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中玄和李清源处的蛮好的。

两人的第一次见面，要追述到沈新宝向李清源索稿，让韩中玄去送支票。

期间两人怎么聊的，已经没必要赘述了，总之，是身为文字编辑的韩中玄愣没看懂稿件，把支票给了李清源。

第二次是他主动骂李清源，并在《明报》中义正言辞的提出了鸡蛋“黑手论”。

那时候李清源刚上完电视，好端端的正要做公益，让他一篇文章打成了间谍。

事后，港府、内地、右派，三方面出头替李清源澄清，才给他造成背景很硬，不好惹的假象。

只不过那篇文章后，韩中玄在明报已经留不下去了。

正待归位，金镛先生又钦点他进了《新夜报》。

他和阿乐本就熟悉，早在炒鸡蛋风波中，就曾给世俞兄透露过内幕。

王世俞为何头铁撺掇先生炒鸡蛋？

答：他提前得知了《信报》和《商报》两篇利多文章。

王世俞为何能摸到李清源早前的家，继而得出他暗恋林清霞？

答：韩中玄告诉了他。

王世俞为何最近在报纸上，频频“看破”李清源的套路？

答：根据智囊的猜测……

金镛先生说的对，明报的确是有内鬼。

不是吴志标，不是黄烈杨，而是他钦点入《新夜报》的韩中玄。

而他为何最近行事风格大胆起来了呢？

因为《易象》要扩张，极缺人手。

韩中玄即将功成身退，已到了李清源兑现承诺的时候。

不过现在，他还是金镛先生爱将阿乐的智囊。

再次拿起电话，给世俞兄拨过去。

“王总，钱拿到了，找人配合花了十万。”

“我一直盯着市场，这些天抬价的古惑仔，好多都是李清源的人，不过古惑仔嘛，只要给钱，给谁办事不是办？”

“我听他们说明天价格会崩，要不要通知雷伟坡那群人？”

电话那边的王世俞沉吟半晌，道：“阿玄，你觉得我该不该通知？”

韩中玄道：“我觉得王总还是通知的好，毕竟您又不是查先生……”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

大家都亏钱对金镛有好处，但对他有吗？

反之，若金镛出手股权，他能不能分一杯羹呢？

爱将再爱也是将，而他阿乐，却有一颗成王的心。

唯一的问题是，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他王世俞若能包销就好了。

“阿玄，你说琼瑤那边还能接吗？”

韩中玄笑道：“说不准，假如王总你是琼瑤会接吗？”

王世俞把自己代入琼瑤的立场，很是思考了一阵。

“我是琼瑤的话，已经花出去了五百万，如果不接，被李清源收走的话，那不光合同上的赔偿泡汤，连买杂志的钱也打了水漂。

这是一个注定赔钱的死局，为了止损，我会将剩余的杂志接下来，这样起码让李清源承担500万的损失……”

韩中玄适时提醒：“王总，琼瑤收购的比较早，成本不算高，只要能拿到合同赔款，未必会损失。”

王世俞撇撇嘴：“得了吧，我听说前几天她还摆酒局吓唬衰仔呢，李清源能饶了她？

她亏不亏和我们无关，问题是怎么让她继续接盘……”

韩中玄眼睛一亮，接着提醒道：“王总，卖杂志的事儿，您要不要跟先生报个喜？”

-----------------

2月6日下午，琼瑤收到第一次汇报。

听说以1700块的高价收了一千一百本，陈女士心中极其不满。

第一批的2001本，是在均价1140块收到的，两批加在一起四百万还要出头，这么多的钱，对陈女士也是不小的负担。

可董先生解释的很清楚，加上指令还是她自己下的，想怪罪也没法怪。

两人在电话里，还好一通推测神秘湾湾大买家是谁，苦于线索太少，也没猜出個结果。

撂下电话，陈女士继续构思着情节，不过心里惦记着事儿，难免有点卡文。

过了大概两个小时，忽然又出来一阵急促的电话铃。

琼瑤皱了皱眉，接起来：“哪位？”

“陈女士，不好了，我刚得到内幕消息，李清源不是多印了一千，而是三千，我们怎么办，还要不要继续收？”

“什么意思？你再说一遍？”

听着电话那边的语调逐渐走高，董先生硬着头皮道：“消息是明报传出来的，这次是确切消息，李清源加印了三千册，也就是说一共有八千……”

琼遥当下的岁数，正处于女人的更年期，情绪本来就不稳定，下午写作不顺，又听到这么大的噩耗，分贝一下就上去了？

“你在和我开什么玩笑？中午说一千，这么会儿就变了？”

听她一副质问的口吻，董先生也很火大：“陈女士，要不然这边的事情您换个人主持？”

跟特么谁俩呢，赖谁也赖不到我！

他直接要撂挑子，倒让陈女士冷静了下来。

“老董，我不是冲你，我就是搞不清楚，怎么消息老变？”

董先生也闹心着呢，中午接到的是王世俞的消息，而下午消息同样来自明报，相同的消息源，仅用两个小时就换了说辞，把他也弄迷糊了。

“陈女士，您直接给金镛先生打个电话吧，问问消息准不准，我看这件事诡异的很，千万别是李清源真印了两万多本……”

听他说的有理，事已至此了，琼瑤无奈，只好亲自拨通了金镛的电话。

“查生，我是琼遥……”

电话那边的先生，明显有些错愕，错愕中还透露着几分心虚。

先生为何心虚？

因为爱将王世俞出去卖杂志尚且未归，走之前是这么和他说的。

先生，我保证将杂志卖出去，但现在市场上接盘的人少，如果实在卖不掉的话，只能想办法卖给陈女士了。

先生还能说什么？

如果是以前，那点钱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可先生遭遇了滑铁卢，现在十分饥渴啊。

含糊着和自己这位晚辈寒暄几句，琼瑤便迫不及待问：“查生，我刚才得到消息，说李清源多印了三千多册，这件事是真的吗？”

“呃……是的吧。”

陈女士和先生虽沾了点亲戚，不过二者并不太熟，也毫无血缘。

可在这个圈子里，互借资源是难免的，先生到湾湾，一样有用得着琼遥的地方。

所以先生的话，自然值得信任。

表达谢意后，陈女士拨通了董先生的电话。

该算的账王世俞都替他算了，多余的话也没什么好说的，何况心里还有神秘大买家兜底的念想。

所以陈女士只说了两个字。

“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