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浴缸里的那半缸水，张安竹屏住呼吸，然后扶着浴缸边沿，将脚放了进去。

但她没有和之前的几次一样，坐在浴缸的边沿，将脚泡在水里，而是选择将整个身子都挪进了浴缸，再慢慢坐了进去。

水位随之上升。

不过因为只有半浴缸的水，所以即便她整个人都已经坐了下去，水也不过才刚升到了她的腰间。

陈流火拿着手机，设定了一個三十分钟的倒计时，然后将手机放在一边，再紧握住了张安竹的手。

“忍不住了就和我说，不要硬撑。”

张安竹点点头，没有说话。

她闭上眼，胸口随着呼吸起伏，脸孔微微发白。

显然在默默地忍受。

只是她的手有些凉，在陈流火的掌心里细微地颤抖。

陈流火愈发心疼，开口：“来，我给你讲几个冷笑话。”

这几天他在网上搜集了不少故事和冷笑话，她泡着水的时候，他就讲给她听，用来分散她的注意力，多少能减轻一点她的紧张。

张安竹依旧闭着眼，轻声说：“好，你讲吧。”

陈流火清了清嗓子。

“有一家便利店的老板脾气很暴躁，所有去他那儿买东西的小动物都被打了，狮子被打了，老虎也被打了……只有小羊没有被打，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呀。”

“因为，便利店24小时不打烊啊。”

“……冷死了。”张安竹弯了下唇角。

“再给你讲一个啊……”

……

几个又冷又尬的笑话讲出来，张安竹终于笑出了声，自己也感觉似乎真的没那么紧张了。

浴缸里的水波随着她的笑在轻轻荡漾。

陈流火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好了，我再给你讲个故事……”

两个故事讲完，手机发出了滴滴滴的提示音。

“好了，时间到。”陈流火说。

“总算好了。”

张安竹呼出口气，她抬手摸了摸自己胸口，感觉心跳还有些快，不过已经比之前好了不少。

或许，这个系统脱敏疗法真的有点效果……

陈流火拿过浴巾，“水都快凉了，起来擦一下吧，再去洗澡换衣服。”

张安竹冲他张开双臂，撒娇道，“不行，我腿软了，站不起来，你把我抱出来。”

陈流火挑了下眉，伸出手，把她从浴缸里托了起来。

她身上的水沾湿了他的衣服，他也没在意。

“去哪？”他问，“要不我把你抱到那边去洗澡？”

张安竹眨眨眼，“我累了，今天不洗了行不行？”

陈流火看着她，“真累了假累了啊？”

“真的。”张安竹挂在他身上，软绵绵地说，“在水里泡那么久，好紧张，好累啊，现在我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那也不能不洗澡啊，你刚才出去跳舞了半天，肯定一身汗了吧。”

“啊……天呀，一身汗还不洗澡，好可怕啊，”张安竹夸张地惊呼完，又皱眉看着他，“一天不洗澡不会脏得长虫的啦，洁癖鬼。”

“……你随便冲几下也行，总比不洗的好。”陈流火说，“实在不想动的话，我来帮你冲。”

张安竹觑着他，“我看你就是故意想给我洗澡吧……”

“我真没往那想。”陈流火叹了口气，“我就是觉得洗个澡再休息，会舒服一点。“

“好吧，”张安竹笑了，说，“我去洗澡就是了。”

陈流火看着她，“怎么又愿意去了？”

“我怕我不答应，你能一直烦到我睡觉。”张安竹抬起一只手，在他的脸上捏了捏，无奈地说，“谁让你是个洁癖爹呢。”

陈流火：“……”

二十分钟后。

陈流火盘腿坐在沙发上，正翻着本书，张安竹用浴巾擦着头发走了出来，“洗好了，father。”

“还会英文呢，真不可小觑。”陈流火放下书，伸手拿起吹风机，“过来，吹头发了。”

等她头发吹好，两人才一起躺上了床。

关上灯，张安竹哧溜一下钻进陈流火的怀里。

今天的事情挺多，两人都有点累了，所以也没做太耗体力的事情，就这么静静地抱在一起。

过了会儿，张安竹想到了什么，用手肘撑起身子。

“喂，我突然发现一件事。”

陈流火闭着眼：“什么事？”

“我以前说你洁癖啊爹啊，你都会稍微反驳一下的，今天怎么毫无反应了？该不会是已经被我说习惯了，自暴自弃了吧。”

“你也说了你经常说，所以我就懒得反驳了啊，”陈流火闭着眼，一脸无所谓地说，“再说了，就算我有洁癖，我爹啊，你还不是又哭又喊的要跟莪在一起啊。”

“……”

张安竹的声音顿时提高了少许，“谁又哭又喊的要和你在一起了？”

“不是每天晚上都哭着喊着吗？”陈流火说，“声音还挺……”

“……你再说一遍？”

张安竹扑过去，用两根手指捏住了他的鼻子，一双凤眼恶狠狠地瞪着他，大有你敢再说一句我就把你鼻子扭掉的架势。

“我刚才说什么了？我没说话啊。”陈流火很识相地闭了嘴，“好了，该睡觉了。”

“你当我没听到啊，”张安竹红了脸，拧了他鼻子一下，“给我去那个房间睡去，现在怎么这么臭不要脸了，不对，是一天比一天臭不要脸了。”

陈流火闭眼装睡：“我睡着了，动不了。”

张安竹差点被气笑了。

“睡着了还能说话呀。”

“梦话。”

“……”

陈流火伸出手，一把将她搂进怀里，重重亲了她一口，“晚安晚安晚安乖宝宝，别闹了，快睡吧，明天我们还得去餐厅呢。”

“晚安了，臭流氓。”张安竹也亲了他一下。

*

*

第二天的一大清早，两人是被方容的电话给两人吵醒的。

原来陈流火忘记告诉她餐厅的名字和地址，她打电话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陈流火告诉了她，然后把电话挂了。

“六点半……”他看了眼时间，想了想，将手伸向了一边正背对着他睡着的张安竹。

手在她光滑的背上轻轻摸着，又凑过去，在她耳边小声问，“宝宝，你醒了吗？”

张安竹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说，“嗯，醒了。”

于是，下一秒，陈流火的手已经顺着她的肩胛骨下沿，往前摸过去了。

“干嘛，”张安竹的身子轻颤了下，咬着嘴唇说，“这大清早的……”

陈流火的手继续摸着，“要不要……”

张安竹扭头看着他，“你忘记你待会儿还有正事了吗？”

“这不还早吗？”陈流火说，“还有好几个小时呢，来得及……”

张安竹闭着眼，呼吸慢慢变得急促起来。

她转过身，抬起手，圈住了陈流火的脖子。

……

周敬给餐厅取的名字是summerdays，简称SDS。

陈流火和张安竹提前了半个多小时过去，结果刚到店外不远，就发现居然不少阿姨大姐和她们的家里人已经提前到了。

一看到两人过来，他们顿时打起了招呼。

“哎呀，小陈生意兴隆！”

“发财！开业大吉！”

“对了，吉时是几点啊？”

……

陈流火和张安竹连忙打招呼，一一回答。

这时候，方容也带着她的一群老姐妹过来了。

顿时，店外挤满了人，甚至都快排到马路对面去了，到处都叽叽喳喳的，热闹无比。

不少路人纷纷停住脚步，驻足观看，好奇是哪一家店吸引了那么多人。

“陈流火你来了啊，赶紧的！”周敬推开店面出来了，在人群中发现了陈流火，连忙喊了一声，等陈流火望过来，他招了招手，“过来过来，摄影师已经来了，我们先一起拍张照，留个纪念。”

“走，我们去拍照。”

陈流火牵着张安竹过去了。

看到张安竹，周敬先是一愣，立马反应过来，“哎呀，这位美女想必就是你女朋友了，对吧？”

“嗯，我女朋友，叫张安竹。”陈流火又扭头对张安竹说，“我发小，周敬。”

张安竹抿唇冲周敬笑笑，“你好。”

“弟妹好。”周敬连忙点点头，“今天开业，我忙起来可能会招呼不周，不过你和陈流火是自己人，有事直接来找我，或者吩咐店里的员工啊。”

张安竹点点头，“好的。”

“不是说拍照吗，别光杵这儿聊天啊。”陈流火说。

“哦，来拍照，拍照。”周敬对不远处一个脖子上挂着单反的人说，“来，可以拍了。”

周敬、陈流火、张安竹站在店门那，拍了几张照。

摄影师刚退开，一个大姐又过来了，给三人继续拍了几张，说是回头发朋友圈帮他们做个宣传。

周敬一听乐了，连忙说，“谢谢啊姐，到时候你的朋友圈如果转发五个以上，点赞超过十五个，可以来我们店领优惠券。”

其他大姐阿姨们一听，纷纷表示也要发朋友圈。

随后，周敬又塞给陈流火一叠vip卡，持卡的顾客可以优先定座，还可以享受优惠折扣，让他看着给。

总算折腾好，陈流火看了眼时间，连忙对周敬说，“还有五分钟了，赶紧准备吧。”

“哦，好。”周敬突然紧张起来，搓着手，看着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终于，分针挪到了十二。

周敬一个箭步冲过去，把招牌上盖着的红布扯了下来。

“好了！欢迎大家光临我们summerdays，希望大家用餐愉快！”

众人啪啪地鼓起了掌，欢笑阵阵。

周敬突然有点遗憾，没放鞭炮总觉得喜庆味儿不够，早知道还是准备鞭炮的好……

果然，中国人的骨子里还是离不开鞭炮……

算了。

以后要是开分店，必须放鞭炮，还得放个一万响。

不行，还是两万响。

周敬边胡思乱想着，边伸手拍了拍陈流火的肩，“好了，你自己和弟妹找座位随便坐，想吃什么就叫，我去换衣服进厨房了。”

陈流火说：“好。”

上午十一点，餐厅正式开业。

已经等了半天的阿姨大姐们带着家人纷纷往里涌。

因为开业的优惠折扣比较大，大概也因为场面有点儿太热闹，还有不少路人也被吸引过来，进店准备尝个鲜。随后又有些人见生意好，受从众心理的影响，也跟着进了店。

于是，刚开门没多久，两百多平米的二楼，原本有四五十张台子，已经座无虚席，连一楼的接待区都坐满了人。

餐厅里的六个服务员，这时候忙得团团转，这张桌子上的客人刚喊完，那张桌子上的客人又叫了。

陈流火和张安竹也坐了张桌子。

张安竹拿起了桌上的菜单，随手翻着。

“杏仁薄脆鲜虾南瓜汤、西班牙蒜香油爆虾、扒谷饲西冷牛排、主厨慢熏嫩羊排……”她眼睛微亮，“哇，光看图片都觉得挺好吃的，对了，你吃过没有，推荐哪个？”

等了几秒，没见着陈流火回答，张安竹疑惑地抬起了眸子。

“怎么了？”

“好多人啊。”陈流火说。

“是啊。”张安竹弯起嘴角，看着四周，“开门红，兆头不错哦。”

陈流火“嗯。”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却是淡淡的，更没什么喜色。

“第一天的生意就这么好，”张安竹看着他，“你怎么反而像是不高兴呢？”

“人太多了。”陈流火皱着眉，“不知道周敬忙不忙得过来。”

虽然这些员工都经过了周敬近半个月的培训，但培训只是培训，远远比不上现在这种真刀实枪的场面，而且周敬肯定也没想到第一天就会有这么多人，只请了六个服务员外加一个领班，这么一忙起来，之前的培训能起到多少作用真的不好说。

后厨那边也是一样，刚组成的班子，还没正儿八经地磨合过几次，真的能应付得来这么多人吗？

……

……

“怎么回事服务员，我们都等半天了，还没人过来点菜！”陈流火背后的那桌客人大声嚷了起来。

“来了来了。”一名年轻女服务员连忙急匆匆地跑了过去。

这时候，另一个女服务员也端着托盘往前走。

砰。

两人直接撞在了一起。

第二个女服务员手里的托盘立马歪了，眼看就要翻倒，上面的菜也要泼洒出来，陈流火很及时地伸手扶了一下。

“啊，谢谢二老板。”女服务员连忙说了声。

陈流火说：“没事，快把菜送过去吧。”

等那名女服务员转身走开，陈流火站了起来，对张安竹说，“你在这里坐会儿，我去问问周敬需不需要帮忙。”

张安竹愣了下，也站起来，“我也去。”

后厨中。

周敬正忙得焦头烂额。

他手里的预算紧张，所以一开始不敢请太多员工，再加上以前他在国外打工的那些餐厅都是已经上了正轨的，每天的客流量都比较平稳，所以他压根没预料到第一天刚开业就会有这么多人。

而且，不时还有员工因为这样那样培训中没遇到过的问题来找他，他只能边做菜边分心处理，一时间简直恨不得喝点核污水，多长出几张嘴巴几对手脚来。

这时，听到有人说陈流火和张安竹找他，周敬连忙放下手里正调制的一盘沙拉，快步走了出去。

陈流火看着他问：“很忙吧，要不要我们帮忙？”

“你们又没培训过，能帮什么？”周敬揉着眉心，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不用。”

“端个菜、点个菜应该没问题的。”张安竹笑笑，“总比现在好一点。”

周敬犹豫起来。

陈流火说，“别墨迹了，第一天开业搞得客人不耐烦都走光了，招牌就砸了。”

“哎行吧，只能麻烦你们也帮把手了。”周敬冲旁边一个人招招手，“来，刘领班，咱们店还有新制服吧？你带二老板和他女朋友去换一下。”

领班姓刘，是个年轻女人，但应该是这批员工里相对有一定工作经验的，一直在调配安排服务员的工作，此刻听到周敬的话，连忙走过来，把陈流火和张安竹带去了更衣室，再按照两人的身材，拿了两套制服过来。

接过衣服，关上了更衣室的门，陈流火顺手把门给反锁上，才将其中那套女生的递给了张安竹。

几分钟后，陈流火先换好衣服。

张安竹打量着他，笑了，“真没想到这制服你穿着还挺帅的。”

大小很合身，而且这种制服的面料是很笔挺的那种，款式还有几分修身，便显得陈流火的身材愈发挺拔修长了。

“主要是人帅。”陈流火冲她眨了下眼，“这位美女，有什么想吃的吗？”

张安竹严肃地说，“想吃你，行吗？”

“不好意思女士，”陈流火也一本正经地回，“我们这里是卖西餐的，不是卖身的。”

张安竹吃吃笑了。

陈流火捏了她脸一下，“好了，快点换衣服吧。”

等她开始换衣服时，他凑过去，边摸着她的背，边压低声音了说，“等下回去，再让你吃个够。”

“……我和你说着玩的。”

“我认真的。”

“闭嘴，”张安竹反手拧了他一下，“别干扰我换衣服。”

当两人换好衣服出来时，已经又过了一会儿。

越来越多的客人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怎么回事，我们都等了快半小时了。”

“半天也没个服务员来。”

“这店怎么开的啊？”

见状，陈流火连忙去找到周敬，商量了一下。随即，他大步流星地走到二楼中间，大声道：“大家好，感谢大家今天光临我们summerdays！由于本店是第一天开业，经验不足，人手紧张，很抱歉让大家久等了！为了弥补，待会儿每桌再打九折，同时额外赠送餐后甜点一份，希望大家谅解。”

这话一出，客人们的怨声载道果然渐渐地平息了下来。

……

直到下午两点多，中午这一阵的高潮才算过去了。

眼见店里没那么忙了，陈流火看了一圈，找到张安竹，和她一块儿去了更衣室。

更衣室里，张安竹坐在凳子上，脱掉了高跟鞋，来回揉着脚和小腿。

“站得太久了，累坏了吧，”陈流火有点心疼，蹲下来看着她的脚。

刚才他都发现了她走路的步子都有点儿拖着。

“嗯，这双鞋有点夹脚，”张安竹咬咬嘴唇，还是个高跟的，但因为款式漂亮，再加上没想到今天会这么忙，所以她穿出来了。

“早知道今天要站这么久，就不穿它了。”

这种连着几小时不停来回走动和站着的辛苦，真的挺难形容的，特别是穿了一双不那么舒适的鞋。

比连续跳几个小时的有氧操还累。

别问，问就是现在很后悔。

早知还不如穿运动鞋出来。

“坐好了，我给你揉揉。”陈流火说完，拖过来一张椅子，然后把她双腿并在一起揽在怀里。

手指捏着她的脚踝往小腿捏上去，再顺着足弓捏下来。

感觉她的脚都有点轻微的肿了。

陈流火一边轻轻给她捏着，一边说，“待会儿我们吃点东西，然后你回去休息吧，我留在这里帮周敬就行。”

张安竹看着他：“你不回去啊？”

“看这个样子，下午八成也挺忙的，”陈流火从捏变成了用拳头轻轻捶着她的小腿，“我总不能就这么走了不管吧。”

“那我也……”

“你回去休息。”陈流火不容分说地打断她，“你下午再站几小时，这脚还要不要了，回去泡个脚，好好休息，知道了吗？”

张安竹见他坚持，只能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那好吧，你自己也是，累了记得找个地方歇一歇。”

陈流火又帮她揉了会儿，才小心地替她套上了鞋。

“走吧，我们先出去叫点东西吃，鳕鱼套餐还是牛排套餐？”

“鳕鱼吧。”

……

晚上十点。

门口传来的响动。

张安竹连忙起身。

看着推门进来的陈流火，她叹了口气，“搞到这么晚啊。”

“没办法，今天一天都挺忙的。”陈流火用啫喱搓着手，神情有些疲倦地回答。

服务员可以轮班去休息，但他一天下来，几乎连凳子都没怎么挨过，尽管他平时经常锻炼，这么一天下来也有点扛不住了。

走进来后，陈流火问张安竹，“你洗过澡了吗？”

“嗯。”

“那我自己去洗了。”

“好，我在房间等你。”

张安竹拿了本书，回到卧室，边翻着书，边等着陈流火。

只是等了挺长时间，她都打哈欠了，也没见到陈流火进来。

张安竹有些疑惑。

放下书，穿好鞋，来到了主卫的门口。

伸手轻轻地敲了两下门。

“陈流火？”

她轻声说。

里面没出声。

她怔楞了下，想到了某种可能。

于是，张安竹拧动了门把手。

推开门后她看了一眼，果然，陈流火已经靠在浴缸里，闭着眼，显然是睡着了。

“……看来真的是累坏了。”

张安竹咬了咬唇。

这个天气还不是很热，陈流火再这么泡下去，等水凉了，肯定会感冒。

“别睡了，待会儿要感冒了。”张安竹缓步走了进去。

陈流火还是之前的姿势没动。

张安竹屏住呼吸。

看到这满满一浴缸水的刹那，其实她的身体就僵住了，心脏也跳得猛烈了好几拍，几乎是本能的又要陷入恐惧之中。

好在经过这大半个月的训练，她多少比之前强了点，不至于让恐惧完全控制了她。

张安竹强行拧开视线，不去看那些水，只是将目光落在陈流火的脸上，伸手轻轻地拍了他的脸几下。

过了两秒，陈流火这才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看到面前的张安竹，他愣了一下，才猛地回过了神，“你怎么来了？”

“我等了你半天看你没来，才来看一眼，发现你睡着了，”张安竹收回手，柔声说，“累坏了吧，要是洗好了就赶紧起来，回房间睡吧。”

“哦……”陈流火深呼吸了几下，说，“好，我洗好了。”

然后，他从浴缸里湿淋淋地站起来。

张安竹的脸忽然红了红，一刹那连对水的恐惧都忘了，转过身。

“那你先穿衣服，我回去等你了啊。”

回到卧室，张安竹关上灯，躺到床上，闭眼。

过了会儿，脚步声响起，接着，她的腰被人从后面抱住了。

“这位女士，你之前不是说想吃我吗？”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传来，“赶紧吃吧，别客气。”

张安竹扭头看着他，“……你不是困吗？”

“刚才打了个盹已经好多了，”陈流火低头，有条不紊亲着她的鼻尖，嘴唇、脖子，“怎么样，现在送上门了，要不要吃？”

“不好意思，”张安竹忍着笑说，“我现在已经不想吃了。”

“没事儿，那换我来吃。”陈流火说完，继续往下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