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图勒狼狈离开,一场风波结束。
随着音乐的响起,好似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不过,李令歌与苏绾绾擦肩而过之时,略微偏头,凑到了那粉嫩的耳垂旁低声道。
“你说北齐若是灭了大楚,下一个会是南越还是梁国?”
苏绾绾如遭雷击,好似被这一句话抽去了灵魂。
仅仅是一个擦肩,便让她彻底乱了心神。
她急忙转头,想要追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然而李令歌早已经走下舞台,甚至没有给她回答的机会。
难道,他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
李令歌缓步登楼,没有再去看苏绾绾。
勾栏女子最是擅长察言观色,他不相信被调教这么久的苏绾绾看不出金图勒的身份。
然而,平时只会抚琴弄曲的一個柔弱女子,刚刚竟然打了金图勒的脸。
若是不知道其身份,他或许不会多想。
但身为南越暗探,想要引起引起楚、梁间隙,为南越谋得利益,这听着是多么顺耳。
如果不是接下来还用得到苏绾绾,他定要狠狠调教一下这个不知轻重的东西。
李令歌脚步一顿,收敛了思绪,因为去路被拦住。
一位老者躬身行礼,而后开口道。
“王爷,我家公子想请您小酌。”
“你家公子是?”
李令歌扫了拦路的老者一眼,没看出来历。
书中剧情,他今晚可不会跟人小酌。
只不过,自己白天出了那么大的风头,刚刚又发生了许多变故,有人相请也在情理之中。
老者略微垂首,介绍道。
“我家公子姓姜,在家行二。”
姜二郎,听到这个名字,李令歌不由得挑眉。
在京师姜二郎或许有不少,但能坐在三楼的怕是只有一个。
二皇子,姜殷。
他原本打算等百花会结束之后,再找机会去拜访这位二皇子。
没想到,对方等不及先来找他了。
“带路吧。”
进入雅间,李令歌很快便看到了一位翩翩公子。
他都不由得感叹,器宇轩昂仪态不凡,不愧是能和太子相争之人。
“见过殿下。”
这是两人第二次见面,第一次还是在他年幼入宫那次。
“令歌不必如此见外,快坐。”姜殷站起身,抬手引坐,“令歌扬我大楚威名,真是痛快!”
李令歌落座。
“殿下来此赏舞,红袖楼蓬荜生辉。”
“红袖楼的百花会难得一见,本王也只是来凑个热闹。”
姜殷给屋中老者递了个眼神,后者略微点头,而后退出了屋子。
见状,邸影看了一眼李令歌,随后也走了出去。
屋中只剩两人,姜殷主动开口。
“父皇一直引令尊为知己,君臣协力,传为佳话。”
说着,他亲自起身为李令歌斟酒。
“不知本王能否与令歌再续此话?”
李令歌并未起身,只是徐徐开口。
“殿下,我这个异姓王不过是个虚名罢了,在朝中无任何根基,在边境也没有兵权,只怕是有心无力啊。”
姜殷自斟一杯,而后端起酒杯。
“令歌若助本王登临绝顶,本王许诺,南境还姓李。”
见状,李令歌也端起酒杯,略矮半分与之相碰。
“家父临终之前,告诫我不许参与朝政,只能做个闲散王爷。”
正欲饮酒的姜殷眼中闪过一丝阴翳,但李令歌接下来的话让他又会心一笑。
“不过,我向来不听他的话。”
两人一饮而尽,李令歌开门见山。
“太子一直与南越走私交易,殿下应该也知道吧。”
闻言,姜殷放下酒杯感慨道。
“你真是一语中的啊!”
无论是笼络朝臣,还是与太子相争,这些都需要钱财来支撑。
太子走私牟取暴利,这一直都是压在他身上的一块石头。
所以,他才想要拉拢李令歌为己所用。
他自然清楚李令歌在朝中没有什么根基,也清楚父皇在位,对方不可能再执掌南境兵权。
但是,李令歌有钱啊!
且不说卫王府名下的勾栏楚馆,单单遍及大楚各地的米铺和绸缎庄都足以让人心动。
他甚至能隐约猜出父皇的心思,之所以现在不动卫王府,只不过是将其当成一头豢养的猪。
若是有需要的一天,随时都会将其宰了。
他相信,即便李令歌意识不到这一点,那位曾经震慑南境,与父皇相知的老将军也一定会想到这一点。
与其让李令歌的财富为他人做嫁衣,不如用来辅佐他坐上那把椅子。
“此事我早就知晓,只不过一直抓不住他的把柄。”姜殷叹息一声,“我也想过要在此事上插一手,但根本没有机会。”
李令歌徐徐开口。
“一个月前,南境六皇子往朝中递了一份折子,建议大楚与南越互市。
只不过,此事很可能被太子压下了。
殿下可促成此事,太子的钱袋子便没了。”
姜殷眼前一亮,而后又有一丝愁容。
“十年来,南境两次大战,我担心以父皇的脾气不会同意互市。”
“无论是南境将士还是百姓,渴望的都是太平日子,边境动乱,相互袭扰,于国何益?
再者,楚、梁两国之所以有结盟之意,皆是因为北齐日益势大。
若是此时与南越互市和谈,南境至少可抽调十万兵马北上。
其三,两国互市,国库丰盈,我想陛下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李令歌一席话,让姜殷的眼睛越来越亮,不由得赞叹道。
“令歌,你不入朝政是大楚的损失!”
“殿下尽管向前,到时朝堂之上,我自会站出来附议。”
姜殷目光闪动,他很清楚这句话的分量。
与南越有着国仇家恨的李令歌都站出来支撑互市和谈,即便是太子也没理由阻挠此事。
“今日当浮一大白!”
一杯酒下肚,姜殷突然明白了卫王府那遍及大楚各地的绸缎庄存在的意义。
南越以越锦出名,太子走私之物便有越锦,再联想到今日的百花会……
“今日苏绾绾穿的那一袭衣裙——”
大家都是聪明人,李令歌知道这位二皇子已经想到了。
“若是两国互市,将来这越锦的获利所得——”李令歌抬手指了指彼此,“三七分成。”
姜殷一拍桌案。
“那我也太不仗义了,令歌为此事筹谋良久,怎么能只分三成,怎么也得对半分啊。”
李令歌嘴角扯动,这二皇子比黄四郎的心还黑。
“听殿下的,对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