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了七环法术的毒打,康纳利家的老少爷们老实了很多。
在发现他们眼前的长唐细尾巴鬼佬原来是艾尔什家的好大孙之后,这一家老小那苦大仇深的表情终于是松懈了下来。
杜林打听过,据说是最近有一个长唐佬在返回故乡时,拐了康纳利家隔壁另一个猎手家族的小女儿,现在那家的老夫人天天以泪洗面,城里的猎手们人人自危,看长唐佬没有点丁好脸色。
毕竟杜林这龙角,这长尾巴,太符合长唐人船团上下来的一些龙种的特点了。
“也有我这样的龙种出现吗。”杜林也是尴尬,毕竟他这一身的确与众不同。
“前些年多一些,他们通常随着船团过来,在堡垒这边时常问东问西的,老是找人问有没有见过他们的同族。”名叫法尼斯的老人在接受了杜林送出的一盒卷烟之后立即变得慈眉善目起来。
他打量着杜林,最终点了点头:“真的挺像的,当年你爷爷带走的那個长唐小姑娘,和你差不多的尾巴,角更圆润一些。”
“你们这些老一辈的,就没有跟他们说过吗。”杜林有些好奇的问道。
“说什么,虽然也看得出来他们找人都挺急迫的,但都过了那些年了,我们又不是笨蛋,给艾尔什公爵找麻烦,我们还没活够呢。”这老头说完一乐:“真是没有想到,那个小姑娘竟然真的还有后人,你说你是公爵大人的好大孙,我怎么听说他只有七个女儿。”
“我是小女儿的老三,过继给爷爷做小孙子。”杜林也没啥不开心的——这种事情有啥不好说的,东部领是个人都知道。
“这样啊,那可真是辛苦你了,孩子,话说回来,你们今天来这儿干什么。”法尼斯的好奇心似乎永远得不到满足。
杜林不得不说了一遍自己肩负的责任。
而听说了杜林是在为双母神工作后,这位老人的脸上满是笑意:“不早说,梅琳达,好孩子,你今天就带着小先生去城外的田庄吧,这些天正好是小麦收获的日子。”
梅琳达嗯了一声,想抛下正在追着她的小崽儿,把后者急得哇哇大哭。
“带上吧。”小家伙最多也就三岁,杜林是见不得这么小的孩子哭。
于是梅琳达伸手抱起了小家伙,带着杜林与安塔离开了庄园,向着下一个目的地前进。
………………
法尼斯看着年轻的孩子们最终消失在街道的人潮中,他叹了一口气。
不知不觉间,连那个小丫头的孙儿都迈出了探索世界的第一步,时间还真快啊,快到人都老了。
梅琳达和这个名叫杜林的孩子走到一起,这算是好事吗,一个白银之子真的能够与一个幻想种结合吗。
法尼斯本能的觉得,不应该,幻想种的寿命绵长,白银之子根本无法与其相提并论。
但看着自己晚辈脸上的笑容,他又觉得……应该。
时代已经变了,幻想种怎么了,这片大地上的生灵本就应该抛却旧的观念,真正的爱情不应该被寿命论这样的旧日糟粕所束缚。
想到这里,法尼斯又有些好奇,长唐的细尾巴龙种可是比黄金之民的巨龙还要高贵,可当年那个女孩儿又是为什么才流落到了西陆,而她的亲族又为何一次又一次的来寻找她呢。
法尼斯不明白,但他明白——有些秘密,还是把它们烂在肚子里更好。
………………
梅琳达说的没有错,在她家的田庄里,很多和她一样穿着的女孩正在收获着小麦。
“冬小麦,不愧是大荒原,这些小麦长的就比我们卢布林老家的好多了。”安塔站杜林身边感叹道。
·丰收的喜悦,泰南人最懂这样的美好,杜林先生你说是吗。
是啊,丰收的喜悦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在大荒原,农奴是不存在的,为康纳利家族做农活的,很多都是从许多代之前就依附于康纳利家族的农户。
康纳利家族的一代代人通过军功积累了土地,然后将土地租给这些农户,原初造物主教会每一年都会出具当年的收成分配,相比起别的地方,大荒原的农户能够获得一家之需,甚至还能有所积蓄。
而康纳利家族每年获得的收成也会被教会收购,或是以货币结算,或是变成教会捐献,并最终以兵器、防具、药剂与卷轴的形式返还给康纳利家族。
康纳利家族为教会服务了数百年,他们在教会中能够以市价接近五折的优惠获得各种所需,据梅琳达说,每一个新出生的家族子嗣,都会受到祝福,很多孩子天生就要比别的家族同龄更强壮与机智。
像梅琳达,虽然是畸变种,但手指灵巧,心思聪慧,和一般的畸变种相比,她比正常人更像正常人。
·这才像话吗,跟着我混的小老弟有肉吃,越忠诚服务了越多世代的小老弟能吃到更多的肉,这才是一个神明最正常的操作,跟故事里的希瑞克那样的傻逼还能有人信,只能说傻逼没药医。
说不定人家是抖M呢。
杜林一边吐槽,一边看着梅琳达,她牵着那个小家伙来到溪水边,开心的和小家伙一起脱下凉鞋,将脚泡进了水里。
莉娜也跑了过去,这条小龙明明是强者,却受不了一丁点的热,她脱了鞋和梅琳达一起坐着泡脚,还从她的空间里拿出了棒棒糖来引诱小家伙,后者被糖吸引,立即背叛了自家姐姐。
“在北方王国,人们为了理念不同流尽鲜血,而在大荒原,人与人之间却能单纯而美好。”安塔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发出了一丝丝的疑惑:“杜林,你说,北方的那些人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想得到幸福的念头是没有错的,但有些人是想让每个人都得到幸福,而有些人为了幸福却愿意踩着别人的头往上爬……你说谁对谁错。”杜林看着安塔问道。
“……那当然是前者对了……我明白法比恩的想法,但人心各异,有些人天生就喜欢看着别人倒霉,有些人为了幸福而将别人推入炼狱,我们和他们……天生就不一样,所以我们厌恶他们的行为。”安塔说到这里,对着西下的斜阳叹了一口气:“真的不想长大,不想面对这样复杂的情况,但我又明白,我们终究会长大,会面对这世上的一切,善恶也不再是书本里的故事,而是发生在我们眼前的事实。”
杜林伸手,握住了安塔的手。
“杜林,你说北方主义,真的可以结束这片大地上的混乱吗。”安塔问道。
杜林摇了摇头。
“你摇头,是因为你说过,人类欲望不息,斗争不止对吗。”安塔的眼中多了一线好奇。
杜林点了点头。
“可你都没有试过,为什么会这么固执的认为。”安塔的话中满是好奇与疑惑。
杜林沉默。
傻丫头,我这怎么是固执了。
你这样的问题,我在历史书上见到过太多太多。
你想要的答案,我在文明史里遇到过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