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下路上，好多手电光乱晃，有一大群人正在大呼小叫地飞速穿马路，似乎在追什么人？

韦深心里咯噔一下，视线回移，就看到远处俞柳两人正在往自己方向跑来，大约还有100米。

......

渡边、中村和山口石三人正站在居留民团的屋顶上观察起火的房屋。

他们听到了敲锣声，赶紧上了楼顶，大吃一惊，居然三栋房子一起着火。

“这肯定有人恶意纵火！”

渡边举着望远镜查看情况，咬牙切齿道：“应该就是那四个巴州来的恐怖分子，怎么又被他们混进来了？”

山口石紧皱着眉头，他已经布置了非常紧凑的巡逻，动员了大约上百人在整个日侨区不停巡逻，没想到还是被敌人摸了进来。

这无疑这是他的重大失职。

“我先组织人去救火！”山口石留下一句话后匆匆离开。

渡边和中村继续举着望远镜看。

“咦？快看那边。”中村放下望远镜，指着一個方向道。

渡边连忙顺着他手指向的方向看去，稍微移动望远镜，镜头中出现了一个站在墙头的身影，正在蹲下跳下墙。

更远处，一群人正在通过白下路，似乎在追什么人。

“八嘎！”渡边猛地转身朝楼下跑，“巴州特工就在这里，赶紧去围堵。”

“一定要抓住他们！”

“嗨！”

远处天空中传来引擎的轰鸣声，两人边跑边疑惑抬头。

“呜呜！”不远处兵营里的空袭警报拉响了。

......

四架飞机在1200米飞行，正在降低高度。

“老程，今天运气不错！”领航飞机驾驶员名叫罗易翔，是一名二十八九岁男子，他一边不停地朝地面观察，一边说道。

飞机后面的投弹手名叫程奇，大约三十多岁，闻言笑道：“跟着你老罗总是运气不错。”

“我运气再好也变不出油来，今天可能回不去了。”罗易翔笑道。

“回不去就回不去，只要能炸死一个小日本高级将领，就他娘的值了！哈哈！”程奇大笑起来。

无线电频道中，其他飞机的人员听到了两人对话，有一人叫道：“老子命值钱，得至少炸死两个才够本！”

另一人道：“下面有几十个日将呢，老子要炸死五六个才行。”

前一人笑道：“那剩下的都归我了。”

“哈哈哈！”频道里笑声一片。

今日参加空袭的四架飞机人员都隶属于华夏空军第四大队。

SB-2型轰炸机额定乘员3人，分别为驾驶员、投弹手和后座机枪手。

考虑到是偷袭，而且没有返航，所以就没有配备机枪手，由投弹手兼任。

从衡阳到南都直线距离不到900公里，夜间没有参照物的情况下要确保不偏航困难重重，好在有长江。

机群先朝东北飞到九江，然后沿着长江向东北方向飞行。

今夜能见度很好，可以清楚地观察到长江水面的反光，沿途还不断有敌后人员放火指引。

8分钟前，他们看到了一个长江边上的冲天大火堆，按照计划那是马鞍山的潜伏人员放的火——这是抵达南都前的最后一个火堆。

罗易翔看看表，按照飞机航速，现在已经非常接近南都了。

他非常庆幸敌人高级将领在南都开会，夜间飞行是非常容易迷航的，即便他飞行经验丰富，夜间能凭借天上的星星确定方位，再加上细致的飞行图和磁罗盘的搭配，也主要是靠了长江才能不偏航。

要是去轰炸杭州或者合肥，那十有八九是完不成任务的。

如果是那样，自己就很有可能不会报名。

自己的生命应该绽放在有意义的事情上，比如这一次。

“降低高度，观察火光。”罗易翔看看表，12点02分，在无线电中命令道。

“收到！”频道中传来友机的声音。

飞机不断降低高度，罗易翔不断朝右看。

“老罗，你看。”投弹手程奇指向东北方向，那里有三处相邻的火光。

“我看到了。”罗易翔兴奋地一拍大腿，他对着无线电大喊：“目标2点方向，转向。”

“收到。”

“明白。”

其余三架飞机纷纷回应。

“燕子呢？”罗易翔在频道里问。

一个生硬的声音传来：“命~拜~”

这是只有二十岁的苏联飞行员尤里·拉斯多奇金，来自苏联援华的航空志愿队，他也报名了这次空袭，让一众国人非常敬佩。

苏联为了不刺激日本，避免公开介入华夏抗战，来华的苏联空军都是秘密进入，使用的姓名也大多是假名。

比如叫索罗金和奥尔洛夫不少，这代表喜鹊和鹰。

罗易翔同拉斯多奇金关系很好，知道他的姓代表着燕子，于是就叫他燕子。

飞机继续下降到近300米，火光已经越来越清晰了。

罗易翔眯眼看着这三处火光，排成了一条直线，从空中望过去紧紧相连，但他知道地面上这三处估计隔着得有100米左右。

频道里声音响起：“这是要炸火光周围吗？”

另一人道：“应该就往火上扔炸弹就行，肯定就是火光所在地。”

罗易翔不理这些人，只是继续观察，飞机降落到200米，越靠越近，飞过了火光上空。

这次看清楚了，三处房子起火，间隔差不多就是一百米左右，似乎都是些低矮的民房。

在三处火的直线延伸处100米左右，有一栋五六层楼的洋房，后面带着院子。

一瞬间，罗易翔完全明白了放火者的意图，这不是高中学的等差数列吗？

三栋房子相隔距离一样，都是100米，那么在这条三点相连的直线上，第四处火光应该在5层楼的洋房上烧起——那应该就是轰炸目标：日军派遣军司令部。

“不要乱丢炸弹！”罗易翔大吼：“目标是......”

“高射炮！”无线电里传来了两声提醒，打断了罗易翔的话。

起火点数百米外地面上突然冒出一团团的火光，一闪即逝，那是高射炮的炮口焰。

日军的高射炮开火了。

紧接着足足几十串的光亮射向天空，这应该是日军的98式20毫米高射机关炮。

罗易翔正想继续说，突然机身猛烈地一阵抖动，失控朝下降落。

“目标是我现在冲向的这栋房子！”他大喊，可是频道里根本无人回应，无线电失灵了。

“老程，我们得撞上去，让后面的兄弟们知道目标！”

“好的，老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