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武的发问中规中矩，只不过是将前番的诘难重提而已。

但中规中矩，不意味着没有力量。

他咬住这点不放，是起到一个导火索的作用。

此前《东方日报》列出李清源所谓的“七大罪”，不少媒体都曾跟进报道，而他却不似以往在报刊做出驳斥。

作为公众人物，假如没有一个正面回应，是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的。

一旦他解释不好，被抓住把柄，相信众人便会群起而攻。

若他被彻底搞臭，那么入主佳艺自然也成了笑话。

迎着所有人的目光，李清源淡淡一笑，从讲台上拿起一份前几天的《东方日报》，然后开始逐条反问。

“贵报言我第一罪，是说《易象》侵害版权。那么我也有一问，请问《易象》侵害了谁家版权？”

黄武皱皱眉，本以为李清源会继续和他打太极，可看这個架势，居然有正面回应的征兆。

心念急转，嘴里却道：“侵权之事有目共睹，刊物协会收回了《易象》刊号就是明证。”

哪知他不说还好，话音刚落，李清源立时大怒。

“各位来宾，借着这个机会，我要向香江刊物协会正式发出抗辩。

作为一家安分守法的杂志社，竟无缘无故被恶意收回刊号，导致一本普通杂志被炒上了天价。

各位，权力源于秩序，与秩序是共生关系，人类对秩序的渴望催生出权力，我请问一下刊物协会，敢有直言者，你们就将刊号回收，丝毫容不得不同声音。

这是不是在摧毁秩序？

是不是破坏民众信任？

你们把权力变成了搞人际关系，变成了阿谀奉承，变成了空喊口号不讲证据，变成了小道消息和阴谋诡计。

但不要忘了，秩序的基础是经济，秩序的表现是人心，是民众对社会的态度和对未来生活的期许。

发一纸命令，就让人无条件遵守，说回收就回收，香江从此是否再无真话？”

听着他一顶顶大帽子往协会上扣，台下的人都惊了。

尤其刊物协会这边的负责人梁家明先生，他本来就是和新闻署一同来凑个热闹，哪知他这么不要脸。

闻言赶紧要了个麦克风，立刻站起来解释：“回收《易象》刊号一事，是因为协会收到了大量相关投诉，我……”

李清源冷笑接话：“谁的投诉？”

梁家明显然斗争经验不足，反应也不那么迅捷，不假思索道：“明报和皇冠集团。”

李清源扶了扶麦克风，用低沉的声音严肃道：“那我向刊物协会正式投诉《明报》的周刊和月刊，请协会立即回收他们的刊号。”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哄堂大笑。

人家投诉你，是因为你的确存在侵权行为，你投诉别人就妄想也得到处理，这人不是魔怔了吗？

梁家明的脸色冷了下来。

衰仔，以为拿到国际刊号，我们治不了你了？

“李先生，协会的裁定严格遵守《报刊注册条例》，你的话过于儿戏……”

李清源丝毫没妥协，语气也逐渐严厉：“此前我与金镛先生在报刊辩论已经讲的很清楚了，倚天二字难道是先生独创吗？

这里我随便引用元末诗句，‘倚天落旄头，仰日裂飞云’。

梁先生，既然你口口声声遵守条例，那请问《易象》对《明报》有哪些侵权行为？”

被明报诸多人簇拥着的先生摆摆手，示意稍安勿躁，现在还没到自己这边出手的时刻。

不愧是先生，他从李清源的行为中，已经判断出可能事情起了变化，否则他不会突然对刊物协会发难。

不单他这么想，对李清源比较了解的人，同样猜到他敢这么闹必有底气。

可梁家明却没那么多心思，口快心直道：“《易象》的侵权，主要是对皇冠方面构成。”

李清源呵了一声，忽然将手指向了台下一个方向。

众人沿他所指去看，见到那里并排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

“两位分别是皇冠集团的郑经理，和琼遥女士的律师代理。请问二位，《易象》的《窗里窗外》是否对贵方构成侵权？”

皇冠郑经理早得了嘱咐，他没有麦克风，却不妨碍正常表达，腾地站起来，一边摇头一边喊：“没有！”

梁家明脑瓜嗡地一声，一句粗口差点爆出来。

又特么不是你们求我的时候了？

当初是谁控诉协会不公，搞本土保护主义来着？

现在你们反水，当众折我的脸？

关键这不是打脸的问题，民署的人在这呢，他提出抗辩，自己应对无效的话，仕途从此也就没了。

梁家明表情激动，有些语无伦次道：“你们说谎……”

李清源笑道：“梁先生，我知道协会的苦衷，毕竟面对明报的申诉，哪怕仅有一丝疑虑，都应该慎重处置。

所以事情依然是《易象》有没有构成对金镛先生的侵权。”

梁家明一愣，没想到他还帮自己在这打圆场？

既然对方一直把话题往金镛身上引，他若不顺势甩锅，帽子可就摘不掉了。

于是点头：“没错，明报的确向协会递交了书面申诉文件。”

这个文件，说来还是第一次先生发动关系，协会让易象撤销《倚天屠龙史》专栏时递交的。

就当大家以为明报要下场时，黄武突然接话为先生解围。

“李先生，我再次提醒，这是记者会，请你接着对《东方日报》的质疑做出回应。”

李清源歪了歪头，冲他使了个眼神。

老黄，我刚才给你留面子，怎么你没完没了？

黄武露出苦笑，不是他向找茬，是马希珍不知是不是吃错药，非得催促他接着问啊。

李清源扫过马希珍一眼，懂了。

马老板坐着的地方临近何氏礼，而何氏礼一来是佳艺股东，二来代表湾湾立场，这是和人家表忠心呢？

行，姓马的，真当我不敢惹你？

还有老查，你笑的跟个老狐狸似得，以为你能跑的了？

“侵权的事已经证明是子虚乌有，既然黄总编要我逐条回应，那我们来谈第二条。

《东方日报》说我碰瓷宗师，可到底哪里碰瓷，恕我才疏学浅，还望黄总编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