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深处。
古殿。
古殿外的院子里,栽种了一株新树。
新树上,好几窝鸟儿在上边筑巢,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
此时,古殿门大开。
姬无涯匆匆走向古殿。
在踏进古殿门槛后,深吸一口气,轻步向内里走去。
古殿很深。
深到一眼看不清整座昏暗的大殿里,还有另外一扇紧闭的大门。
姬无涯,向内走了数十步,走到殿内大门前。
“吱呀~!”一声,推开了那紧闭的大门。
大门后的内殿,数十巨大的夜明珠,亮堂如白昼。
宽敞的大殿,没有任何家具事物。
整个内殿的地板上,遍布着如沟渠般的刻纹。
刻纹外围,是一个巨大的八卦图。
其中心,则是太极鱼图案。
数十名身着红色龙袍的中年与老年,盘坐在刻纹边的数個大池子附近。
池子里,是大概只漫了十分之一的鲜红的血水。
血水从池子里涌出,流入八卦图的纹路。
再由八卦图,流向大殿中心的太极鱼。
太极鱼的两个眼睛上,盘坐着一个枯槁身影。
枯槁的身影,浑身赤裸。
其身上各处器官已是不显。
就好似一节枯败的树木。
盘坐的如树枝般细小的腿,就如从沼泽里捞出的树枝一般。
弯曲腐朽得,几乎粘在了地上,好似连这枯败的身躯都快支撑不住。
在姬无涯进来之时。
枯败的身躯,转变为灿烂的金黄,荡起道道光晕,又似有剑啸,又似有魔音。
地上沟渠般刻纹理的血水,涓涓流动起来,疯狂的涌入太极鱼。
又从太极鱼的眼睛。
化作细流,涌入那金身、道纹、剑意、魔气纵横的身躯。
在这一刻,大殿里,包括姬无涯在内的所有人,全都跪在地上。
静静的等待着,枯槁的身影,吸收着池子里的血水。
直到过了一刻钟。
血池里的血水,被完全吸收干净。
沟渠般的刻纹里,连一丝猩红都没有。
太极鱼上盘坐的身躯,恢复了枯败模样,闭着眼,道了声:
“不够~”。
姬无涯,以及大殿里的所有跪着的人,都面现惶恐之色。
他们与诸葛酒大战后,那诸葛酒,就如狗皮膏药般黏着他们。
现在,更是守在了皇宫附近。
若不是姬无涯阻拦,诸葛酒甚至都要找到这皇宫深处来。
那诸葛酒,御剑飞行,几如剑仙,根本无人能在他眼皮底下,把孩童带回来。
打,拿不下对方。
跑,若没有姬无涯纠缠,他们连跑都跑不掉。
这种情况下,他们几乎无法再做任何。
根本无法给圣祖提供足够的血粮。
殿里一众人,支支吾吾,无人敢接盘坐在太极鱼里的枯槁身形的话。
枯槁身形,仍未睁开眼,道了声:
“无涯~,你来说~”。
姬无涯以头点地道:
“圣祖,有一武林神话境的剑道强人,阻碍我等行事。
其人实力通天,在神话境,比我走得远,我无法制住他。
如今他就在皇城里,阻碍我等为圣祖行事,是以我等行动进展缓慢。”。
“嗯~~”,盘坐的圣祖,从塌陷的几乎只剩下洞口的鼻子里,哼出长长的鼻音。
数息后。
那张五官模糊的脸上,缓缓的睁开了一双浑浊带着血丝的眼。
透过两扇敞开的大门,看向那天际外,道了声:
“把他引到这里来。”。
在最里边的几个牙齿都有些掉了的老者的挥手下,出去了十几个人,走出了古殿。
其中最里边的一个老者,看了眼依然跪在那里的姬无涯,道了声:
“无涯,听老七说,你的女儿,把老七的儿子,无序给杀了,是否有此事?”。
姬无涯稍抬起头,看着那说话的老者恭敬的道:
“太皇爷,无序,并非死在无悔手里。
而是为镇武司手下的一个叫路远的司徒所杀。
我已发布通缉令,一旦发现路远踪迹,必定擒拿此人,送到七皇叔面前,让七皇叔为无序报仇雪恨。”。
姬无涯此言一出。
那跪在血池边的被姬无涯称作七皇叔的老者恨声道:
“姬无涯!我死了个儿子,死了我们皇室的血脉!!你就拿一个镇武司的司徒顶罪??
那路远,是你女儿派去的,无序的死,皆因你女儿!!
你的女儿,也必须要谢罪!!”。
姬无涯,依然跪着。
但其转身,冷冷的看向那老者道:
“七皇叔,我已禁了无悔的足,撤了她镇武司的职务。
过些时日,亦会让无悔去拜祭无序。
算是给无序,给七皇叔一个交待。”。
“你!!”。那七皇叔,见姬无涯如此袒护他的女儿,转头向八卦图中心的圣祖拜去,道:
“圣祖!姬无悔数次破坏我等行动,阻碍圣祖大计。
若非她,我等或许早已为圣祖收集到足够多的孩童。
让圣祖,再见天日。
此等坏圣祖大计之人,请圣祖召来此降罪!!”。
姬无涯一脸惶恐的朝着那圣祖拜道:
“圣祖,此事怪我!
是我见无悔年幼,未把皇室之事告之于她。
才让无悔犯了错。
无悔一人之力,虽并未阻碍太过。
但此事,确实是因我之过。
圣祖若要怪罪,还请降罪于我!!”。
姬无涯朝着圣祖连叩了三个头。
盘坐的圣祖,浑浊的双目,盯着大殿外的一棵新树,以及树上鸟巢里破壳而出的雏鸟,根本未对殿内之事上心。
过了几十息后,才道:
“无涯~你是我最优秀的血脉,我怎会怪罪于你?”。
说完,继续道:
“无坤~,捉拿那镇武司的司徒,用他的人头祭你的孩儿。
此事便到此为止。”。
姬无涯大喜,高声道:
“谢圣祖!!”。
那被叫做无坤的七皇叔,见圣祖如此袒护姬无涯,虽心有不甘。
但却不敢说半个不字。
强压住心中不甘,亦是高声拜道:
“遵圣祖法旨!!”。
姬无涯再次跪拜后,便出了大殿。
姬无坤等人,在最前边的太皇爷老头的挥手下,亦是离去。
整座大殿,便只剩下那坐在太极鱼中心的枯败身影,以及几个牙齿都快掉光了的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