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竹看他没说话,又在里面问了一遍,陈流火还是不出声。
“喂,你该不会没听到我说话吧?”她提高了少许音量。
陈流火依旧沉默,将衣服洗完,再将它们拧了拧,一一挂上晾衣架,才转身返回了客厅。
经过张安竹的身边时,她忽然一伸手,对着他的裤子一拉。
靠!
陈流火反应很快,立马拉住裤腰。
然后一脸无语,“你乱扯什么,我的裤子都要被你弄掉了。”
“谁让我刚才和你说话,你不搭理。”她轻哼了声,松开了抓住他裤子的手,“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又不是什么很有意义的问题,我不想回答不行吗?”陈流火淡淡地说,“继续玩你的拼图吧。”
“……一个人玩有点无聊,你陪我一起嘛。”
“没时间,我要去准备新书了。”陈流火说。
这几天光顾着照顾她,别说码字了,他连笔记本电脑都没碰过,见她今天没啥大事了,就打算去撸一下新书的大纲。
更重要的是,他想独处会儿,好好的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
张安竹的眼珠却转了一圈,“简单啊,你把电脑拿到这来,不就既能陪我,又能码字了吗?”
陈流火:“……”
她仰着脸,唇边露出个意味深长的浅笑,抓住他的大手摇了摇,“喂,好歹我们昨晚也发生了超友谊关系,难道连这点小事你都不愿意?”
“超友谊关系”几個字一出,陈流火就招架不住了。
他其实一直觉得自己的脸皮虽然不算厚吧,但也不算太薄。
毕竟身为男人,小电影自然是没少看,读者群里也有几个lsp,不时发点不健康的涩图啊待审判的网址啊什么的,但没有哪次会让他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毕竟经历多了这阈值就高了不是。
可不知道为什么,昨天晚上和张安竹那事情,他连回忆都不太做得到。
因为每次才想个一秒钟,他就忍不住会心跳加快,接着那万恶之源就会兴奋起来。
更别提像她这样,直接挂在嘴上。
这女人就不会不好意思的吗?
还有,超友谊关系。
怎么个超法啊?
是不是该换个音调更合适啊?
……
一通胡思乱想,等陈流火回过神,才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把笔记本拿到了客厅,并坐在了沙发上。
张安竹继续玩着她的拼图。
陈流火也把心思收了回来,看着放在大腿上的笔记本,开始琢磨新书的大纲。
虽说新书已经确定写仙侠了,但仙侠的大纲比恋爱日常要复杂得多,除了剧情主线更复杂、人物更多,还要考虑升级体系和世界背景。后两者设定得越充分,后面写起来才越不容易崩得稀碎。
有的仙侠大神,光是开书前的设定,都是几万字起步。
不过,也不是说日常文就一定好写。
玄幻仙侠讲的是气魄宏大,动不动踏破虚空弹指星辰。
日常文却截然相反,它一般从生活的细微处着手,没那么波澜壮阔,基本都是平平淡淡、日日可见的琐碎,好比一碗饭,一杯茶,甚至就像呼吸的空气、喝的水,随处可见,却又得写出独特的魅力,要出彩也不容易。
但不管怎么说,这两种网文的区别还是挺大的,陈流火之前写恋爱日常的经验基本派不上用场,也只能开始边扫榜边琢磨。
他刚点开两本最近比较火的仙侠,坐在脚边的张安竹突然转过身,冲他说:“帅哥,我想喝水。”
陈流火站起来,拿了她的杯子去给她倒了一杯水。
“谢谢~”张安竹接过水杯,甜甜一笑。
陈流火扫了会儿榜,有点累了,便合上了书,仰起头活动了一下脖子,然后朝张安竹看去。
她那一双形状狭长而眼角微微上挑的丹凤眼还在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的拼图,连姿势似乎和之前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这么久了,真有耐心……
这女人上学的时候肯定是那种能日夜不休疯狂刷题卷死别人的卷王。
“对了,你高中是哪个学校?”陈流火随口问。
“襄城四中。”张安竹回答。
“哦,好学校。”陈流火点点头。
襄城四中是省重点高中,而且还是最有名的几所之一,他自然听说过。
当然,也卷得很。
“你呢?”她礼尚往来地问了句。
“江城实验。”
说完,陈流火又扫了一眼她拼图的进度。
感觉距离完成还遥遥无期。
“才这么点,还得半年才能拼好吧?”
“开头肯定会慢一点,”她低着头,在一堆拼图里认真寻觅着自己需要的碎片,“越到后面剩下的越少,拼起来就快了。”
“哦。”
然后,两人都没再说话。
张安竹继续玩她的拼图。
陈流火则是靠在沙发上,也没发出任何声音,继续写他的大纲,偶尔抬头看她一眼。
乳白色的灯光洒在她身上,为她覆盖了一层温柔的光晕。
乌黑的长发滑落在背后与胸前,她白净精致的俏脸神情专注、宁静。
房间里静悄悄的。
陈流火的心底忽然一片宁静。
不知为何,即便就像现在这样,两人各待一隅,彼此默不作声地做着各自的事情,但只要一抬头或是一转眼,能在视野里看到她的身影,他就会生出一种很舒适、很安心的感觉。
在之前,他从未体验过这样的感觉。
即便之前的那几次恋爱里,也从未有过。
和所谓的女朋友在一起待久了他就会疲惫厌倦,反而更享受属于自己一个人的独处空间。
就像他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秘密小屋,而那屋子的门,从未对第二个人打开过,更遑论主动邀请别人进入其中。
但现在,这种想法不太坚定了。
如果那个人是张安竹……
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也许会有这样的感觉,是因为他真的喜欢她。
那要是她走了,这样的感觉,是不是也就跟着消失了?
想到这里,陈流火微微茫然。
他的脑子里像是被塞了一团乱麻,毫无头绪,连他自己都分不清,如果有一天她真的离开,到那时,他是能洒脱地放下,还是会非常不舍?
片刻后,陈流火怔然地摇了摇头。
算了,他先不去想这些。
至少今天她还在这里。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
……
晚上还是和昨天一样,陈流火先搬了张椅子去淋浴间,让张安竹能坐着洗澡。
等她洗完澡出来,给头发上好精油,他才拿起吹风机,开始替她吹着头发。
吹头发的功夫里,张安竹还顺手敷了张面膜。
头发干了,面膜也刚好完成。
接下来,她坐在化妆桌前,拧开一堆瓶瓶罐罐,开始日常的护肤。
涂得差不多了,再拿出一个据说能提拉紧肤的电子美容仪,在脸上滚来滚去……
陈流火无聊之余,给她记了个时,发现这一套流程走下来,不算面膜时间,也要十五分钟左右。
而在他的印象中,她早晚都会护肤,雷打不动。
所以……
每天,她都会在这些事情上额外花半个小时。
这么用心,难怪闻起来总是香喷喷的,摸起来滑溜溜的……
想到这里,陈流火就不由自主地又回想起了昨晚她光滑如玉一般的皮肤。
随着他在上面的每一下轻触、抚弄,她都会发出一阵无法抑制的颤栗,以及动人的低喘……
而每一声落入耳中,都会让他的身上像过电一样地发麻。
……
“在想什么呢?”张安竹突然问了句。
陈流火猛地从旖旎的思维中醒过来,才发现她已经躺上了床,还盖好了被子。
他先下意识地往自己睡衣裤裆那儿瞅了瞅,又悄悄瞟了她一眼,见她似乎没留意,才搪塞了一句。
“……没什么,在想大纲。”
“你还真用心。”张安竹闭上眼,打了个哈欠,轻拍了下他的枕头,“留着明天再想吧,该睡啦。”
“嗯。”
陈流火关掉灯,也躺了下来。
过了两分钟,张安竹便钻进他的被子,还往他的怀里凑了凑。
陈流火不想让她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所以刻意地将身子往后缩了缩,和她拉开了一点距离。
“你躲什么,我身上有刺吗?”
张安竹反而往他怀里凑得更紧密了一些,于是,她温热的呼吸便扑到了陈流火的脸上,身上好闻的味儿更是直接把他包裹了起来。
简直变成了一种莫大的考验。
陈流火感觉喉咙发干,声音也有点哑,他突然有些渴望她柔软湿润的唇。
“我没躲啊……”
“还说没有。”她又挤了挤。
然后,静了几秒。
黑暗中,张安竹突然开口:“硬了吗?”
“……”要不是在床上,陈流火真的很想找条地缝钻进去,这话让他怎么回?
只能选择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也是今晚的遮羞布。
见陈流火不做声,张安竹吃吃笑了起来,“喂,我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啊,是硬了吗?”
陈流火彻底崩溃,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
“没有!”
“真的吗?”
“真的!”
“不信,要不我试一下看看……”
说着,一只柔软的小手顺着往下滑……
“大姐,别乱来!”陈流火吸了口气,连忙制止了她的手的下一步行动。
“到底有没有?”她步步紧逼地追问。
陈流火咬牙,“有有有,行了吧!”
她凑到他耳边,吐着气,轻声问:“你想要啊?”
“……”陈流火整个人都定住了一秒。
靠,他应该是回答想,还是不想呢?
“昨天我说额外给你一次机会,你不珍惜。”她的声音轻悠悠地飘荡在房间里,带着几分戏谑,“今天我改主意了,不想为友谊献身了,怎么办?”
“……”
“要不,你自己解决吧。”
“……什么自己解决?”
“就这样啊。”
陈流火虽然看不见,却能感觉她的手在被子里上下动了几下。
意义不言而喻。
“……”他无可奈何地说,“咱们能不能稍微矜持一点,不聊这个了?”
“有什么呀,不就是自己给自己解决一下生理需要么,”张安竹反而用一种很大度、很通情达理的语气,“是人就有生理需要,这很正常,我能理解的。”
“……”陈流火闭着眼,拒绝就这个话题深入下去。
他想将注意力从这种低级的生物本能上转移开,于是便尝试了七八种不同的方式。
比如数呼吸,比如默唱爱国歌曲,比如背诵牛顿第一第二定律,又比如自己给自己出脑筋急转弯,比如动物园里大象的鼻子最长,那谁是第二长的呢?答小象……
以前,这些方法都是能多少起点效果的。
但是这一次,它们像是约好了一般,统统都毫无作用。
而那个万恶之源,似乎还有越演越烈的迹象。
陈流火终于叹了口气,慢慢推开了怀里的张安竹,伸手打开了灯。
张安竹撑起身子,转头看着他,“你做什么?”
“我去下厕所。”
陈流火刚坐起来,衣角就被扯住了,他扭头看着她。
“?”
“你是去尿尿,还是……”
“你说呢?”
“大冬天的,你也不嫌冷得慌……”
“不然呢?”陈流火说,“你不在这里吗?”
“我在这里怎么了,”张安竹突然弯起眼,笑了起来,胸口上的发丝轻轻摇晃,“你会害臊,所以影响你的发挥?”
“……放开,谢谢。”陈流火伸手在她手背上弹了一下。
张安竹强行抿着唇,止住了笑,然后清了清嗓子,小声说,“要不要……我帮你?”
陈流火懵了,下意识地问:“你说什么?”
“我是说,我来帮你……正好也体验一下。”她耳根微红,举起手,做了个手势,“怎么样,你想不想要?”
陈流火彻底哑了。
他不知道张安竹是怎么能把这种话说出口的,反正他瞪着眼瞅了她好半天,也不知道是该说想呢,还是说不想。
“怎么没反应呢?”张安竹用手指轻戳了他一下,又吃吃地笑了起来,“傻啦,还是死机呢?”
“……”
“再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许了啊。”
“莪……”
陈流火就憋了个“我”字出来,还没等他说出下面的话,她的那只手已经自然而然的探了过来。
于是,他后面的话就说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