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里的金库，三井哪里还有金库？”成功述问。

韦深翻译一遍，两个日本人哭泣着回答。

“魔都的金库就这一个，三井洋行和三井物产的钱只有保险柜，钱每周都会汇总到这里。”

“啪啪！”韦深几個耳光扇过去，“放屁！三井这么多业务在魔都怎么只有200万日元？”

“我们真的没有骗您啊。”日本人哭得稀里哗啦，哽咽道：“每两个月都会把挣到的钱运回日本，只留下基本的经营费用。”

韦深继续恫吓，却问不出什么。

韦深同成功述走到一旁低声商量。

“看来法币不在这里！”

“那能在哪儿呢？三井高水又没去过别的地方。”成功述也想不通。

韦深想了想沉吟道：“法币印好运到魔都，由三井出面去苏南苏北找各种渠道采购物资，现在看来，很可能法币是分批交给三井，采购前才会提供。”

成功述点点头，这种分析应该对路。

“那我继续监视他，直到发现为止。”

“行！”

“早知道不来了。”成功述扭头看看两个瘫软在地上的日本人，觉得今天的行动会打草惊蛇，肯定会大大增加后续行动的难度。而且多半也会引起发租界的新一轮大搜捕，对自己这些人的藏身带来很大的风险。

“都已经杀了四个人了，现在也只能把这些钱拿走，做成抢劫案了。”成功述无奈道：“还好没人看到我们。”

他走过去掏出手枪，“砰砰”两枪送两个日本人上了西天，清脆的枪声在密封的金库里回档，震得人耳朵疼。

韦深走到两个钱箱前，看着200万日元。

这钱不能拿，拿了后患无穷，日本人多半就要在法租界大搜查。

“我们拿了钱，到一楼后分批出去分头走......”耳中传来了成功述的声音。

“最近这些天千万不要出来，躲在家里，这些钱由我统一保管，你们的枪和刀也要交给我来藏，不能出半点纰漏......”

没等成功述说完，韦深就启动了回档。

南京路的永安百货里，正在给行动队员买西装的韦深把成功述拉到一旁。

“功述兄，我们会不会漏掉了什么环节？”

成功述皱眉看着韦深，又想起上次袭击海军司令部大楼的事，火往上冒。

这人怎么回事？总是临时要更改计划？

“漏掉了什么？”他不满地反问。

这些天做了周密的计划，探查了巡逻的时间，有半小时的空挡，足够进入金库烧毁法币了。

“功述兄，我突然想到法币未必在这里。”韦深耐心解释。

“伪造法币是‘松机关’负责，规格很高，法币是在鬼子本土印的，印好运到魔都，由三井出面去苏南苏北找各种渠道采购物资，三井不过是个中间环节。”

“三井银行就四个警卫，你说他们会将法币放在这里吗？”

成功述想了想觉得对方说的不无道理，但他很反感临时改动行动计划。

“可是三井高水就去过这些地方。”

“说不定法币是分批交给三井，采购前才会提供。”韦深分析道：“如果是功述兄你，你会把法币藏在哪里？”

“不会放在三井银行。”成功述思索再三，终于叹口气，他被韦深说服了。

的确三井银行的守卫太薄弱了，这两天他反复侦查，确认不管是白天还是夜里，只有4名警卫。

一亿法币数额巨大，相当于千万米元，日本人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可能会藏在海军根据地里，或者其他某个有保险柜的军营或者司令部里。”成功述阴沉着脸说道。

“我们两个居然都没有想到这一点，差点铸成大错！”

成功述看眼韦深，想到任务失败的后果心里有些庆幸道：“还好你想到了，否则惊动了日本人，后续任务可能就完成不了了。”

韦深安慰道：“我们先天认为这是伪币，认识不足，其实这就是真钱，使用原版的印刷机器和纸张印制的。”

“那就不买西装了。”成功述看眼西服店，大家都挑好了西服和礼帽，现在应该不需要了。

“不，还是买吧。”韦深朝西服店走去，“下次还会用到。”

结了账，韦深同大家交代一番，所有人陆续离开，等候再次行动的命令。

韦深交代成功述继续跟踪三井高水后，两人也相继离开。

......

韦深没有回家，他在原初书店看了一个整整一个下午的书，到5点半不到的时候来到九江路，假装在路边摊上挑选物品。

等了大概二十分钟，就看到四名换乘便服的警卫离开了银行，大门关上了。

那个小胡子日本警卫同其他几个警卫道别后，自己一路朝北，越过外白渡桥进入了日美租界，找了个居酒屋吃饭。

韦深也进去，坐在对方隔壁，叫了清酒，一个寿喜锅，四碗饭，日本人普遍吃得少，自己就一个人，他也不敢多叫。

小胡子警卫点了一碗乌冬面，也叫了一小壶清酒，一边吃面一边“死溜死溜”地喝酒，过了一会就开始上脸，还自言自语起来，似乎刚喝就有些醉了。

韦深诧异地举起这个小瓷瓶，心说这能有二两吗？这也能醉？那还喝个屁的酒？

他饭早就吃完，就盼着对方结账，可是小胡子仿佛吃断头饭一般，一小瓶酒怎么也喝不完，一碗乌冬面怎么也吃不光。喝到后面居然兴奋地敲着筷子唱起歌来，也无人来管。

汤姆的酒量越差的越喜欢耍酒疯！

韦深无奈，只能再叫酒，一连喝了八瓶，总算等到那个小胡子警卫醉醺醺地结账离开。

此时已经八点半，路上行人开始减少，韦深一路跟随，走到北四川路横浜桥的时候，小胡子日本人居然跑到桥下呕吐起来。

韦深一阵无语，感到自己开了眼界。

二两清酒喝吐了，这汤姆酒量得多差？

不过这倒是个好机会。他左右看看没人，也悄悄走到桥下。

“你是谁？”小胡子已经吐顺溜了，正好转身想上桥，他醉眼惺忪地看着韦深，口齿有些含糊问道。

“奥！我想起来了，你刚才就坐我边上！你不是酒量好嘛，怎么也来吐了？”小胡子哈哈笑起来。

“我吐你娘！”韦深一把卡住小胡子的脖子，单手将其提起来往河里一扔。

“八嘎！你是谁，我都不认识你，为何要害我？”小胡子警卫落水立刻清醒了过来，他爬起来，河水只到他胸口，他抹一把脸上的水正破口大骂，突然感到眼前一花，然后就头发一紧，后颈吃力，被一股巨力压弯腰，头直接埋进了水里。

韦深死死按住拼命挣扎的日本人，直到对方断气，才松手任尸体伏在水面上，慢慢向下游飘去。

“你得为说过的话负责。”韦深胡乱破坏下现场，转身上桥，看着桥下漂浮的尸体低语道。

“回档了也有效！”

......

上午10点。

狄思威路，宪兵司令部。

“属下有事向您汇报。”小坂走进司令官办公室，立正行礼，土佐从办公桌后起身，招呼他到沙发上并排坐下。

“这是李世群给我送来的。”土佐指着茶几上的一个青瓷花瓶笑道：“我让人看过，宋代官窑。”

“奥！”小坂仔细看了看，啧啧称奇：“很值钱吧。”

土佐分给小坂一根烟，自己点上一根，笑道：“很值钱！大概要七八万日元。”

“这么贵？”小坂瞪大了眼，他一个月薪水加补贴不过几百日元，“这个李世群，这么有钱？”

“不知道从哪个华夏人那里抢的呗！这些人对待自己人可狠了。”土佐微笑着看着小坂，“送你了！”

“什么？”小坂吃了一惊，立刻摇头拒绝：“这个可不行，这是阁下您的东西。”

“你去找个古董商卖了，然后拿到钱补贴下家用吧，再分一点给得力的手下。”土佐拍拍小坂的肩，“帝国财政紧张，大家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华夏人的钱，本来就该孝敬我们。”

他以不容置疑地语气道：“就这么定了！”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因为拿了李世群的东西就放松对他的警惕。”

小坂只能接受，郑重表示感谢。

“来找我什么事？”土佐摆摆手，笑呵呵地问。

“武藤勤昨天到特高课来过，同我说了李世群最近的动向。”

土佐问：“怎么样？发现什么异常没有？”

自从参谋本部强令释放李世群，土佐发了狠，严令特高课盯死李世群，还专门让武藤勤来了一次司令部，当面关照。

小坂：“李世群从特高课出去后，立刻下令枪毙了一批12月和1月从原公共租界搜捕出来的反日分子。”

“奥，他这是要证明自己对帝国的忠诚啊。”土佐吐出一个烟圈冷笑道：“又是给我送东西，又是枪毙华夏人，这人倒是聪明，不过这不正说明他心里有鬼？”

“他还命令大批清帮分子调查那本书的货源。”

土佐冷哼一声：“这倒是符合他卧底的身份，不查怎么替军统抓到大井的卧底？查出什么了吗？”

小坂摇摇头：“卖书的人太多了，抓了好几批人，查到几个书商，都说是买到书后连夜盗印的。”

“不能让他这样查下去！”土佐想了想命令道：“你去找武藤勤，让他把这事揽过去，然后特高课配合武藤勤查找，万一查到什么线索，决不能轻举妄动，立刻向我汇报，明白吗？”

“嗨！”小坂看看土佐的脸色，心想这次梅机关可是彻底把少将给气坏了。

他小心翼翼道：“不过李世群还秘密做了一件事情，武藤勤重点说的是这个。他从第一特务大队中抽调出20人，开了一个秘密特训班，在发租界找个了地点进行秘密实训，准备将这些人派到巴州去组建一个情报网。”

“奥！”土佐微微坐直身体，来了一点兴趣，“仔细说说。”

“嗨！李世群做这事瞒着76号包括丁墨村在内的所有人，只有特务大队长郭中和知情，但是把情况都同武藤勤说了。”

“他挑选的都是会说四川方言的人，重点训练这些人敌后工作的科目，准备给他们配一部电台。”

“这有什么用？这些人去了巴州也打探不到什么机密信息，最多反馈回来一些巴州的情况，指引帝国对巴州的战略轰炸。”土佐身体往回靠，觉得意义不大，又失去了兴趣。

“用这种障眼法企图重获莪们的信任，做梦！”

小坂无视了土佐的讥讽，继续道：“李世群对武藤勤说，他在中统和军统都有熟人，而且掌握一些人不可告人的秘密，会让这批派去的特工设法同他们取得联系，威逼利诱他们为帝国效力。”

土佐再次坐直身体，“有哪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