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院里大多是情侣，偶尔有结伴而来的两三个女人。

10排2座和4座是一对情侣，看到韦深莫名其妙地凑近，非常不高兴，一起瞪着韦深。那意思电影院很空，上座率不到1/5，为什么要紧挨过来？

韦深微笑着把手里的票晃了晃，意思自己可是按照票来坐的。

那对男女低语几句，主动移开了几个位子，坐到边上去了。

大屏幕上放着默片《啼笑因缘》，

“稀奇，这個男的也是胡蝶的影迷？”

“肯定是，否则怎么会一个人来看通宵？”

身后一排窃窃私语都传入韦深的耳朵，韦深回头盯着看背后两个女子，这个时代前后排靠得有点近，他嘴里胡诌道：“如假包换的胡蝶影迷，而且是病娇。”

“什么病？”两个女人莫名其妙。

“没病！”韦深嬉皮笑脸道：“两位小姐，看你们非常对眼，不知道能否认识一下？”

“神经病。”两个女人吓得逃到最后一排去了。

韦深习惯性地左右前后看看，旁边没人了，他摸摸旁边座位下面，的确有张纸条，取出来后韦深直接打开手电看纸条。

上面写着一行英文：“情报已出售给独国，1月3日下午2点法租界靖江饭店大厅。”

韦深看着这行字愣神，这上头暴露了接头地点，自己又无法通知康帕尼亚。该怎么办呢？

“这人怎么这样？”身后和侧面响起不满的声音。

一个男人冲韦深喊道：“你开什么手电？不看出去，请不要影响别人。”

韦深奇怪地看看抗议的人，心想自己也没有出声啊，手电往下照又不是荧光棒，再说了，这不是部默片吗？就是说话其实也不影响。难道这电影真的很好看到容不得一丝打扰？

韦深道声歉，将纸条揣兜里，灭了手电开始看电影。

得想好对策再回档。

华茂饭店被严密监控，电话也被窃听了。

康帕尼亚肯定是要给自己钱，但是他身后肯定会有大批日本特务跟梢，虽然接头地点在发租界内，但似乎也不太能顺利拿到钱。

而且未来自己不能再去华茂接头了，消息传递也得变个法子。

这默片用的是插卡字幕，就是放一段影片，中断几秒，此时打一幅卡片字幕解释剧情和对白。

韦深穿越半年，知道此时的奥斯卡奖还有“最佳字幕写作”的奖项，有时候看电影还没看字幕有趣。有时候字幕里还会夹带私货，比如有一部法国电影《暴风雨中的孤儿》，插卡字幕里会突然冒出来一句划线的字：“我不单是在讲法国，而是全世界。”

这部《啼笑因缘》的字幕用的字体有一种滑稽感，虽然是默片，不知道为啥，韦深靠着字幕也能听出来一股方言味。

而且那段相亲的剧情韦深还看得津津有味，华夏人古代相亲、近代相亲、未来也相亲，韦深也被逼着相过亲，看到80多年前的相亲场面不觉有股亲切感。

看了大概半小时，脑子里也有了解决思路，觉得时间差不多了，韦深正准备回档，门被撞开，冲进来一大群人。

电影观众一阵骚动，灯光打开，是足足四五十名荷枪实弹的日本宪兵，为首的正是林秀澄。旁边还有六个便装的人，是六个厅的检票员，看来都是特工。

“就是他。”那个卖票员躲在一个日本兵后，指着韦深大叫，脸上兴奋、怨恨、畏惧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韦深想起小时候看过的动画片《九色鹿》里的那个坏蛋。

“村正？”林秀澄彻底惊呆了，“怎么会是你？你是个间谍？”

“林中佐！”韦深深深看了眼那个卖票员，然后微笑着同林秀澄打了个招呼。

“真的不是我，是你在做梦！”

韦深启动了回档。

......

“你为什么要戴口罩？”卖票员眼神中全是警惕和怀疑。

“因为......”韦深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手摸向后腰。

“什么？”对方伸长脖子，凑到售票窗口。

韦深右手一刀精准地捅在他喉咙里，左手伸出把他的头往后飞快一推，以免血飞溅出窗口。

“是怪疼的，我没骗你吧？”看着对方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眼珠向上翻，双手抱着喉咙难受得蹬腿，韦深轻轻说道，将小刀的血迹在旁边一块手帕上擦干净，然后把那张撕下来的票拿在手里。

接下来，得把康帕尼亚的纸条拿出来。

还有6个检票员，韦深转身朝2号厅走去。

上一次他就仔细打量过这里，2号厅的检票员视野是最好，只有他能看到自己，但因为角度原因此人无法看到卖票窗口里发生的事。

1号厅在2号厅的对面，其他几个厅要转个弯才能看到，所以要先解决的只有两个人——2号和1号两个检票员。

既然康帕尼亚进过2号厅，守在2号厅的多半是个头目。

韦深不知道此人是76号第二行动队的一名组长，其余五个检票员都是他的手下组员，另外还有20多人在对面的房子里待命，他们今晚被借调过来，奉命监视所有进入过2号厅的人。

韦深将票递给2号厅检票员，两人对了一眼，韦深看到对方眼神一缩，知道此人也产生了怀疑，他回头看看，对面1号厅的检票员正冷冷看着自己，那种毫不掩饰的表情似乎在对自己说：“你既然来了就跑不掉了，老子都不用掩饰身份了。”

韦深左手一个摆拳重重打在眼前这人的左太阳穴上，然后拧腰摆胯一个原地旋转，猛地掷出飞刀，“噗”一声精准地插在1号厅检票员的额头上，对方一声未吭向后栽倒，脑袋后背都重重撞墙上然后慢慢滑到地上。

韦深旋转一圈回来，2号检票员已昏倒在地上，他抬脚狠狠踩在对方脖子上。

“咔嗒”一声，喉骨被踩碎了。

里面传来了淅索的脚步声，看样子还有四个人听到了动静。韦深竖着耳朵听，的确是四个人，远近不一。

他跑过去拔出那柄小刀，躲在墙后，......

解决掉前两个后，最后两人大叫着不肯再出来，明显谨慎起来，举着枪小心翼翼地从对面挪动，扩大视野。

趁这当口，韦深转身猫腰跑进1号厅，跑到最后一排，用礼帽遮住脸故意嘶哑着嗓子大喊：“有恐怖袭击，快跑啊！”

在众人齐刷刷愕然回头的目光中，韦深掏出手枪，“砰砰”朝天放了两枪。

“啊！”

“跑！快跑！”所有人一阵大乱，尖叫声中大家一窝蜂地涌向出口，韦深飞快跑到10排，将纸条摸出塞进衣兜。

韦深跑在人群的最后，出口这里有点拥挤，韦深停下脚步看向大屏幕，上面正打出一张极为应景的字幕：“你这也太过分了！为了那个人至于吗？”

韦深一愣，随即咧嘴笑了，这片子还怪聪明的。

三十多人蜂拥而出，看到倒在地上的几人更是惊慌失措，直接将拦阻的两名特工冲了个人仰马翻。

韦深混在人群中末尾轻松偷袭杀了最后两名特务，然后跟着人群涌到街道上。

等对面房屋中20多个特工冲出来时，所有观众早就跑远，只有些听到动静从其他厅里零星出来的几个人被堵个正着。

韦深把礼帽扔到小巷里，将西装搭在手臂上，衬衫邋遢地不束进裤子，口罩也没了，换了副样子混在很快聚集起来看热闹的人群后面。

人群里有不少刚从大光明跑出来的女人，如此多的女人叽叽喳喳地热烈讨论，不时发出心有余悸的惊叹，发言过于密集，每个人都不听别人说只顾自己讲，韦深几乎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

“这是个神经病吧，突然跑到放映厅里来放枪。”边上一个中年人听了一会总结道。

另一个男人摇摇头：“肯定是出不去，外面有人抓他，所以才到放映厅放枪，趁乱逃走。”

前一人气愤道：“都怪这些恐怖分子，否则日本人也不会占了租界，现在都要推行什么劳什子保甲制，可坑死人了。”

“这人太可恶了！”韦深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附和道，同另一人一同惋惜摇头。

......

新年第一天。

一大早赵义虎赵义佩就跑来看新稿子，坐在沙发上两个小脑袋凑在一起。

过了没多久赵义麟和赵义龙也来了，韦深提前通知大家来吃早饭，一群人围着大餐台吃着沈婉莹精心准备的早餐。

在大家一致要求下，韦深一边咬着包子，一边把后续剧情大纲说了一遍。

吃完饭，沈婉莹把众人让到客厅的沙发上，开始收拾碗筷，在厨房里忙碌。

“行！这书又得大卖！”听完了韦深的结局，赵义麟笑道。

赵义龙拍着大腿鼓动：“大哥，印吧，这一次先印个1万本，要不了2个星期就能全卖完，一本书得净赚4块，就是4万，啧啧！”

“这一次，我们得防盗版！”赵义麟沉吟道。

“1万册太少，我看至少得5万册。”

“大哥说的对！”赵义龙佩服地看着哥哥，心说老大经过卖书这档子事后开窍了。

“窗口期也就一个月，一个月后满大街都是廉价盗版，咱就挣不了了。”

韦深介绍过窗口期的概念，赵义龙学了去。

“这一个月得挣够才行！”赵义龙咬着牙盘算半天，道：“要不就10万册吧。”

韦深这个正牌作者非常无语，这是当着自己面讨论盗版啊。汤姆的还没写完呢！

没等他说话，张正理先不干了，嚷起来：“喂喂！”

“大哥，三哥，你们两个算哪门子账呢？稿酬呢？我和二哥的稿酬呢？”

赵义龙嘿嘿笑道：“稿酬自然由报社支付了，不是要连载吗？”

“不能连载了！”张正理想起来这茬还没有跟别人说过，解释道：

“因为这本书同样涉及到抗日，报社估计不敢收，就算收以日本人现在的猖狂劲儿也肯定要被查抄的，连带着给咱们带来麻烦。”

“大哥，三哥，你们忘了？当初卖电影版权的时候，不是就有特务跟踪我吗？”

“对！”经这么一提醒，赵义麟反应过来，点头道：“有危险的确不能干！”

“五弟，你三哥跟你开玩笑呢，赚到钱整数给二哥，零头我们几个分，当然跑不了你小子。”

张正理小眼睛转了几圈，皱起了小眉，“我怎么觉得我该跟二哥分整数？”

赵义龙瞪起了眼：“你小子，心不小啊。”

韦深出来打圆场：“赚到钱，整数五兄弟平分，零头大哥三弟两个人分，他们出力不少。”

赵义麟不肯，韦深坚持，赵义龙出来转移话题道：“对了，二哥，这要是没有连载，谁会买啊？”

“可以先放点风声出去，这叫市场预热，还可以搞个活动，比如交个两角钱可以打个8折，这样收到的钱应该够付印书的钱了。”韦深笑道。

赵义麟赵义龙眼睛亮了起来，纷纷问还要写多久才能完本？

“才写一半，正理的稿子经常得改，而且全部写完，还得校正，怎么也得一个月吧。”

赵义龙沉吟一会道：“大哥，我们这一个月让黄包车夫把消息散布出去，就说全康马上要出新书，另外熟悉的那些走街串巷小贩也可以联络起来。”

赵义麟点头，几人又商量一会，兄妹四个去鸡公煲店，张正理凑到了韦深身边。

“二哥，卖书你分的钱得让婉莹姐管着。”

张正理看着在厨房里洗碗的沈婉莹，想了想说要把自己那份钱也让婉莹姐管。

韦深感到好笑之余，一口答应。

张正理偷偷摸摸去了次厨房，然后上楼去书房写稿子。

沈婉莹把张正理的密报又告诉了韦深，最后笑着说：“平安，我不要你钱。”

“这样就很好了。”

韦深轻轻抱住妻子，柔声道：“都是些小钱，你收着吧。”

沈婉莹以为是千把块，想了想点点头，两人拥在一起。

“平安，有钱就多花点，没钱就少花点，只要跟你在一起，哪怕是住在茅草屋里，我也很开心。”

“我知道。”韦深看着娇妻一阵心动，忍不住抱起她，朝卧室走去。

“今天你不上班，我们到房间里庆祝一下。”

“什么？”沈婉莹睁大美目，呼吸有些急促，脸肉眼可见地变红。

平安好色啊！哪有大白天......庆祝的？而且哪天不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