肉呢。”
“现在就去?”
“时间还早呢,我们再逛逛。”
大多数女人逛街,多半不是买衣服饰品,就是买化妆品什么的。让陈流火意外的是,张安竹却喜欢买各种零零碎碎,精美但无用的小玩意儿。
譬如一盒仿某高的积木,一盒拼图,一个黄色的姜饼人毛绒公仔,一个老式摇把音乐盒,转动几下把手后,上面的小男孩儿就会拉动手里的小提琴,演奏出一首耳熟能详的“致爱丽丝”。
还有九连环,华容道……
她甚至买了一个里面有颗珠子会在九曲八弯的轨道里滚来滚去的塑料球,也不知道叫啥。
陈流火终于忍不住问:“你买这么多玩具,是要送给亲戚小孩?”
“什么亲戚小孩,我自己玩。”她的语气格外自然。
“都26岁了,还童心未泯呢?“陈流火说。
她瞥了他一眼,“当然了,我可是朝气蓬勃的零零后年轻人,又不像你这种暮气沉沉的九零后中老年,有一颗童心有什么可稀奇的?”
陈流火:“零零后……你零几年?”
她理直气壮:“零零年。”
陈流火提醒她:“我九九年的,就差一年。”
“那也改变不了你是九零后,我是零零后的事实呀。”
陈流火:“……”
又逛了片刻,张安竹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俏脸惊讶:“呀,马上要十二点了,我们居然逛了这么久。”
“你才知道啊,我板栗都吃完了。”
陪着她东逛西逛的时候,陈流火闲得无聊,那一袋板栗都吃得没剩几颗了。
“不好意思,你也知道我们女人嘛,都是一逛起来就忘记时间了。”她弯唇一笑,“走吧,我们现在去你说的那家烤肉店。”
没想到这家烤肉店的生意竟然格外火爆,两人去的时候又是饭点,陈流火拿了个号,发现已经排到几十位开外,而店里已经没空座位了,还得在店外等。
“不是吧,前面有四十几个人,这得等多久啊……”张安竹顿时脸现纠结,“还要在外面吹风,这么冷的天,我脸都被吹僵了,要是毛孔大了怎么办?”
听她这么说,陈流火下意识地瞅了眼。
冬日白冷冷的阳光下,她一张俏脸白得几乎透明,更是细腻得连半个毛孔也见不着,就跟过年时方容特意熬的猪油似的。陈流火不由得走了下神,也许这就是小说里常描写的肤如凝脂吧。
这样的一张脸,如果真如她所说的,被冷风吹坏了,还确实有点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