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才杀了杨捷，现在局座对兄弟又不满了。”

“以前立个功至少能撑一年，现在只能撑一個月！”他委屈地看着韦深，心想都是因为你立功太快的缘故，现在戴老板的胃口越来越大了。

韦深顺水推舟地告知他袭击三井洋行仓库的想法。

“我给你传递消息，告知你哪些仓库中有重要物资，由你负责袭击，抢运，让马二宝负责把这些东西卖出去，这样既能立功，还能赚钱。”

“赵大队长觉得如何？”

“好！好！”赵力均大喜过望，真想翻身拜倒。

对方愿意再拉自己一把，他打心眼里感激。

只觉得眼前这个年轻的后起之秀真的既仗义又妥帖，怪不得人家上得这么快，做事真是滴水不漏，于公于私，于功于禄都有周密考虑。

“区长真心待我，力均感佩至深。”赵力均脸上露出感动，诚恳道：“在下得到总部一项任务，任务不难，是轰炸南都的4个飞行人员要被送来浦东，择机通过租界去香港。”

“区长只需找人定几张船票，再找一个住处，届时我便说浦东这里保甲执行甚严，不好隐藏，得血刃区长协助方能完成任务，就算区长您看不上这点功劳，也可分润给得力手下。”

“什么？”韦深惊呆了，居然真的有4个南都轰炸机飞行员幸存，而且要到魔都来去香港。

自己怎么一语成谶了？为了找出内奸胡编出来的情报居然误打误撞成真了。

这下麻烦了。

他急忙问：“仔细给我说说，这几个飞行员怎么过来的？”

“不都是飞行员，一架飞机两名机组成员，一个飞行员还有一个是投弹手，对了，其中有一个苏联人。”

“他们迫降在嘉兴，正好被附近活动的双枪黄八妹的手下看到，发现了2架损坏的飞机，4个人伤了一个，还有3人居然毫发无伤。”

“发报总部后，被要求直接送到魔都来，因为黄八妹是金山人，没怎么来过魔都，但是浦东却非常熟悉，于是就说等受伤的那人养好伤后，就送到浦东。”

“在下现在职责属地成了浦东，故而要负责同黄八妹接头，并护送这4名轰炸英雄上船。”

“黄八妹？”韦深依稀有些印象，这人似乎也被军统收编了，不过知之甚少，“一个女人？”

“对，这女子是金山人，三十出头，善使双枪，贩私盐出身，淞沪抗战后主动拉起一支队伍抗日，杀了不少鬼子和汉奸，在奉贤金山一带横行，后来被国军六十二师收编，同平湖的抗日自卫队合并为江南挺进队。”

韦深点点头，这也是个奇女子。

“我昨晚收到的电文，等接到这几人，我们仍在这里交接，我将4人交给区长您，您负责将他们带到租界，送上船。”

赵力均同韦深又商量了死信箱的联络方法后，两人各自离去。

……

“什么？”柳歌青、马二宝和俞泽承都看着区长，感到不可思议。

区长用来诈陈佑正的假情报，怎么就变成真情报了呢？

要不是三人都同区长有生死与共的经历，眼下就该怀疑区长是敌人的卧底，故意把知道的情报泄露出去。

“真是无巧不成书啊！”马二宝一声感慨。

“咳......”韦深轻咳一声，也感到有些尴尬，他安排道：“他们会坐船离开，歌青去租个安全屋，泽承去十六铺码头了解到香港的客轮班次，主要找英美公司的码头，得买欧美洋行客轮的船票，否则上船还要良民证。”

“欸！”柳歌青答应一声，感觉这话有些熟悉，前两天他安排古武强和陈佑正去干的正是这两件事。

“既然有一个苏联飞行员，那这人最好分开来安排。”俞泽承老成持重道。

韦深觉得他考虑得很有道理，转头对马二宝道：“你这两天去国姬饭店开个房间，到时候把他藏在饭店里。”

“是。”

“其中一人受伤了，估计养伤至少也得七八天，我们有时间详细计划，大家这两天都仔细想想，后天我们仍在这里碰头。”

......

法租界霞飞路靠近杜美路的的一处沿街法式洋房中。

“辣手书生”成功述微微皱眉，同“爆破女阎罗”吴舜华对坐无言，心中暗骂这个女人自信过头，有些狂妄自大。

成功述今年只有32岁，长得相当端正，的确像个书生，只是眉形有些奇怪，左右两个眉毛一长一短、一浓一疏。

有算命先生同他说，浓眉为吉相，疏眉为凶，一方面说明他做事太急于求成，往往初期顺利后期艰难，也可能代表他的命数，除非得贵人相助，否则早年风光后容易一蹶不振。

他觉得这算命先生说的前半段不无道理，在他七年来执行了大大小小一百多个任务的职业生涯中，并非一帆风顺。

有时候他反思这些年的行动，觉得堪称完美的只有一次，就是在北苹同王云沐一起刺杀大汉奸张敬摇。

前些日子他还曾对吴舜华说起过：“回顾行动全局，既没有牺牲，也没有挂误，不曾连累人，也不曾辜负人，真是一件至善至美、全须全尾的行动。此后六七年指挥的一百多次行动，像刺杀张敬摇那样完美无瑕的，再也没有了。”

所以他觉得自己的眉形落在一个初期顺利后期艰难，至于得什么贵人相助之类的他是不信的，求神不如求己！

只有努力和清醒，才是自己的贵人！

他轻咳一声，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压了压火气，缓缓开口。

“舜华，眼下风声太紧，总部来电，公共租界和法租界巡捕房的内线都传出消息，日本人施加了巨大压力，要求日本警察和宪兵进入租界调查搜捕，而且听说日租界加强了巡逻和进出的检查。”

“顶风作案，风险不小。”

吴舜华瓜子脸挺漂亮，但颧骨很高显得有些刻薄相，闻言冷哼一声，手中RONSON打火机“叮”一声响，已点起一支烟。

“顶风作案？风险？”

“上个月，血刃杀了特高课的大井影符，有没有想过风险？”

“七天前，血刃到南都潜入日人街放火，引导轰炸机，有没有想过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