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在楼上听得一清二楚,差点没拍桌子大笑。
陛下就是陛下,出了皇宫,也能把人说到吐血,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还有那小孩也不错!
难得司空对闻人珒看得顺眼了一回。
外面的大雨越下越大,隐隐有不停歇的架势。寒衍瑧找来店小二把房间换了一个,被裁了泥脚印的房间,她可住不下。
百里照清一行人只好住在另外十间房。除了他一人一间,其余的人分成几波,住在剩下的房间。
“陛………公子,你这手可玩的真漂亮!”司空笑吟吟的说:“我刚刚出去了一趟,那百里照清的脸色还青着呢。”
寒衍瑧嗯了一声,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
这么大的雨,不知道平南有没有受影响………若是同样也下了这场暴雨,对于正在大涝的平南无疑是雪上加霜。
幸好第二天一早,雨便停了下来,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的。雨后的空气总是格外的清晰,就连寒衍瑧都感受到了世俗界十分稀少的灵气。
没有灵气,修真者就算知道如何修行也无法前行一步。
“出发。”
尽管这里雨后的景致再漂亮,寒衍瑧也无心赏景。平南大涝已经十分严重,她必须尽快抵达。
百里照清还在房间里用膳的时候,他们便已经走了。
“主人,看他们离去的方向,应该是往平南一带去了。”子平汇报道:“是否需要属下………”
百里照清摆摆手,“看样子他们也是去为大涝之事,也算得上是我们的帮手。”
至于昨天那事,还是另找个时间再算账好了。
四天过后,一行四人终于抵达了平南。
这里的灾情明显比寒衍瑧想象的要严重许多,到处都是水流。他们所站的地方地势算高,水也就浅浅一层。在往前看去,前方的道路早就成了一片汪洋。
“公子,这里太危险了。我和德竹过去,您在这了呆着便好。”司空见到此情景,便有些后悔听了寒衍瑧的话让她跟随。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监督你们办事的!”寒衍瑧厉声说道:“听好了,现在我们就扮作路过这里的百姓。你是主子,我们是下人。”
司空吓得差点没倒在地上,“您……您别这样好吗………”
天啊,要是让人知道有一天他对陛下呼来喝去自己当主子,把陛下当下人,他还有活路吗?
寒衍瑧压低声音,“这是圣旨,你不听也得听!”
司空:该死的圣旨!
于是被某帝王压迫着,司空不得不做了一回主人。这么多年的贵公子也不是白当的,举手投足都是一派优雅气息,即便是被人问起来,他也回答的游刃有余。
只是背后那片灼人的目光实在太煎熬了。
“你们几个,不要再往前走了!”一个浑身湿透了的男子对着几人大喊:“前面都被洪水淹没了,无路可走!”
司空上前几步,十分礼貌的说:“多谢这位兄台提醒。可是前些日子收到家中来信,有些急事不得不回去一趟。”
那男子看着司空脸上不像作假的表情,无奈的叹了口气,“不是我故意不让你过去,你也看见了,这前面本来都是路的,发了大涝,要过去只能划船………如果你非要走,可不是不可以,只是那条路……”
司空接上话,“如果兄台肯帮我一二,在下不胜感激!”
“谈不上什么帮忙,”男子苦笑一声,“那的确是条能走的路,而且是平南一带唯一没有被淹的路面。不过早在大涝一开始,那条路就被封锁了,每天只允许过五十个人。”
司空一怔,这是什么规矩?
男子以为他不理解,便道:“兄台大概不知道,一开始南平是年年大旱,每年朝廷拨过来的赈灾银两在那些当官的层层剥削下,早就不剩多少了。今年也不知道为什么发了大涝,那些人便把主意打在这唯一能通往京城和外界的路上。每天只限制五十人过去,还是能交了钱的。交不上钱,那可就……”
剩下的话他不必说,司空也明白过来了。
他对男子拱拱手,“多谢提醒,还不知兄台姓名?”
“我姓周,周永元。”
“周公子,谢谢你了。”
司空转回身跟寒衍瑧诉说了刚才周永元告知的事情,脸色十分气愤。
寒衍瑧往周永元身上看了看,“灾情当头,他们竟然还想着发财,是该惩治惩治了。那周永元是个人才,放之可惜了。”
“您这是要破格录用周永元?”
“不是。”她看着在水中打捞物品的周永元,道:“你不知道周永元是建安县的县令吗?”
县令?
司空吃了一惊。
他还真不知道周永元是建安县的县令。西琰那么多县城,每年都有可能换一个县令,他怎么会有功夫去记一个小小县城里的县令叫什么名字。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他们尊贵的皇帝陛下是怎么记住的?
寒衍瑧:“来之前你都不准备功课吗?”
起码了解一下平南一带都是谁掌管,发生了这么严重的灾情,首要负责人应该是谁。
“是我没做好准备。”
司空还是想得太简单了,他本以为自己来了之后,那些人会乖乖把实情都一一告诉他,哪会想到还有欺上瞒下一说。
最起码封路收钱这种事情,他们绝对不会说。若不是听了寒衍瑧的话乔装打扮过来,恐怕这里灾情到底发展到什么地步他们都不是很清楚。
“走,我们就去见见那些封路的人。”
马车掉了个方向,驶向刚才周永元所说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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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您行行好让我们过去吧,这孩子都烧的不行了!”
一个妇女抱着孩子跪在官兵面前。
官兵脸上满是厌恶,“滚滚滚,不知道今天名额已经满了!想要离开,明天排队!”
妇女眼中满是无助。
明天,又是明天,她已经等了多少个明天了。只要是有钱的,交一些钱就让过,可他们这些穷人,哪来的家当?
全都让洪水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