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群给自己也点上一根烟,继续恭维道:“大井中佐一旦出手,必有所获,您的跟踪团队实在厉害,杨捷他们赞不绝口。”
大井没说话,他原本对自己的下属很有信心,不过自从那次南市跟踪之后,爱徒汤友斌失踪,自己还损失了两名手下,他就不如原来自信了。
这个血刃非常有经验,而且极为狡猾,他会派出一个看上去傻傻的人在明处,自己则躲在暗处。
即便是自己也发现不了他。这说明他的专业程度超过了自己。
而且只要稍不留神,他就会发现跟踪者,并提示那個明处的人消失不见,同时自己的鱼饵也消失了。
“希望一切顺利!”大井心里默默说道。
......
10月7日,“思不忘海”烟馆。
陈福海一脸严肃地看着墙上的一张素描像,点起一根烟,猛抽一口。
那像上是一个一脸严肃的青年,侧脸耳朵下有一颗黑痣。
“沈青山,你......他妈的究竟在哪里?”
8月28日那天,吴寺堡找到自己,要求自己在公共租界和法租界里查找一个名叫沈青山的记者。给了一张素描画像。
吴寺堡同他讲,这个沈青山与一个日本特工和两名76号特工失踪案有关,是重大嫌疑人,日本人正在悬赏捉拿。
他立刻把消息放了出去。
为此发动了自己所有的关系,在清帮内广为宣传,只2天就找到了沈青山的住处,8月30日那天日本宪兵队出动把他抓了。
谁知道半路被人劫走了。
这是谁的问题?陈福海觉得肯定不是自己的。
自己已经帮忙到位了,谁出的问题谁去擦屁股,这事从此跟自己没关系了。
可谁能想到吴寺堡还是让他去找,期限到9月底。
他暗地里发了一大通牢骚,不过虽然有抵触情绪,他仍然是认真把消息散布出去,悬赏1000元——赏格又翻了一倍。
可一直到10月头上都毫无消息,难道这人像个耗子一样,躲进下水道了?
前天他被吴寺堡叫到76号一顿臭骂,逼他10月10日前必须找到人!
陈福海感到很绝望——他妈的吴吊眼不讲道理!早知道就跟顾老板去港岛了。
怪不得那么多人抗日!
还不是被自己人逼的?
阿江送他出76号的时候,说日本人给李主任最后的期限是到10月15日前。
陈福海心里深知绝无侥幸,自己虽然算是吴寺堡的人,但是万一日本人那里需要交代,到了期限找不到人,这个老板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交给日本人。
毕竟自己是半路投奔的,原来的老头子还是个反日分子。
所以陈福海灵机一动,想起了以前那个帮他偷车的军统小子——他还欠自己一次呢!
那个沈青山多半是抓不到了,说不定已经跑出魔都了,拿这个军统的人来充数,也算立一功。
这小子上次打听的是王云沐的消息,没过多久王云沐就死在了76号,当时阿江还来关照自己,千万别多嘴。
这家伙肯定能挖出更大的鱼,说不定自己就能立功——立大功!
这样也许日本人就不会逼76号找沈青山了。就算逼,估计也能宽限几个月。
至于杜先生和顾先生的面子,自然比不了自己的命重要了。
可是他在报纸上连着发了5天的寻人启事,连个人影都没看着。那个小子没上钩!
陈福海愤愤不平地想:这年头,连军统的人都不讲诚信了,这社会还搞得好嘛?
没办法,只能出狠招了!
陈福海把烟头掐灭,打起了电话:“阿......根,讲话方便伐?”
“你最近跟踪的那个常......编辑有什么异常吗?明天我同你一起,我......想来想去,只能给他一闷棍,把那个沈青山逼......逼出来了。”
“啥人来打......打闷棍?废话,当然是......你!”
“你还欠我32块没还呢!”
......
“喜鹊”一到魔都就挨了一闷棍!
在太湖江南救国军的地盘上,他偷偷给精心选定的三个人下了泻药,使得行程耽搁了好几天。
凭借大井中佐的特殊联络方法,没几天就和一个潜伏在救国军的同道联系上了。
到魔都后,他在姑苏河码头留了信号,发现了那几个暗中做了约定组合动作的跟踪者。
一切都很顺利!
怎么到晚上同血刃接头的时候就风云突变,血刃突然从后院翻墙进来,通知撤离。
消息怎么走漏了?
难道敌人也有卧底?自己在前方拼杀,怎么后面尽是些饭桶?
不过他觉得康夫老师肯定会有办法把漏洞补上的。
“喜鹊”提心吊胆了好些天,虽然血刃有计划要突袭76号,但他不敢再传递消息。
后来血刃说汤友斌是卧底,他开心之余,也有点莫名其妙。
就汤友斌那傻样,一个朋友都没有,怎么可能是个间谍?
只有像自己这样缩在后面、不显山不露水,一直中不溜秋的才不惹人注意,才能长期潜伏。
“喜鹊”天生谨慎,他觉得这可能是血刃的圈套,故意跟汤友斌演的戏——要不为什么不当场杀掉汤友斌却要带着他转移?目的应该是让自己放松警惕。
所以他仍然不敢传递消息。
一直到9月底,根本没有行动,所谓突袭76号只不过是血刃的圈套。
他故意同舍友聊起汤友斌,后来接头时那人在柳歌青面前打听,柳歌青确认汤友斌是卧底,已经被血刃杀死。
“喜鹊”这才相信自己安全了,
他又想血刃似乎有点徒有虚名,也许身手的确好,但脑子不不灵光。
于是他在前两天偷偷往死信箱传递了消息,告知了自己同柳歌青接头的地点和时间。
“喜鹊”穿戴整齐坐在客厅,同伴从卫生间走了出来,脸色灰暗,“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好的,我给你带了粢饭糕和豆浆。”
“我只能喝豆浆,粢饭糕你吃吧,油炸的消化不了。”同伴摇摇头,有气无力道:“昨晚上闹肚子,半宿没睡,早上醒不过来。你几点起来的我都不知道。”
“我听到了,所以刚才我还去药房买了藿香正气散。”
“赶紧给我冲一杯。”同伴感激地看着“喜鹊”,自己这位至交好友简直比亲兄弟还亲。
看着对方忙忙碌碌的冲药搅拌均匀,心说这江南的确不适合自己,走到太湖时就拉了3天,怎么到魔都又来?
自己也没吃什么不好消化的呀!
还好有这兄弟照顾,这人有个特点,对自己特别亲近,对别人大多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他接过杯子,皱着眉把药喝完,挥挥手,“走吧,跟柳队长约的是9点,别迟到了。”
“嗯。”喜鹊拿起喝过的杯子,帮洗干净,擦擦手,跟着舍友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