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行业的兴旺，从来都逃不开时代因素。

比如曾经在香江风靡一时的凉茶铺，早已开始落寞。

往前推10年，凉茶铺挂上一台电视，顾客便会络绎不绝。

大人饮茶，小孩子交个一毛钱，便可以看一整天的电视。

也许香江的电视机没有普及那么快，凉茶铺就不会衰落；

凉茶铺不衰落，某位张姓大盗就不会因从小拮据而去混社团，也没有了后来那些令人津津乐道的故事。

可惜时代中没有也许。

由于此时的香江工业发达，电视机极为便宜，连九龙城寨不足10尺的棺材屋里，也摆着一台电视。

据传，覆盖率已经达到了97%。

这个数字有没有水分李清源不清楚，但事实上，到处都可见电视的确是真的。

大体上一台黑白电视，不到一個月的薪水就能买，在娱乐极度匮乏的年代，为此付费的大有人在。

而当别人都有自己没有，攀比也会驱使着每一个家庭去买上一台。

报纸是买方市场，读不下去也不会去买，时间一长就有了壁垒。

电视的普及率这么高，受众自然就广，而且由于节目有限，还处在播什么看什么阶段。

所以李清源的战书，等于给了全港报纸一个机会，一个通过荧幕，来展示和宣传自家报纸的机会。

谁家报纸牛逼，咱们也别光在纸上论输赢，笔杆子放一放，来耍耍嘴皮子！

于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当天下午，各家报社纷纷做出回应，就连原本和此事无关者也要凑一凑热闹。

《信报》热线几乎被打爆，读者纷纷询问节目要在哪里录制，声称要前往观战！

不光是读者，佳艺电视台新闻部经理潘朝彦，亲自给社长办打来了电话，询问是否能参与电视节目的制作。

很遗憾，林山止早已和翡翠台（无线）打了招呼，地点选在了铜锣湾的利舞台戏院。

历届香江小姐大赛都选在利舞台，并且在今年七月份，举办了环球小姐大赛。

今年3月邓莉君来港的演唱会，也在利舞台举办。

利舞台有1060个座位，平时主要是放映电影和舞台剧演出，承办活动得心应手，除了包场费贵点，几乎没任何缺点。

最重要的是，选在这里，方便翡翠台同步进行直播！

明天晚上7点，在播完由周闰发主演的现象剧《狂潮》后，现场直播辩论。

为了这个黄金时段，林山止很是卖了一些人情出去，甚至亲自给无线电视台的方女士打过电话，才把事情办妥。

届时，《信报》将会面临同行们的诘问，并对之前的攻讦做出回应！

不得不说，李清源很鸡贼。

报业工作者，历来从不缺好口才。

别看林山止和金镛口拙，可实际两个老阴比自称口才弱，只是相比文章而言。

而那些高级记者们，全是以言辞犀利著称。

李清源也没狂到认为自己能舌战群雄，所以选了个阴间时间。

播完《狂潮》怕不是快晚上十点了，这个点上了岁数的人精力不济，已经要打瞌睡了。

年轻的就不可怕了，李清源新瓶装老醋，拾掇起二三十岁的，还是有手拿把掐的自信。

另外，他不光做了这个布置。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要团结一切团结的人……

拿起电话，和骆有梅要了个通讯簿，翻着小本开始找号码。

“喂，是《大公报》吗？这里是《信报》，有事情找一下你们罗总编。”

“罗老先生好，我是《信报》的李清源……”

……

“《工商报》吗，是这样的，《信报》在前一段时间发起了一次读者调查，统计了一些数据，其中有部分涉及了贵报……”

“《华侨报》吗……”

“您说笑了，数据顶多能反馈读者的真实想法，还是您报纸办的好。”

“哦对对，不用，我送过去，久仰您的大名，能得您拔冗一见实在太好了！”

等打完了电话，李清源朝骆有梅道：“走啊阿姐，正好你不回家，带我去认识些报界前辈。”

骆有梅白了他一眼。

数据是一叶知秋的，明白李清源这是把人情送给《信报》，心里岂能不高兴？

但高兴的同时，也难免有几分别扭。

“细佬，你同我讲，这两天鸡蛋期货波动这么剧烈，是不是你在故意操纵。”

李清源知道瞒不住，度过了三个交易日，也没隐瞒的必要。

甚至曹明志和林山止应该在更早就猜出来了。

只不过这种事属于心照不宣，我带来价值的同时，借用了一些资源，其实没必要点破。

如果骆有梅为这种事产生芥蒂，李清源也没什么好说的。

等平仓过后，起码资金方面是不缺的，没必要非赖在《信报》。

只是那样面子上太难看。

但没想到，他点头承认了，骆有梅却说出一番颇为暖心的话。

“交易有风险，你以为操纵市场就能十拿九稳吗，你才有几个钱，盘子小，一旦引来大庄家，能把你吃的骨头渣都不剩。听阿姐的，以后不要再玩这么危险的事情。”

相比真正的操纵市场，李清源可是比白莲花都白，他都没对敲虚报成交拉价，不过对骆有梅的好意还是心领。

“知道了阿姐，肯定下不为例……”

两个人说了几句后，刚想出发，腰里的call机又响。

李清源把电话回过去，对面是一个令他颇为意外的人。

“李先生，我是赵雅之。”

“赵小姐好。”

“李先生，尽管这么说可能有些冒昧，但我还是请问你，那张照片，是从你手里流出去的吗？”

李清源做事滴水不漏，哪能背这种黑锅，赶紧否认。

“唔好意思赵小姐，合影虽然是我拍的，但之后我已经把洗出来的照片给了《天天报》的张主任和《时报》的邹江。

其他人我知道地址的，也已经寄出去了，只是由于没有你的联系地址，才没能……”

他的锅还没摘完，就被赵雅之打断了。

“那你为什么不问我，咱们之间不是留了联络方式？”

说话时候，赵雅之的语气柔柔的，听不出是质问还是有别的意思。

李清源一愣，拜托，你是个女明星，还是个有老公的女明星，我一个单身男青年怎么好联系你？

没等他说话，赵雅之幽幽道：“愿你笑靥如花，愿你眉间无愁……回眸天地依旧，一笑倾世温柔……

您的愿望真好，文字真美，这么美好的祝福，是不是源自深深的愧疚呢？

李先生，我知道就是你，因为在此前，我已经给在场的所有人打过了电话……”

李清源脑袋嗡嗡的，他还想玩狼人杀呢，没想到人家这么刚。

别人也就罢了，盼盼酱怎么没通知我啊？

“赵小姐，我诚挚的邀请您和《半斤八两》主创团队，参加明晚的辩论会，到时自会为您洗脱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