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一个陌生的声音非常沉重：“参谋总长阁下，我亲眼所见，损失异常惨重。”

说话的正是南都宪兵司令部特高课长渡边宏，他给宪兵司令大木繁打过电话后，被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去福昶饭店救火，争取抢救出日军将领。

虽然他完全不相信能有人从倒塌燃烧的饭店里存活，但上司的命令不得不听。

于是他和手下匆匆离开日人街去复兴路对面，强迫在家的华夏人提着水桶去救火，又去命令赶到的救火队先在福昶饭店救火，倒是因此提前逃出了火场。

后来大木繁也赶了过来，观察现场后，带着他来到派遣军司令部，向板垣征四郎汇报。

渡边宏低着头讲述，语气包含着悲痛，眼泪都要掉下来。

“敌人炸毁福昶饭店后，又在兵营和西区投下十几枚燃烧弹，兵营中的弹药库被引爆，助长了火势，又引起了东区的大火。”

“日侨区已经不复存在了。”

他一阵哽咽，“我国侨民损失惨重，西区绝大多数人都葬身火海，警察署的人也没逃出来几个。”

大木繁满头大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如今情况已经不是能把责任推到属下就能解决的了，用脚指头也能想到，他将面临极为可怕的后果。

板垣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喃喃道：“15师团的野炮兵联队、工兵联队、辎重兵联队和南都的独立高射炮大队居然都覆灭了。”

3小时前他从梦中惊醒，立刻打电话到宪兵司令部，又打电话到大木繁家里，对方说南都遭到了空袭，福昶饭店遭到了轰炸，疑似有地面指引，才能在夜间精确命中。

他气急败坏地命令大木繁去现场调查清楚，四名将军现在情况到底如何？然后到派遣军司令部给自己和司令官汇报。

他又给西尾寿造家打电话，被告知司令官昨夜喝了太多的酒，眼下酒醉不醒。

他气得摔下电话，赶到了派遣军司令部，又将下属们都叫了过来，打电话给维新政府行政院长梁鸿志，命令他立刻组织所有人力救火，又打电话到机场、第51步兵联队、第67步兵联队，做了情况了解和周密部署。

又等了将近两個小时，大木繁和渡边宏才赶到。

他阴沉的目光注视着有些发抖的大木繁，心说安藤说的不错，这个大木的确是个废物。

南都城损失如此惨重，说不定天蝗陛下都会亲自过问，大本营肯定气疯了。

而且桂南作战在即，4名不可或缺的将领死亡，无疑会严重影响帝国战略。

他对大木繁恶狠狠道：“大木少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遗言吗？”

韦深探头从通风口往下看，办公室内灯火通明，依稀能看到办公桌前后的三人。

.......

韦深两人又退出分管道，交头接耳。

看来这次轰炸效果出人意料的好，听完张正清的翻译，韦深心想。

除了四名日军将领，还有三个15师团辅助联队近5000人覆灭，日本侨民也至少损失了了数千人，战果已经远远超过了预期。

不过那个黎海峰到底在哪里呢？可能跑掉了，说不定听说空袭后，吓得逃出司令部，去了给他安排的住处，急切之间不可能找到他了。

他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既然过来了，不如把板垣给干掉？

板垣征四郎可是个甲级战犯，参与了918事变，在日本参谋本部任过参谋次长，在侵华日军中也算是个名将。

现在看来派遣军司令官西尾是个废物，中国派遣军全靠这个板垣在支撑，如果把板垣杀掉，肯定可以进一步打击日军的士气。

先杀板垣，再去各个课长办公室把这些头目也杀了，对了，还有通讯室里的十几人也干掉，然后从二楼吸烟室的后窗逃离。

应该可以，不过得很快才行，不能被一楼听到枪声的日军堵在三楼。

他之前逛过整栋大楼，从一楼跑上三楼，也就2分多钟。

板垣房间里三个人，他寻思这样的重要人物肯定是有警卫的，警卫可能在办公室的其他房间？又或者在门口。

还有其他科室的人都可能有枪，通讯室里还有十几个人，自己和张正理仅凭手枪，杀光三楼的重要人物很可能需要两三分钟的时间。

光靠小刀和手枪不行，得把汤姆逊带来，以优势火力横扫，在板垣办公室开枪，把敌人都吸引到走廊上，然后一梭子一起解决。

韦深打定主意，看看表，3点10分。

这次过来在通道里浪费了太多时间，说不定2点半刚到这里时，黎海峰还没有离开呢？

他启动了回档。

.......

2点10分，废弃工厂。

“四弟，军服你背着。”

“哦。”张正清不解地看着已斜挎起汤姆逊的韦深，只见他将两个弹鼓扎个包袱，背在身上。

“二哥，为什么要带冲锋枪？”张正清很奇怪，杀个黎海峰还要冲锋枪？

他主要担心找不到黎海峰，只要能找到，凭二哥的身手，想来用小刀就能杀死他，就跟杀死那四个日本侨民一样。

韦深朝外跑去，示意张正清跟上，一边跑一边道：“刺杀是空军兄弟们完成的，我们虽然进行了地面引导，本身没有过硬的战果。”

“我想把板垣那家伙干掉。”

“嘶！”张正清默然不语，心里倒抽一口凉气，佩服地看着韦深。

二哥胆量气魄都让他折服，张正清深吸一口气，心说大不了一死，自己和二哥就要名扬四海了。

两人再次潜入，这一次他们从西翼楼二楼吸烟室进入。

韦深看看表，2点32分。他飞快的在会议桌上比划出整栋大楼的图形。

“四弟，你偷偷到东翼楼一楼，在这个位置有个电闸，应该是总闸，你去剪掉电线，然后在这里等我。”

“好。”

两人分头行动，韦深朝楼上摸去。

一分钟过后，韦深左手提着汤姆逊冲锋枪，右手握着马牌撸子，大踏步走在中楼三层的走廊上。

“di li li li di li li li denda。”脑中莫名其妙地突然响起了曾经喜欢的一首歌，许巍的《曾梦想仗剑走天涯》。

“di li li li di li li lidenda，di li li li di li li li denda，走在勇往直前的路上！”澎湃的歌声在脑中不断重复，在幽暗的走廊上，韦深周身热血沸腾，只觉得这就是从内心深处喷薄而出的冲锋号角，让他疲惫一扫而空，浑身上下充满着力量。

他脸上露出微笑，如今到了这明国，仗剑走天涯的梦想成真，焉能辜负？

他悄无声息地行走，步履沉稳，气定神闲，如同走在自家的后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