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源没有洁癖,他连骆应全这种人都交往,怎么可能因为阿旺进字头动真怒?
换句话说,社团再脏,能有政客脏?
李清源之脏,是连大部分政客都要汗颜的,他根本不在意进字头这种事儿。
何况阿旺是叶盼盼的表弟不假,却是他一手带进公司的。
并在最初的创业阶段,帮了不少的忙,替他干过许多脏活。
比起他来,阿旺可比白莲花都干净。
人家在一叶知秋,从来没显摆过和叶盼盼的关系,除了公司元老,谁都不知道他是叶老板表弟,真老板的便宜小舅子。
但有时候打压,是为了给他更好的未来。
阿旺嘴严人勤快,混的好了也不翘辫子,尽管算个领导,和同事的关系却很和睦。
几个月的接触下来,李清源对他的观感不错,觉得他可以胜任更复杂的工作。
等他回身,见叶盼盼哭的带雨梨花,再没有了日常里女强人的风采,笑了笑。
“哭什么?阿旺还很年轻,他既然爱混字头,就让他去混好了。”
盼盼酱一向是很有心机的女人,不然也不会一见李清源,就紧紧握住不放。
她的可爱之处,既在于顺从,也在于聪明。
听到他再次重复让阿旺混字头,有些咂摸出滋味来了,却不能完全理解。
“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当黑社会是好勇斗狠?错,江湖是人情世故。在湾湾,集会结社是宪法保障的权利,可以组社团,但不能违法!”
叶盼盼抽泣了一下,委屈的瘪嘴,“你让他去湾湾?”
李清源披上外套,把领带递给她,道:“看他自己的意愿,留在一叶知秋不行,我们不能让别人抓住把柄。
想混社团,香江的组织成熟,不好太出头,到了湾湾那边不一样。
或者说他不想混,可以送他去读两年书,他才23岁,空间还很大。”
叶盼盼这才破涕为笑,温柔的帮他系好领带,“那我和他谈谈。”
“我亲自和他聊吧,免得他心怀芥蒂。”
顿了顿,状似不经意道:“恶人我来做,你们家里亲戚多,说长道短的,又该惹叶老伯生气。”
叶盼盼和李清源的关系,在她们家里属于半公开化。
不过亲戚们不知道那個人是李清源,只以为是她傍上了什么大款。
实在是李清源的年纪足够有迷惑性,只要叶盼盼不承认,无论金镛先生如何发文,都不会惹人相信。
毕竟在闲言碎语中,小白脸和大款是对立的存在……
而作为一个报贩家族,家里一票人都期望进一叶知秋工作,都被她以“大款”不同意给挡了回去。
李清源很喜欢盼盼酱的性格,体贴知性不黏人。
他话出口,叶盼盼就懂了。
开掉阿旺,还能绝了她家里人的念头,省得被狗屁倒灶事儿搅的心烦。
这个瞬间,刚有的那点介怀烟消云散,娇躯贴进他的怀里,柔柔的声音道:“打人烧车的带纸佬要怎么处理?”
“先让骆sir抓人,找洪汉意安排个小弟背锅做污点证人,指正他们谋杀、抢劫,全给我判十年。
再找人去赤柱监狱里面,隔三差五揍他们一顿。
让司机就在医院里住着,往死里给我花钱,等事后去韩国整容,不行去米国植皮,这笔费用我非让金镛掏不可!”
哪怕是一件值得悲伤的事儿,哪怕很担心自家的员工,叶盼盼依旧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你觉得还是老查搞鬼?”
李清源摇摇头。
先生本人一向是不沾黑的,他对马氏兄弟都嗤之以鼻,怎么可能去指使带纸佬烧车?
当然也不排除一次次的打击下,先生已经失了智。
不过真相并不重要,先生能给他扣帽子,他就不能反过来给先生扣一顶吗?
《明报》内鬼频出,一叶知秋也不能幸免。
阿旺若同意,就由他来做,阿旺不同意,就换个其他的人。
正好让港岛人都知道,一叶知秋比白莲花都干净,这样的企业,怎么可能垄断呢?
“盼姐,一叶知秋就是你的,我只是资历比较老的1号员工,并担任顾问工作而已。
我不方便探望伤者,你来安排好这件事吧,估计晚一点港督还要找我……”
叶盼盼轻轻点头,两人再温存了片刻,李清源率先出了酒店的门。
他现在是个公众人物,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连和盼盼酱运动,都要开两间房来遮掩。
鬼鬼祟祟,搞的极为不方便。
怡和系旗下有个文华东方酒店享誉世界,假如他是老板的话,想必私密性能得到保证。
从财富上,等那份外汇合约到期,或者提前到期,他估计就能一试。
可他目前的地位还不够。
假如他能在明面上,真正掌握了佳艺电视台,估计就有了这个资格。
所以一叶知秋的问题,佳艺的问题,他要放在一起解决。
解决的首要方向,就是为自己抬咖!
而抬咖的方式,没错,还是骂老查……
尺度很难拿捏,他既要剥离与一叶知秋的关系,又要证明自己和金镛已经是同量级的人物。
这需要先生的配合。
对此,李清源很有把握……
于是在早晨处理了一些事情后,他酝酿许久,有了在《星岛晚报》这篇文章。
在很久以前,我和金镛先生,有过一番关于“阅历”的探讨。
被先生“指导”后,我经历多番困惑,关于什么正确,什么错误,我逐帧去反思。
我与我周旋久,得到结论,我宁做我!
为什么我做我,而不是做先生?
因为我直率坦然,先生虚荣堕落。
好比一叶知秋的事情,先生为什么要扯上我?
我觉得,是先生内心有深切的迫害妄想症,针对所有的不顺,都形成了下意识的反应链路。
既:所有的错误都是别人的,他从未反思过自己是否有错。
好比看到车过来,直觉会去闪避,不会考虑为什么。
比如先生很生气,但他为什么生气?
是真的生气,还是以愤怒作为工具,来试图压服我?
是真的生气,还是被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想要直接以情绪暴力的方式,想要以社会地位,人脉人望,来令心怀正义者沉默?
先生为什么要和莪长期争辩?
是真的觉得自己说的对,还是说被权利欲所支配,对错不论,只是想要压服我?
他明明从道理上不占上风,偏要强词夺理是为什么?
是不是有深刻的认同感危机,极度依赖外界的认同,极度依赖别人对他的社会评价?
我遂得到结论,先生为人很虚荣。
虚荣心很难说是一种恶行,然而一切恶行,都围绕虚荣心而生,都不过是满足虚荣心的手段。
比如,先生为了证明他说的对,就在今天,指使几个分发《明报》的带纸佬,烧了一叶知秋的车辆,毁了无数承载内容的报章。
这些且罢了,有一条无辜的生命,因为先生的虚荣,至今生死未卜。
先生堕落了,他再也不是自己笔下那个“侠之大者”。
先生是传统文人士大夫,深谙儒学著作,岂不闻“行有不得,反求诸己”的道理?
诸事不顺,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先生,你真是个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