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源这篇文章是注定不能刊登的，不光不能在《明报》，《信报》也同样不能。

换成《文汇报》和《大公报》还差不多。

不过他是利用文章做文章，目的是换到一百万支票，能不能刊登无所谓。

穿越至今，第一个项目总算尘埃落定。

成本不足10万的问卷，拿到的数据被他卖了150万，买家是之前想都没想过的《明报》。

李清源对这份收益比较满意，剩下的数据也不再打算出售，问卷封存，留待后手。

把明报来人打发走，刚在办公室看了会儿报纸，call机又响了。

回拨过去，是有些日子没见了的周瑾瑜小姐姐。

“细佬，你和我讲实话，鸡蛋的价格波动，和你有没有关系？”

李清源诧异道：“鸡蛋的事儿？你在学校都听说了吗？”

周瑾瑜的声音很低：“我食堂吃饭都能听到别人议论，到底是不是你搞出来的？”

李清源不置可否：“和我关系不大……”

他也没说谎，他只是通过伊莲娜把假鸡蛋的资料卖给了杨胜昌，又安排刘富民阿旺他们为昌哥做了必要的保障。

至于市场上五花八门的小道消息，那些确实与他无关。

周瑾瑜对李清源依旧停留在细佬不说谎，只是嘴很硬的印象中，闻言舒了口气。

“我就知道不是你，可知瑶姐非说是你在操纵市场价格，我只好和她解释你之前连工作都找不到，哪有那么大能耐啊……”

李清源吓了一跳，裴知瑶看人真准啊。

虽然资料是找她做的，但光凭那个证明不了什么，操纵市场这种事能乱讲吗？

还是小姐姐好，知道替我打掩护。

好几天不见了，周瑾瑜的话比较密，小嘴和他说起没完。

“我们学校快考试了，我还有几天能放假，可是寒假我又不想回家，昨天伊莲娜打电话给我，她想和我一起到外面租房子住，对了，伊莲娜还说她现在和你在一起工作，你老是欺负她……”

李清源连忙表态：“我可没欺负她。”

“是啊，我才不信，我还警告她不要老是欺负你呢。”

完了，这塑料姐妹情快到头了，李清源都能想象出来，鬼妹告状无果后抓狂的样子。

“你为什么能从《天天报》调到《信报》去啊，细佬你好有本事啊，不知我毕业了以后会能找到什么工作，我不想回家管理老豆的厂子……”

听她终于说到厂子，李清源赶紧追问。

“老豆的厂子怎么样了，模具做好了吗，几时能够投产？”

周瑾瑜正事上从来不含糊：“模具做好了，随时都能投产，老豆还催着问我接的订单什么时候要货呢？

我在学校里打电话不方便，外面的电话费又好贵，你也不主动call我。

还有啊，你为什么非要把泡泡水做成鸡蛋形状？这样灌装起来很不方便的……”

这個时代的电话费确实是贵，一分钟要一块三毛，找一部公共电话唠二十分钟，可能一天薪水就没了。

周瑾瑜是没什么钱的，不可能总是问他。

李清源这些日子忙，也没顾得上泡泡水那个项目。

不过很多事情都是早有布置的，上次在素餐馆见面的时候，他就按舅舅的吩咐提出了详细的要求，而将泡泡水做成蛋形，就是在铺垫之后的销售了。

现在他还需要知道一个最关键的数据。

“阿姐，老豆给你的单品报价是多少？”

“四分！老豆没有灌装和密封线，做好包装要拿到其他厂去代工，不然的话单品两分就差不多。”

李清源沉吟了一下。

这个成本，比他想象的要高出不少。

“阿姐，你让老豆生产吧，采购价格两毛，先订二十万个，你那边先付过来五万，再把其余尾款交给你。”

周瑾瑜惊呆了。

“你从哪找的订单，这么好说话？我们什么都没做，就赚了三万多块？”

自己赚自己公司的钱，能不好说话吗？

主要是一叶知秋没打算从这上面赚钱，李清源的规划里，除了有限合作，两条业务不存在交叉的可能，不然也不会不压成本。

他笑道：“抓紧去做吧，争取下周末前能交付第一批货。对了阿姐，做好了call我就好，我安排车去厂子取货。”

挂了电话，周瑾瑜依然不敢相信。

她就跑跑腿，动动嘴，没几天的功夫就赚了三万多？

哦，这笔钱还有细佬的……

那也很恐怖了好吧。

单品利润一毛六，二十万的订单能赚三万二，老豆能赚多少？

她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对工厂来说，总共才不到八千的销售额。

这笔钱，老豆要雇工，要支出水电房租，要进材料，要生产模具，要算设备损耗……还要交税。

周瑾瑜是学财务的，基本的经济学原理是必修课。

可她始终搞不清，前两年的石油危机，香江为什么会倒闭那么多工厂。

老豆那么会做生意的人，也陷入了经营困难。

现在她懂了，原来利润都被别人拿走了啊……

老豆再难，也不至于吃不上饭，问题他解雇的那些失业工人呢？

本来她也不能理解，为什么裴知瑶家里的素菜馆，会徘徊那么多没饭吃的人。

现在她也懂了。

唉，纸上得来终觉浅啊……

莫名的负罪感，让周瑾瑜产生了极度的不安。

正站在原地怔怔出神，忽听身后有个轻柔的声音道：“瑾瑜，怎么了？”

周瑾瑜猛回头，正对上裴知瑶那张如同春风轻拂的笑脸，焦躁的心仿佛一下得到了抚慰。

走上前，牵住裴知瑶的手，款款道：“知瑶姐，我好喜欢你……”

裴知瑶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姐姐也很喜欢你啊，对了，那个鸡蛋的事情，问你弟弟没有？”

周瑾瑜点点头，刚欲说不是他，但倏地想起李清源的话。

他说的是，“和莪关系不大”，却没说不是他做的。

本来她还不信，可一联想这些时日来他的变化，再想想伊莲娜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周瑾瑜动摇了，于是替他否认的话如鲠在喉，怎么也说不出来。

见她这副样子，裴知瑶仿佛懂了，却出乎预料的没有痛斥，反而说了句耐人寻味的话。

“你弟弟人不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