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过五分。
陈流火停下了敲打键盘的手,呼出口气。
张安竹瞥了他一眼,“写了多少啦?”
“六千多点。”
“还可以嘛。”她点了下暂停,起身说,“我们去超市吧,再不买点菜,晚饭就做不成了。”
陈流火随口道:“做什么菜,点个外卖或者煮点面条不就行了。”
“外卖油太重,我不想吃。面条昨天也完了,还是得去超市哦。”她扯了下陈流火的袖子,“走吧,中午说好的,给我当苦力去。”
“行吧行吧。”陈流火很无奈,站了起来。
片刻后,两人一块儿到了超市。
张安竹推着购物车,边走边问旁边的陈流火:“晚饭你想吃什么菜?”
陈流火说,“我想吃什么你买什么吗?”
“是呀。”她说,“当做回请你了。”
陈流火沉思了片刻,略清嗓子,“那先来只澳龙,再来几只帝王蟹,熊掌燕窝鱼子酱,八二年的拉菲也搞两瓶吧。”
张安竹吃吃地笑了:“喂,你还真不客气哦。”
“你可是小富婆。”陈流火说,“太客气那是羞辱你,你不会愿意被我羞辱吧?”
“也对。”她点点头,“不过你要的这些,超市也没有卖的啊。”
“没有啊……”
“对哦,说点这里能买得到的吧。”
陈流火说,“不开玩笑了,你看着办吧,反正只要不太辣,毒不死人,我都能吃。”
“你这是除了辣之外,没有别的味觉啊?”她瞥了他一眼。
“……”陈流火说,“你这阴阳怪气的功夫不下于我了。顺便说一句,我不叫没味觉,叫不挑食。”
“哈哈哈哈,开个玩笑嘛。”她弯起眼,视线掠向水产区,“来条鲈鱼怎么样,清蒸着吃。”
……
买了两大袋子菜回到云湖天居。
张安竹脱去大衣,换了件浅蓝色的居家穿的外套。
而后,她先把晚饭要用的一条鲈鱼、番茄、鸡蛋、鸡胸肉……这些从袋子里挑了出来,然后其它的分门别类收好,该放冷藏的放冷藏,该放冷冻的放冷冻,该收纳的收纳……随后便进了厨房。
陈流火也不好意思袖手坐等吃饭,走过去,靠在厨房门边问:“大厨,要不要打下手的?”
反正他每次去方女士那里吃饭,都会给方女士打打下手,平时自己也能做几個菜,厨房里的事情不是一窍不通。
“你来打下手啊,行。”正在淘米的张安竹瞅了他一眼,说,“麻烦把木耳泡了,再把胡萝卜削个皮。”
陈流火晃进来,看了眼,发现了放碗筷的地方,他拿个碗,装上水,又把刚买来的干木耳抓了一小把,泡进碗里,再左右看看:“削皮的刀呢?”
“墙上挂着呢,”她努了下嘴,示意他。
陈流火拿了削皮刀,卷起袖子,刷刷刷,三下五除二的,就削好了一根胡萝卜。
“任务完成,还有什么请吩咐。”
“好啦?”张安竹正在套手套,准备清理鲈鱼,“那麻烦你把胡萝卜再切成丁吧,刀和案板在那边。”
陈流火从旁边案台上的刀架上取了一把菜刀,把胡萝卜放到案板上,比划了几秒,然后开始切胡萝卜。
咚咚咚。
她百忙中瞟了一眼,顿时一怔,“……喂,你这切得也太不均匀了吧?”
大的有大拇指盖那么大,小的就和豌豆粒差不多。
“别要求太高啊,咱又不是专业人士,刀功没那么好。”陈流火干咳了一声,“再说外观不重要,反正吃到嘴里都一样。”
“这样容易做得半生半熟。”她叹了口气。
“不要紧,胡萝卜生的也能吃。”陈流火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捏起一块胡萝卜,塞进嘴里,嚼的嘎嘣嘎嘣的响。
张安竹:“……”
“算了,随你。”她笑了,“反正待会儿你多吃一点。”
将开好了花刀的鲈鱼装进鱼盘,这时,蒸锅里的水也烧开了,她连忙将整条鱼放上蒸架,又设了个十分钟的闹钟,免得蒸过了火候鱼肉变老。
“行了,没你什么事了,你先出去吧。”张安竹说着,把陈流火赶出了厨房,“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了。”
陈流火无事可做,拿着手机,在群里和小孩子们扯淡。
“诶,你过来一下。”张安竹的声音忽然又飘了过来。
陈流火走进厨房,问:“怎么了?”
“你尝一下咸淡。”张安竹递给他一双筷子,再指了指锅里的胡萝卜木耳炒鸡丁。
陈流火夹了一块鸡胸肉丁放进嘴里,勾了芡再略微过油的鸡胸肉丁,入口鲜香嫩滑,对他来说,咸淡也刚刚好。
“可以可以。”咽下去后,他竖了个大拇指。
余下两个菜是清蒸鲈鱼和番茄鸡蛋汤,也都是低油低脂的版本。
没多久,几个菜就全上桌了。
这时间饭也煮好了,张安竹洗完手,出来对陈流火说,“好了,你去盛饭吧。”
吃现成的,盛个饭也是理所应当。
之前在厨房里,陈流火就看到了放碗筷的地方,他也先洗了手,再拿了两个碗,先给自己盛了,又冲厨房外面问了一声:“你呢,要多少饭?”
“一百三十克。”她说。
唔……他自己的拳头大小大概是一百七十克米饭,一百三十克的话,约是他的0.8个拳头大小。
对此陈流火相当有经验,很快便给她盛好了一碗饭,误差不会超过五克。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陈流火不得不承认,张安竹的厨艺相当可以,虽说比不上那些专业大厨,但足够清淡,低盐低油,又不失美味,比他自己每次弄几块鸡胸肉胡乱水煮一下好吃得多,挺对他的口味。
“怎么样,比你自己在家做的饭要强一点吧?”张安竹用一只小手撑着下巴,笑盈盈地看着他。
陈流火犹豫了两秒,点了点头,“确实比我做得……嗯,好吃那么一点点。”
他倒不是一点都不会做饭,对着食谱用点心,也能做得像模像样。但他一般都是怎么省事儿怎么方便怎么来,反正他在吃这方面不怎么挑剔。
不过,能吃得舒心一点,总归是好的。
“两个人一起吃饭也比较有意思,对不对?”
“……还凑合。”
可能是平时和方容女士吃饭习惯了,而且这女人的话比方女士还要少一些,一顿饭吃下来没他之前想象的那么不适应。
吃完饭,张安竹收拾了碗筷准备洗。
“我来吧,”陈流火说,“你做了饭,我洗碗。”
“好哦。“她也不客气地答应了。
陈流火卷起袖子,问:“洗碗布在哪儿?”
“那呢,”张安竹指着挂在旁边的几块洗碗布,“粉色洗碗,蓝色擦案台,白色擦桌子。”
唔,分得很清楚,陈流火很满意。
“OK。”
洗完碗,再洗了手,陈流火拿起手机看了眼,发现时间已经逼近七点半。
“不早了,我走了。”
“嗯,好。”
将笔记本、键盘水杯什么的都装进包里,陈流火来到了门口。
当他刚将手放到门把手上时,身后传来了张安竹的声音:“明天呢,你几点过来呀?”
“明天上午没时间,中午我要到我妈那去吃饭,”陈流火说。
她“哦。”了下,不做声了。
陈流火本来想说等吃过了午饭再来,话到嘴边,才突然发现不太对劲,咽了回去。
他为什么会想说这句?
而且感觉还挺自然。
……有点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