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飞絮，命运如秋风，飘着飘着，也不知会零落何方。

昌哥最近就常怀这样的感慨。

他是没这份才气，但心中诗意却是不减的。

回忆起自己的前半生，打打杀杀，一事无成。

唯一的辉煌，就是倒腾过假鸡蛋。

那时候可真叫一个前呼后拥，众星捧月，哪个字头的古惑仔，见了他不喊一声昌哥？

可惜好景不长，进去后树倒猢狲散，以往那群狗腿子，各個争着和他撇清关系。

但你们没想到吧，老子没蹲几天就出来了！

昌哥不但出来了，毫不夸张的说，他比以往还要风光，至少是表面……

首先是衣着，现在昌哥走到哪，都是一身精致笔挺的西装。

除此之外，百达翡丽的手表，彰显了成功男人的气场！

哦对，昌哥已经有座驾了，是一台平治W123，假如不见某人，昌哥简直有种走上人生巅峰的错觉！

“昌哥……”

昌哥连连摆手，局促不安道：“李先生，您叫我阿昌就好。”

李清源笑道：“咱们是老朋友了，形式上的东西没必要，昌哥，收杂志的事情，你有什么想法？”

我哪敢有想法，还不是你怎么说，我怎么办？

但话自然不能那么说，那显得自己太呆，瞄了一眼房间内的几个人，昌哥知道到了表忠心的时候。

“李先生，我只有一点想法，这么大笔资金，光我和民哥算不过来，您最好能派个人管账。”

沙发上坐着的许文慧撇撇嘴，小声嘀咕道：“马屁精。”

要做大事，高妹身上的担子就重了起来，她是想推来着，奈何自己已经不是公司财务，而是李清源个人的财务助理，实在没理由不做。

见昌哥如此上道，李清源笑了笑：“昌哥你见过文慧，我就不多介绍了，另外一位……”

他指了指一旁站着的人，“这是桑伊，我的朋友，昌哥你也见过。”

看着有点眼熟的印度佬，杨胜昌回忆半晌，才想起好像是自己去麦威大厦时，这个印度佬曾挡在李清源身前。

这是心腹吧？

“桑哥好！”

被叫一声哥，桑伊很腼腆，有些不好意思的连连作揖：“昌哥好昌哥好……”

桑伊为什么出现在这？

其实他来一叶知秋已经很久了。

上次的鸡蛋风波中，《信报》曾为“假鸡蛋”开过悬赏。

真有送来的时候，被李清源吩咐桑伊全挡在了门外。

不过后来这事儿遭遇曝光，桑伊便被麦威物业辞退，于是李清源让他来一叶知秋，当了一个月搬运工。

桑伊也是真听话，让干什么干什么，一个月下来勤勤恳恳，和同事也没矛盾，很值得提拔，便有了今天和杨胜昌的会面。

看着二人还在为谁是“哥”争论呢，李清源道：“昌哥，你们不用争了，桑伊是去和你做事的。”

他站起来，替第一次穿西装的桑伊整理了下领子，又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嘱咐。

“跟着昌哥和民哥做事，多看多学，钱不够用去找文慧拿，少吸烟，多读书，知道了吗？”

说是这么说，可他还是将半包香烟塞进了桑伊的上兜。

这么低级的收买人心，让高妹极度无语，偏偏桑伊就吃这套，挺大个子的人，被感动的眼泪汪汪，像个娘们一样。

再看杨胜昌，昌哥眼里居然露出了一丝……羡慕？

许文慧泛起阵阵恶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男人，为什么是如此低级的生物？

居然会被这等小恩小惠打动？

正碎碎念呢，李清源转过头，对她柔声道：“文慧，我让我表姐她们给你从欧洲带护肤品了，辛苦你在外奔波，你那么白，晒黑就是我的罪过了。”

许文慧脸一红，嗫了嗫嘴巴，略略羞臊：“其实人家也不那么白啦……”

高妹的性格不怕骂，就怕夸，只不过药效时间有点短，脑子也比较清醒，想到李清源又出昏招，忍不住埋怨。

“协议签也就签了，但为什么不把数量降低点，三千份可不是小数目，总有不想卖的读者。”

她刚交接完一叶知秋的工作，不太了解易象这边的事。

李清源毫不在意的道：“不想卖一定是价钱不到位，昌哥，现在收了多少本？”

还不到位？

杨胜昌暗惊，“李先生，目前咱们收了一千八百多本，只不过大部分都是低价收的，现在一涨价，已经有人待价而沽，等着咱们接着涨呢。”

“现在什么价？”

昌哥道：“我们已经开到180了。”

李清源嗯了一声，淡淡道：“接着涨，一直涨到有大买家入场……”

高妹表情一变，她有点没理解：“什么意思？”

李清源一摊手：“没什么意思啊，我们开杂志社，当然是卖杂志的了。”

“卖？？？”

“别开玩笑了，你把杂志卖了，合同怎么办？难道现印？”

李清源眼神一亮：“文慧，还是你聪明。”

许文慧把脸冷了下来：“我的老板，你没有刊号，哪家印刷厂会给你印非法刊物？难道你要找小作坊印盗版？

拜托，琼遥好像没傻到看不出盗版的程度吧？”

书籍能对人的意识产生重大影响，所以全球对印刷厂的资格审批都极为严格。

只有拥有刊号的出版商，开具了委托印刷单时，印刷厂才可以开机印刷。

这也是为何盗版书比较好区分的原因。

因为一本刊物看似不起眼，实际出厂的流程却极为复杂。

如果是盗版，那么只能一页一页复印到硫酸纸，然后上晒版机，折页机，人工配书。

从排码到压平、上胶装订，每一步都至关重要，缺一不可。

不能见光，风险重，没有审批设备还买不到，有限的成本就导致了粗制滥造。

当然，也仅限于这个时代。

等到后世技术爆炸，真真假假的就极难甄别了。

看着责任心爆棚，一副为资本家操碎了心的高妹，李清源老怀大慰。

“文慧，等咱们杂志卖的好了，我一定想办法，送你去米国深造。”

高妹翻了个白眼，“你嫌弃我学历低是不是？”

“哪能呢，财务是应用学科，经验越多越吃香，我单纯想让你学点经济理论。”

高妹烦躁道：“你别卖关子，不然我不给你算账了！”

李清源呵呵一笑：“不用担心协议，反正还有一个月呢，先把价格炒上去再说。”

他没说的话是，任谁也想不到，在刊号被收回前，我多印了两万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