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发现挖洞的工具和炸药，污水总管是铸铁的，勘察现场发现，是由一种手工摇钻打孔，然后用钢锯切割下来，这得花费至少十个小时以上。”

影佐祯昭不急于回答西尾的问题，而是不疾不徐娓娓道来。

“通信井底部没有被挖开的痕迹，所以要破坏通讯，必须使用炸药！”

“但找不到炸药，黎海峰的尸体上、装甲车、住所、污水管道、经过的地方都找过了。”

“这就是奇怪之处，没有炸药，挖洞有什么意义呢？”

西尾寿造点点头，觉得影佐头脑清晰，说得很有道理。

“另外所有的迹象都显示，黎海峰似乎是独自行动。”影佐继续道。

“黎海峰驶离司令部，在马路上袭击大木繁等人三辆车时，黑木队长已经带人追到了路上，我询问过所有人，他们看得很清楚，装甲车是停车后才开的机关枪。”

“这说明，装甲车里就一个人，否则我想象不出为何敌人在如此危急时刻，还要先故意停车才开枪。”

“另外，黎海峰被杀死的现场，除了机关枪子弹和他持有的南部手枪，找不到第二個人使用其他武器支援他的迹象。”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西尾寿造的直脑筋彻底糊涂了，既然只有一个人，那么炸药到哪里去了呢？

“还有一种可能是什么呢？”对方迟迟不说下文，他着急问道。

影佐祯昭沉默一会，反问道：“大将阁下，您知道血刃吗？”

“那个魔都的特工？我在报上看到了。引导轰炸机的就是他。”

“嗯。”影佐轻应一声，道：“另一种可能就是，此人设伏杀死了魔都特高课长大井影符。”

“您知道，我是梅机关的负责人，轻气庆印大佐同我仔细讲过他的事，此人非常狡猾，策划和行动能力应该很强。”

“我觉得，说不定......黎海峰没有叛变，这一切都是血刃带人干的。”

“什么？这可能吗？”西尾寿造不太敢相信，“可是广播的声音的确是黎海峰啊。”

“这不难做到，如果黎海峰没叛变，他胆小的性格就是真的，这样他在被逼迫下是会配合的。”

“敌人发现后路被断，胁迫黎海峰，抢走了装甲车，一路干了后面的事情，最后伪装黎海峰同守卫汉中门的皇军同归于尽。”

“嘶！”西尾寿造倒吸一口冷气，转眼沉下了脸，他心里极为不喜欢这个可能。

如果是黎海峰干的，板垣那个家伙要承担后果，这家伙肯定无法追授大将了。

如果是血刃干的，虽然大木繁是直接责任，可是他已经死了，难保自己不被牵连。

他面色不善地问：“血刃为什么要这样做？”

“当然是有目的，明面的原因是要改变继续隐藏在南都的外部条件，但我觉得其真实目的，很可能是要打击所有投靠我们的华夏人，让帝国人不再相信他们。”

“我们可不能上当！”影佐祯昭脸上显出一丝忧色，最近已经发现一些迹象，南都城的汉奸都诚惶诚恐，汪经纬、陈公博、周福海等人同他会面时都魂不守舍的。

“哼！”西尾寿造表情不屑，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影佐君过滤了，有没有那些人，帝国都会取得胜利的。”

“我个人认为，你的推测过于惊世骇俗，只适合我们两人说说，在外面需要慎言。”

影佐祯昭看着对方满脸不以为意的神色，心里忧虑更深。

他注视着西尾寿造，虽然此人很不得人心，但他的想法跟那些强硬派没什么不同。

这正是他最担心的。

帝国军人素来瞧不起华夏人，只有如石原莞尔和自己这样的清醒派才知道华夏广阔疆域和众多人口的可怕之处。

虽然短期内他们打不败帝国，但是可以把帝国拖垮。

可是要改变这些军人的观念几乎不可能。只能自己下功夫安抚华夏人了。

来南都前，他约了在“对华特别委员会”中任闲职的土肥圆贤二一起去了趟京都府，石原目前在舞鹤要塞任司令，手下却一个兵都没有。

三人一致认为舞鹤会面意义非凡，为了让帝国这艘巨轮平稳行驶到大东亚共荣的彼岸，必须舍弃小我，精诚团结，力挽狂澜。

帝国命运必须得掌握在“舞鹤会面”派的手里。

“舞鹤会面”派便要如华夏历史中那个司马懿一样，在夹缝中生长壮大，该隐忍就隐忍，设法求同存异，争取一切力量，让敌人放下戒心，最后要争取让石原复出，让土肥圆贤二掌权。

“影佐君，我们要忍辱负重，争取帝国那一线生机。”

脑中闪过土肥圆贤二的叮嘱，他对西尾寿造恭顺道：“司令官阁下说的是，是我考虑欠妥了。”

看代表大本营来此的影佐低头，西尾寿造满意地露出微笑，“影佐君，给东京的报告，如果不介意的话，请给我先看一下，再带回去。”

“那当然，即便司令官阁下不说，也会这样做的。”影佐祯昭更加恭敬。

“哎呀，影佐真是太客气了！”西尾寿造笑容愈发柔和，“过些天我要护送死难者的骨灰回魔都，安置在新公园的神社里，影佐君要随我同行吗？”

“我也很想去，但恐怕不行，大本营已经在催促我回去汇报调查结果了。”影佐抱歉道：“我会在这两天完成调查报告，并给司令官阁下过目，一定不影响您安排好的行程。”

西尾寿造越看眼前这人越顺眼，要是大本营那些人都跟影佐君一样，多让人顺心啊，可惜都是些乡下马陆。

要是影佐来派遣军做参谋总长就好了，可惜他只是个少将，资历太浅。这样的人应该有更高的职位才对。

“影佐君，我有几件礼物要带给闲院宫载仁亲王，要麻烦你帮我带回去，我会写信给亲王殿下，讲述你对调查的认真态度，当然还有莪个人的赞赏。”

“感谢大将阁下。”影佐起立，深深鞠躬。

......

下午3点，李世群和吴寺堡走进一间会客室，一处处长谭闻质和第一行动队队长林志江都在。

“主任。”两人见状立刻站起来

他们对面一张椅子上，也战战兢兢站起来一个人，立刻如日本人般90度鞠躬。

“这是智章，成功述上个月发展的，原是虹口一家日本书店的职员，给了他500元的安家费，让其加入军统。”谭闻质在李世群耳边低声介绍道。

“电影院爆炸案就是他负责提前踩点，画了示意图，给成功述提供了信息。”

“今天上午成功述又去找他，让他去侦查新公园附近的日本人巡查部署，他非常害怕，于是去报告了日本警察，被特高课转到了我们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