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歌青怀疑汤友斌，自己却觉得他没有问题。

他聪明都写在脸上，敢于当众提问，其次都没人愿意跟他搭班坐车，可见人缘不行。

一个间谍不大可能是这种特征。

前世他看多了网文和谍战剧，一个好卧底就要不显山不露水，千万不要出挑，但人缘一定得好，最好八面玲珑，善于交朋友，才既能够打听到消息，又不会惹人怀疑。

而且尽可能不要在诸如机要科、情报科，行动科之类的重要部门，最好在总务科之类的边缘机构里混日子。

相比起其他人来说，汤友斌业务强、喜欢冒头、人缘又差、还在重要部门，所以应该不是。

曹晶和苏刚这两個投奔亲戚朋友的，多半也不是，间谍要避免做出容易引起怀疑的行为，这种单独行动非常可疑。

剩下来6个人里，最符合间谍特征的就是温雄和古武强了。这两人明显都有小弟，而且跟所有人都有眼神交流，刚才分组的时候，两人都不主动说话，其他人反而都来同他俩商量

韦深两人先叫车到霞飞路，又从霞飞路叫车到了福州路。

会乐里入夜灯光齐明，老魔都有一句口头禅；会乐里野鸡窝。这里是红粉一条街。

每幢房子的门口都挂上一盏盏的门灯，也有霓虹灯，形状有圆的、方的、八角棱形的，上面往往写着头牌的名字。

他没准备去找柯尔特，新来队员的疑点没有查清楚，不能把自己同柯尔特的关系暴露。

到杨子饭店就很好，这个饭店他来过，不用吃花酒，吃吃夜宵跳跳舞就行，到时候说喝多了就有合理理由开几间客房，一群人也不惹人注意。

队员们陆续到了，韦深点点人数，跟柳歌青一起走进饭店。

顿时有伙计迎了上来......

把队员们安顿好，韦深走出饭店。

刚才在黄包车上他就跟柳歌青交代，在这些队员疑点没有排除之前，自己不能脱口罩，所以会佯装有事先走，第二天早上会一早过来。

......

当晚。

巴州，军统总部。

戴雨浓同毛峰面对面坐着，手里拿着一张电文，眉头紧皱。

“如今可以肯定，韦深肯定有76号的内线，否则绝无可能逃过此劫。”戴局长右手指节轻敲桌面道。

“是的，可是消息是怎么走漏出去的呢？柳歌青等人去魔都的事情，只有我们和李处长知道。”

“齐八，四处负责同韦深联系的译码员是谁？”

“谭池，这人应该也不会有问题，这是军统老人了，自二十一年就在咱们这里，家世清白，而且四处通信科管理严密，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隔离审查！连夜就审查，将其家中的人全部抓起来。你亲自负责。”

“任何一人稍有疑点，就不能放过，大刑伺候。”戴雨浓眼睛闪着寒光，“宁可搞错，不可放过！”

他声音非常严厉：“齐八，如今血刃在校长那里也是挂了号的，决不能出问题。”

“另外，咱们不是在魔都发租界巡捕房也有人吗，让内线去打听消息，为什么会有突袭。”

“一定要搞清楚为什么会出问题，血刃的安全必须确保！”

“是。”毛峰肃然道。

......

9月7日早上9点，魔都极司菲尔路76号，高洋楼二楼。

李世群办公室，敲门声传来。

“进来。”

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走了进来，身材不高，一双小眼睛，塌鼻梁，他是第一行动队的新队长林志江。

这人也是军统背景，不过同万里郎和其他行动队队长不同，林志江只抱李世群大腿，从不理丁墨村，同李世群的心腹吴寺堡也走得很近，由此深得信任。

万里郎死后，谭闻质转任第一处处长，他立刻从副队长转正为队长。

“主任。有情况向您汇报。”

“坐。”

林志江坐在李世群对面。

“主任，接头地点原是家米店，转让后被军统改成了住宅，门口挂着出租的广告。”

“所以早上我就派便衣伪装成租客，去敲门，无人应答，又让人从后墙翻进去，里面根本没人了。”

昨天下午有十个人进去了，但血刃一直没有出现，所以一直没有抓捕，林志江同巡捕房的人等了一整夜。

李世群也是一夜未眠，早通过电话知道走空的消息，所以到早上就让林志江派人探查，结果人去楼空了。

血刃没来可能是出了意外，有其他紧急的事情，但是里面的11个人都从后院偷偷跑了，这就很蹊跷。

根据特高课大井中佐提供的情报，昨天一早就派了几个跟踪好手到姑苏河的码头接应到了“喜鹊”，一路跟着他们到了徐嘉汇路378号。

一种可能是跟踪者露了馅，所以这些人从后门跑了，还拦住了血刃。

另一种可能是血刃得到了消息，从后院进入，带走了所有人。

他阴冷的目光盯着林志江，“问过跟踪的人了吗？”

“问过了，他们几人交替跟踪，都说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那几人后来单独离开过吗？”

“没有，军统的人下午4点到的接头地，我们跟踪的人一直在附近监视。”

“主任，这些人手上都有军统的血，军统他们回不去了。”

李世群觉得他说的很对，心里不停思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真是血刃得到了消息？

有人泄密？

76号知道此事的人了了，除了自己和林志江，就是那几个跟踪者，难道真的如陈茗初所说，在通信科有敌人的卧底？

“隔离审查通信科！我签署命令，由你负责。”他找出一张纸，刷刷写了起来，签上字，递给林志江。

“是”林志江接过手令，离开了房间。

李世群拿起了电话，打了出去：“海韬兄，抱歉抱歉，让你熬了一宿。”

“......如此我就放心了，再见。”

他挂上电话，靠在椅背上。

成海韬说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命令附近的徐嘉汇捕房所有人紧急待命，说晚上有行动，没有提过军统，也没有说过徐嘉汇路。

不过，巡捕房肯定有军统的人，说不定在徐嘉汇捕房就有他们的内线，听说消息后传递了出去。每个捕房都有电话。

如果的确是巡捕房泄露的消息，那就说得通了。

不过通信科查查也放心。

这个血刃，让他有些心神不宁。

一周前，王云沐被杀震动了整个76号和特高课。

有人潜入打昏了吴寺堡，救走了马二宝，他非常怀疑这人就是血刃。

他在军统也待过，以76号如此严密的防守，魔都站可没有身手这么好的人。

这次本来可以一举抓住血刃的，没想到又出了问题。

不知道“喜鹊”这个珍贵内线会不会因此暴露？不过听大井说，那是几年前就布下的局，身份绝无问题。

“血刃！”李世群眯眼喃喃，这个人必须除掉。

只要“喜鹊”在，抓住血刃是迟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