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97章 你们窦家,不见棺材不掉泪?(1 / 1)凌波门小书童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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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踱步来到何充面前,看着此子匍匐在地上,频频抬手擦汗的丑态,心中冷笑。

“何充。”刘彻平静地叫了一声。

“微臣在。”何充的腰更低了些,不敢直视皇帝。

“你在右内史的位子上坐了多久了?”刘彻问道。

“回禀陛下,做了两任,前后六年。”何充答道。

“你既是一个宦海老臣,应该知道本案当由长安县寺来审,你跑得那么勤作甚!?”刘彻言语中有怒意。

皇帝最后那几句话不仅让何充感到惊讶,也让跪在另一边的田蚡和窦婴惊讶:皇帝似乎真对此案很了解。

“此……此案干系重大,所以微臣才想要细细查问的。”何充吞吞吐吐说道。

“哦?如此说来,你倒是个尽心尽力的忠臣咯?”刘彻在何充身边蹲下问道。

“陛、陛下,微臣怎敢自夸,但是确有一颗忠心。”何充仍然不敢直面皇帝。

“忠心?”刘彻冷笑着挽起了何充黑色的组绶,缓缓说道,“只怕你的这颗忠心,和组绶颜色一样青吧。”

“陛下……”何充听出了皇帝的怒意和讽意,微微抬头,哭丧着脸想要辩解,但是却没有得到这個机会。

“任上六年,你从未过问过长安县任何的刑狱案件,今次却奔前忙后,忠倒是忠,只怕不是对朕忠心吧?”

“陛、陛下,微臣……”何充的脸再次垂了下去,几乎都已经要贴到地面上去了。

“莫以为朕在未央宫就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所做之事,朕看得清清楚楚。”刘彻此话是说给所有人听的。

“陛下乃、乃是四面而听的圣人,微、微臣不敢隐瞒。”何充颤抖着声音再说道。

“丞相田蚡。”刘彻站了起来,冷冷地田蚡说道。

“诺!”田蚡不知皇帝内心所想,亦是惴惴答道。

“右内史何充,尸位素餐又越俎代庖,恐有徇私之嫌,夺官下诏狱,交御史及廷尉严查。”刘彻说道。

“陛、陛下,微臣冤、冤枉啊!”何充也像他平日里整治过的那些黔首一样,带着哭腔大声喊起了冤。

黔首在他面前喊冤,定然是无用的;他在皇帝面前喊冤,那更是无用的。

“莫让他嚷,先拖下去。”刘彻摆了摆手说道。

“诺!”面露喜色的田蚡立刻挥手,自然有侍卫过来,动作麻利地将何充捆绑了起来,拖到院外看管。

何充的声音逐渐远去,刘彻又才转过头来,阴晴不定地看向在场的其他人,最后才朝着卫青点了点头。

“除了右内史府的属官少吏和亭卒,其余闲杂人等,速速退出右内史府!”卫青的声音响彻整个院中。

不管是田蚡的侍卫,还是窦婴的门客,不敢有片刻逗留,从地上爬起来,面朝刘彻齐刷刷地退出门去。

转眼之间,这右内史府前院就清爽了许多,刘彻满意地点了点头,但是心中的那股子火气还没有出尽。

“魏其侯,丞相,你们是老臣,先平身吧。”刘彻才看向二人,阴晴不定地说道。

“谢陛下。”窦婴有些吃力地站起来,他的视线看向了皇帝,却未得到半点回应。

“谢陛下。”田蚡亦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退开了几步,不敢站在皇帝的正前方。

“右内史府的属官少吏,亦平身吧。”刘彻又说道。

“诺!”众人这才敢站直了起来。

刘彻再踱步来到了正堂大门处,其余人则规规矩矩地退了下来,在院中排队站好。

田蚡和窦婴一左一右站在两侧,属官少吏按品秩高低排在他们身后,桑弘羊和卫青则随侍皇帝两侧。

“何充所说的大案,朕有所耳闻,死的人是南皮侯嫡子,符合上请之制,那朕今日就在这里断案吧。”

“陛下圣明!”在田蚡的领带下,众人齐声赞颂附和道。

“好!到正堂去!”

“诺!”

众人应答回礼,而后按次序陆续走进正堂中,各就其位。

刘彻坐在上首位,面前的案上摆着诉书、供书和十几枚半两钱,每一枚半两钱上都刻着一个小记号。

他将所有文书通读一遍,对此案有了更细致的了解,而越往下看,他就越觉得腹中的怒气无处发泄。

一个区区的窦桑林,竟敢在长安城调动几百人哄抢市租,当真是胆大妄为啊。

刘彻不管这窦桑林为何要哄抢市租,关键更在,窦桑林真的哄抢了市租:这就是在动皇帝的市租啊。

不知道这长安城里有多少个窦桑林,不知道有没有人比窦桑林还要横行霸道。

“魏其侯,你可曾看过樊千秋写的诉书了?”刘彻举着诉书阴晴不定地向窦婴问道。

“老夫还未曾得见。”窦婴有些慌乱,旋即又镇定了下来,只是稍稍低头侧目答道。

“你好好看看,你们窦氏子弟都做了什么好事!”刘彻忽然恼怒地将诉书和供书团了团,直接扔向窦婴方向。

这诉书是写在素帛上的,哪怕团起来了,也没有什么分量,最后堪堪落在窦婴面前的案上,连个声响都没有。

虽然伤不到人,但是侮辱性极强。

不过,窦婴这老臣早就修炼出唾面自干的本事了,他拿起诉书供书,草草看了几眼,就重新将其放回了案上。

“魏其侯还有何话可说?”刘彻阴着脸询问道。

“纯属构陷,不值一哂。”窦婴故作平静说道。

“你是想说,这诉书无一字可信。”刘彻冷笑问道。

“陛下圣明,均为樊贼一手编造。”窦婴冷漠答道。

“那十几个黔首的供书,也都不可信?”刘彻又问道。

“都是清明北乡人,串供之嫌,莫须有。”窦婴答道。

“这些从窦门子弟身上搜出的半两钱,也都子虚乌有?”刘彻拿起一个半两钱问道。

“樊贼诡计多端,这半两钱亦为栽赃。”窦婴冷淡答道,对这种种铁证一概不承认。

“那窦桑林平日借着私社的由头,将市租收入私囊中,此事,你可知?”刘彻问道。

“桑林确实带着几个私社奉诏收租,但亦是按召成制办事,未曾逾制。”窦婴答道。

“奉诏收租!?”刘彻忽然拍案而起,猛地就将攥在手里的半两钱朝堂中砸了出去!

“欺天啦!那是朕的钱!朕拿两成,窦桑林拿五成!你竟敢说他是奉诏收租,朕还要谢他们吗?!”刘彻撑着案面,怒吼道。

那几十枚铜钱四处飞溅,更有几枚甚至砸到了窦婴脸上,但他仍岿然不动看似淡定。

皇帝突然而来的这暴怒,让在场之人一阵悚然,原本幸灾乐祸的田蚡亦有慌乱,他也没少从市租上揩油啊。

“好好好,你们窦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桑弘羊,卫青!”刘彻冷笑后大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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