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柯里昂大宅的大门清晰可见的时候,杜林又有了一些犹豫——犹豫是因为他还没有准备好用什么身份见这一世的家人。
而叶莲娜站到了门前,她敲开了门——在路上的时候,叶莲娜将残存的骨灰罐存放到了安全屋。全哥本哈根的秘密警察与相关部门都知道那个罐子代表的是什么,带在身上太危险了。
所以,不得已绕了一小段路,但从结果来说是好了,桥上的岗哨严密了许多,但空手而归的叶莲娜与杜林很显然不是他们需要盘问的对象。
很快的,一个少年打开了房门。
在他打开门的一瞬间,杜林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杰森教授那一次为什么在车上认错了自己。
眼前的一定就是普尔……也一定是自己这一世的哥哥吧。
而打开房门的少年在看到自己妹妹与她身后的杜林时,也明显的愣了一下。
最终,笑容在他的脸上展现,他侧身让出了回家的路:“欢迎回来,叶莲娜,还有……杜林。”
叶莲娜走上了台阶,她站到了大门的另一侧:“弟弟,回来吧。”
看眼前的兄长与姐姐,还有走廊深处站着的小小身影,杜林最终选择了退一步:“我得走了,今天的事情闹得很大,叶莲娜,你得早一点处理好私事,钥匙放在在毯子下面就好,我不会再租那处安全屋,别去那儿找我了。”
“那你要去哪儿。”叶莲娜疑惑的问道。
“我是杜林·艾尔什,当然是去需要我去的地方。”说到这里,杜林伸手向着自己的亲人挥了挥,权当道别。
“杜林。”少年叫住了杜林。
杜林转身,带着一丝疑惑看着自己这一世的哥哥。
“我叫普尔,普尔·柯里昂……柯里昂大宅,永远欢迎你回来。”普尔微笑着说道。
杜林脸上的疑惑终究不见了,他也笑着,并点了点头:“保护好你们自己,我的姐姐,还有你……我的哥哥。”
说完,杜林走向站在远处安塔。
“一路小心。”身后传来兄长与姐姐的嘱咐。
杜林没有回头,只是举起手摆了摆,权当就算是回应了。
………………
站在窗帘后,罗伊看着自己的孩子与那些女孩结伴走向大桥的方向,打开的窗户让他能够清楚听到孩子们之间的对话。
深藏在秘密警察内部的自己人早就已经将情报送出来,公园发生了什么,罗伊知道的一清二楚。
杰森教授死了,叛徒温斯顿也死了,而自己的小儿子在那样的绝境中带回了杰克的骨灰并处决了叛徒,还带着他的姐姐平安无事的撤了出来。
再后来,面对红袍高阶法师的追索,甚至还有神明相助。
罗伊转身,看着站在门外的爱侣,她的脸上有笑容,也有遗憾。
“母亲问我有没有后悔过,我的确是嘴硬了。”罗伊说完,平静的伸出手牵住了走到自己面前的爱侣。
“我以为你不会承认的。”莉莉微笑着叹道。
“人要学会理解自己的软弱,也要学会原谅自己的愚蠢,更要明白自己犯过什么罪,又是什么诱因驱使着自己犯错。”说到这里,罗伊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孩子们。
他还是没能踏进这個家,他一定还是怨恨着我这个无情的父亲吧。
“我相信杜林不是冷血的孩子,他今天做的那些事情,反而向我们证明了他是一个记挂亲情的孩子,他只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我们。”莉莉轻声的宽慰着自己的丈夫。
罗伊没有回答,他就那么自己的孩子,直到他带着女孩们走过桥头,直到他与她们不再可见。
“我并不希望我能被这个孩子原谅,这样的想法太奢侈了,我只是希望他能理解我,理解一个愚蠢的父亲为了他的理想而做的错事……理解一个父亲在这个位置上为了那么多的同志而做的微小贡献,他们流的血,他们受的伤,他们的生死都在我的一念间,我必须将他们武装到牙齿,我必须让他们的每一次战斗都有备无患,我必须牺牲小莪……”说到最后,罗伊的叹息中多了一丝颤抖。
他坐到了地板上,将自己的爱人搂入怀中。
“他会原谅你的,就像他看到普尔,明明是第一次相见,却依然叫他哥哥那样。”搂着自己爱人的脖子,莉莉在他的耳边安慰道:“等到他长大了,有了属于他的事业与家庭,他一定会明白的。”
………………
在通过大桥的时候,艾莉莎放慢了脚步,她看着杜林,一脸的好奇:“你为什么不进去,我感觉你家二楼窗帘后面有人,如果没猜错,肯定是罗伊先生,也就是你的父亲。”
杜林沉默。
他怎么会感觉不到那道视线呢。
但正因为如此,他必须当着整条街道的所有有心与无意的观察者们,做出与柯里昂家族割裂的态度。
杜林是草原精灵,姓艾尔什,哥本哈根做的一切事情如果有事发的一天,杜林直接跑路就行了。
可柯里昂家族家大业大,调头转身都不容易。
所以杜林不能让自己的哥哥与姐姐吃亏,他可以与兄长和姐姐相认,因为这是血脉亲缘,谁来都能说理。
除此之外,他也必须做出这种姿态,只有这样,那些人才会看到,杜林·艾尔什和罗伊·柯里昂始终心有隔阂。
他始终无法融入这个家。
是啊,我的确无法融入这个家,因为我只不过是一个孤魂,一个野鬼,一个没有家的孩子,打小就只能在卢布林镇子旁的小庄园里数着星星长大。
也正因为如此,杜林所做的这一切,也就不可能与这个家有关了。
也许这样的冷漠,会让老艾许都皱眉头;也许这样的绝情,会让他人诧异。
但这是保护他们最好的办法。
因此,杜林扭头看向了艾莉莎:“我可以与我的姐姐与哥哥相认,因为他们不可能是送走我的决定者,而我的父亲……我想我这一生都不会原谅他,他把他的事业看得比家庭圆满还重要,那他就要承受这样的代价。”
说到这里,杜林感觉到了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
他抬起头,看到的是艾莉莎,这只小鹿微笑着:“别担心,我们在你身边呢。”
杜林的沉默最终化做了微笑:“你还真是会安慰人呢,艾莉莎。”
“那是当然了,我可是你的歌者啊,你的歌者,理所当然就是要给你带去快乐的伶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