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到了励业街，鬼妹磨磨唧唧的不下车。

李清源恼火道：“不爱回报社你随便找个地方混一会儿，茶馆也好，咖啡厅也好，跟着我干什么？”

伊莲娜揪着手指，垂头丧气道：“你以为我想跟着你咩？我冇钱啊。”

李清源无语了，信报记者的薪水并不少，伊莲娜一个月至少能拿一千块，这还不算出去采访的茶水费。

“你为什么能穷成这样？”

说到这個伊莲娜可就来劲了，滔滔不绝给讲了半天什么叫时尚，奇葩的消费观，听得他头大如斗。

李清源可没那个纠正别人的欲望。

成年人观念一旦固化，就只能筛选，不能教育，鬼妹这样子挺好，于是他赶紧拿出一百块钱。

“算我怕了你，我请去喝杯咖啡好不好？”

哪成想伊莲娜这么见钱眼开的人，居然没接，而且神态还扭捏上了。

“我不要男人的钱，因为会发生坏事。”

“你有病吧！”

李清源烦透了：“爱要不要，不要也给我滚蛋！”

伊莲娜睫毛颤了颤，嘴唇微微上翘，眉毛往下耷拉，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支开我去做坏事！我小的时候，那个男人每次来我家都会给我钱，让我出去买东西……”

这剧情听起来好耳熟啊。

你吃香蕉那个动作，是不是趴门缝看来的？

李清源搓了搓脸，真想说我不是你后爹，支开你也不是为了找你妈……

但张了张嘴，有点没好意思说出来。

见他没回应，伊莲娜侧过脸来：“喂，要不等下班了，你送我回家吧，我冇钱坐车了。”

李清源心里一跳，同样转过来，和她对视两秒。

这次谁也没躲开，不过鬼妹眼神里明显带着心虚。

草！

谁说她没心眼的？

分明是个心机婊！

刚才他说要教别人开车，这女人明明听懂了，却在装糊涂。

李清源还用脑筋急转弯隐晦的提醒了一下，她依旧在扮清纯……

然后还要用一种可怜兮兮的姿态，来解释她自己为什么懂“吃香蕉”。

而她老是强调没钱，是提醒自己，刚刚花掉那一万，原本是她从杨胜昌手里骗到的！

正是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所以她才跟个狗皮膏药似得，甩也甩不掉。

“送你倒是可以，你住哪？”

伊莲娜道：“我住中半山……”

说完又补了一句：“不过我不喜欢那里，等我有了钱就搬到附近来住。”

半山这个地方，除了英国人，只有少数华人名流能住在那里。

他也比较熟，因为港大就在半山区。

李清源啧啧两声，用极其倨傲的口吻道：“我是华夏人，不是香江人，懂这里的区别吗？”

伊莲娜生气了，特地说不喜欢那里，就是怕半山殖民色彩严重，伤害他的自尊心，偏偏还要误解自己歧视他！

一把抢过他手里攥着的一百块，砰地打开车门。

“你等着，我去给你买套子！”

看鬼妹破大防的样子，李清源笑道：“回来回来，给你讲讲我怎么操作鸡蛋的事。”

伊莲娜脚步一顿，本来不想回来，可这件事困扰她好几天了，问他又不说，自己怎么想也想不通，都要好奇死了。

于是只好扭着小屁股坐回副驾，绷着脸不说话。

李清源轻咳了声，倒是理解她的感受。

就像一个妹子说她要去和别的男人睡觉了，让你早点回家休息，哪怕自己对妹子没想法，心里也肯定不舒服。

早知道不和她说那些了，真是作茧自缚。

主要还是鬼妹刚才照顾他情绪，不然把巴不得她快点滚。

现在还是哄开心了再让她滚好了。

于是先给她解释了一遍刘富民手里那份资料，然后道：“一百块的费用，降低了入会门槛，有八折鸡蛋作为保障，裂变速度是不可思议的。”

“而且那个架构，如果操作得当的话短期是不会崩盘的，毕竟成本和支出相差不大。”

伊莲娜噘着嘴轻轻嗯了一声，这也是她不理解的地方。

低级会员对标普通消费者，高级会员对标一二三级加盟商，完全是正常商业套路。

“问题是一开始，他们是用‘生态鸡蛋’作为噱头，一旦被揭穿，就没了信任基础，失去信任，也意味着这种增量会马上停止，会员们肯定要求兑付鸡蛋，到时候这个游戏就玩不下去了。”

伊莲娜不服气道：“哼，如果我是那个杨胜昌，就不会用假鸡蛋作为噱头，直接告诉大家是真鸡蛋好了。”

李清源呵呵一笑。

“你没噱头，人家去菜市场买鸡蛋多好，哪怕贵了一点，可一次性也用不到买那么多啊。”

“有‘生态鸡蛋’这个噱头可不同了，可以赋予很多概念……”

说着，用手指轻触鬼妹的额头：“比如可以补脑子。”

伊莲娜气得牙痒痒，真想抓住他胳膊狠狠咬一口！

“你做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处，还有你要怎么赚钱？”

李清源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才道：“由于门槛低，裂变快，这件事一定很快席卷香江。”

“到时候那么多人手里都有鸡蛋，你猜会不会影响鸡蛋销量？”

“鸡蛋的保质期只有30天左右，滞销后，价格会不会下降？”

“而事关重要民生，一旦造成价格大幅度波动，会不会引来全港关注？”

“这时候，一家报纸上出现一篇揭露文章，扒出假鸡蛋内幕，会不会因此畅销？”

“而人们惊讶的发现，早在很久之前，这张报纸就警示过假鸡蛋的事，那么会不会提高这张报纸的公信力？”

连续问了一堆问题后，李清源勾起伊莲娜的下巴，用轻佻的口吻道：“大家还会发现，那条很久之前短讯，署名的记者是个叫做伊莲娜的小可爱，你猜会发生什么？”

会发生什么？

当然是她鬼妹名震香江！

伊莲娜小脑袋晕乎乎的，脸上仿佛醉了般绯红一片，半晌才意识到他刚才出格的行为，嗔啐道：“你坑了这么多人，莪好鄙视你！”

不过这句话软绵绵的，一点都没生气的意思。

李清源一撇嘴：“谁说我坑人的，一百块虽少，可我李某人不坑穷人，等他们砸了后，会有人站出来接盘的！”

“谁啊？”

“就是我一会儿要见的人喽，我要去教她开车讨好她，谁想你思想那么肮脏，还买套子，你去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