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正信虽然心里有些惋惜，不过他也知道，舍不得小鱼，钓不到大肉。心疼是一时间的，等大涝过后，还怕没有钱来吗。

于是段正信很是积极的配合司空说的每一项行动，包括分配粮食，一丁点都没有克扣，全都发放给了灾民。

“段正信倒是打得好主意。”司空轻哼道：“以为光做出这点业绩就能升官发财，抹去之前的污点了。”

寒衍瑧看着不远处段正信监督着灾民挖河道，说：“挖河道还是一方面，看这水浑浊不堪，即便是引入了竣河，也不能够使用。”

司空眉头微蹙。

揉揉隐隐发疼的眉心，寒衍瑧叹气，“罢了，先把水引流，其余的再说。”

在忙活了五日之后，整个河道与水流之间的距离不过短短两三步步左右。

“司空，这是从京城送来的火药。”寒衍瑧手掌一摊，被制成炮竹模样的东西出现在她手上，“半年前我便找人研究，如今刚刚完成，便拿它试一试好了。”

把火药拿在手里，司空仔细看了看，“这么小？”

能把这块土给炸开吗？

“师傅还没有试过，便送了过来，我想应该不会差。”寒衍瑧低头看了看河道的深度，“先让人上来，最好离得远一点。”

没有见证过这一小块火药威力的时候谁也不会相信就凭那么一个小东西就能把这么厚的土炸开，直到听见轰隆一声巨响，出现了短暂性的失聪，才反应过来。

“我的天啊，这是………”段正信脸色惨白，看到前方奔流不息的水流正冲着竣河干枯的河道涌去，惊讶的不是一点点。

其余等人无不震惊，寒衍瑧还好，心里早就清楚它的威力，可毕竟是头一次见，一瞬间也被吓到了。

很快她就恢复了冷静，外面的水位在不停的下降，对于灾民来说是个好消息。

“快看，水下去了！”

“我没看错吧，真的是啊！”

“感谢王爷，感谢段大人！！！”

寒衍瑧微微挑眉。

“段大人，等水位基本上都下去之后，让百姓把房子都迁移到高处，以免再次遇到同样的问题。”

如果段正信能够处理的漂亮，她就考虑考虑将功折罪。

段正信不解，“寒先生，这是何意？”

寒衍瑧解释说：“这里的地形，百姓居住地势普遍偏低，而河道的位置却是偏高。虽然这次引流成功，难免会有下一回，总不能回回都挖出一条河道来引流。”

“寒先生一语中的！”段正信拍了一下脑门，“是本官糊涂了！”

寒衍瑧摆手，“先别着急着夸我……既然引流这件事情处理完了，我也有几个问题要请教段大人。”

段正信嘿嘿一笑，白胖胖的脸上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他搓着手说：“什么请教不请教的，寒先生太客气了，有什么话就直说！”

寒衍瑧哦了一声，“既然段大人如此坦诚，那我也不客气了。”她的目光在段正信的身上扫视一圈，最后定在了他的脸上。

“朝廷每年都给平南拨款修建水库，我想知道，这水库修到哪去了？”

段正信的笑容僵在脸上。

寒衍瑧的语气并没有质问或者大怒，只是平常聊天的平淡，仿佛在讨论今天天气如何一样。段正信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支支吾吾，“这……这………”

他能怎么说，又该如何解释？这本应该是修建水库的钱，却被他私自贪污了？他不会说出口的，也不能说出口。

“寒先生，水库修是修了，可这一发大水，就给冲垮了！”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瞎掰了，“我知道这修起来的水库不够坚固，里面肯定有人偷工减料，可没大涝的时候，谁也不知道是不是？就算现在追查起来，也不知道是谁贪了那笔银子。本官也想让百姓们都富裕起来，可这如今手下的人是越来越难管，我也不能一直看着他们是不是？”

段正信说起道理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寒衍瑧心中冷笑，此人怕是认为她不过是个王爷身边的军师，说话不会管用，就如此推三阻四。

“段大人这么说，追查起来的确有点困难。”

段正信神情放松下来，他就说，一个军师而已即便是在得王爷的心，没有证据又能把他怎么样呢。

他的神色无不得意，似乎是看到了一堆银子在向他招手一般。

寒衍瑧哼了一声，打断了他的想象，“人是找不回来了，收据应该还在吧。段大人，那就烦劳你把建造水库的收据拿上来给我们看看。”

“………啊？”段正信脸上还有没来得及加深的笑意，听到这话立刻耷拉下来了，喜与悲的结合有种说不出来的滑稽感。

寒衍瑧好整以暇道：“段大人没听清楚么，收据！”

“收、收据……”段正信心里哀嚎，哪里有什么收据，水库都没有建！

“段大人？”寒衍瑧知道他这是心虚了，继续说道：“你可不要说，收据全都丢了，不见了。”

段正信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汗。

今天的天气不算很热，但是段正信已经出了一脑门子的汗，袖口湿了一片。咳嗽了一声，道：“寒先生放心，收据收得好好的，等会就送过来。”

看样子是已经想好怎么处理了。

“那好，我就等候段大人拿来的收据了。”寒衍瑧转身离开。

两人的谈话声音不高，比起正在兴奋的围观引流的众人，他们的对话没有人听见。司空回过头见寒衍瑧往回走，快走几步跟上了她。

“陛下？”他小声叫道。

寒衍瑧没管司空对她的称呼，急匆匆的说：“一会儿段正信要拿着收据过来找我，你不许跟着。”

司空眨眨眼，“收据？什么收据？”

寒衍瑧露出一个冷笑，“自然是建造水库的收据……我料想他也没有。”

把这只狡猾的狐狸逼一逼，才能露出马脚来。

司空一怔，“那段正信………”

段正信自然是不可能有收据的，寒衍瑧垂下眼眸，等着他把把柄送入自己的手中。

到底是伪造证据呢，还是想把她杀人灭口？

想一想就很期待他的行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