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不易脸色阴沉的看着面前这位恨铁不成钢的弟子，慢慢的向他靠近，最后站到了他的面前。

大黄摇着尾巴来到田不易的身边，蹭着他的衣服，一副欢喜的模样。

小灰虽然对别人打扰了它休息很生气，但看到是自己惹不起的人，叫了两声后便跳到床上，继续呼呼大睡。

田不易摸了摸大黄的头，过了半响，低声道：“老七！”

张小凡心中一颤，连忙道：“师父！”

“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师父说的？”

张小凡低下头，好半响后还是摇了摇头。

田不易盯着这个最小的弟子，拳头忍不住的握紧，眼中露出难以掩饰的怒火，好一会才平复下来，淡淡的道：“今日传来消息，天音寺的神僧们已到，掌门真人明日要在玉清殿见你。”

说完之后，田不易紧紧的盯着他，眼中露出几分期待的神色。

但张小凡依然保持着沉默，没有说话。

好半响，田不易失望的叹了口气，随后眼中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转身离开了房间。

张小凡望着合上的房门，脸上露出怅然若失的神色。

好半天之后，他才喃喃道：“对不起，师父，我答应过那个人的，死也不能说，死也不说...”

“就算你不说，大梵般若乃是天音寺的镇派大法，只有门派高层才能传人，他们肯定知道是何人传授给你的，你这么坚持又有什么意义？”

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张小凡神色一怔，下意识的转过头，正看到一道玄袍身影坐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姜...姜前辈！”

张小凡神情一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下意识问道：“您怎么来了？”

姜尧打量着面前这位倔强的少年，笑着道：“我最近听说了你的事情，所以过来看看你。”

“青云门弟子兼修着天音寺的大梵般若，还手持着魔教的邪物嗜血珠，你也算是名扬正魔两道了。”

“姜前辈，您不要拿晚辈开玩笑了。”

听到姜尧的话，张小凡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

不知为何，见到姜尧之后，张小凡的心情突然感觉轻松了几分。

可能是因为眼前这位前辈是第一個知道他的所有底细，依旧对他很和善的人吧。

接着张小凡又反应过来道：“前辈，您是如何进来的？我师父他...”

“放心。”

姜尧笑着道：“我不想让人发现，就算是你师父也发现不了。”

说着，姜尧摸了摸来到自己身边的大黄狗的狗头，开口道：“刚刚我给说的话，你没有考虑过吗？”

“天音寺的人肯定知道是何人传授给你的大梵般若，你这么坚持是没有意义的。”

看张小凡再次沉默了下来，一副打死都不说的表情，姜尧也有些叹息，这人是真倔啊！

“算了！”

姜尧随口道：“你不想说就算了，我这里刚刚得到了两卷新的天书，你参悟一下吧，希望你能挺过这一关。”

眼前这个傻小子现在虽然很衰，但真实身份明显大得惊人，姜尧也愿意提前做个投资，万一将来对方切换了大号，要是能记住自己的这点帮助，那就赚大发了。

说着，姜尧一伸手，一张古朴的纸张出现在他的手掌之上，正是他自己整理汇总后的天书前三卷。

随后一甩手，扔给了张小凡。

张小凡下意识的接住，一股源自心底深处的本能突然升起，让他下意识的将目光放到了手中的天书之上。

这一看，他身子一震，随后便彻底的沉浸了进去，一时间无法自拔。

同时，他的身上两道光芒不断流转，气机也在不断的发生着变化，一股莫名的气息从他体内浮现，整个人仿佛在发生着某种蜕变。

见状，姜尧不由得一愣，这顿悟的也太快了吧，好像对方就等着自己将天书送上门的。

姜尧的心中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预感，张小凡这次再醒来之后，会发生难以想象的变化。

又观察了半天，发现张小凡确实陷入了蜕变之中，姜尧也不再管他，也拿出一份天书前三卷，开始参悟起来。

既然要给张小凡，姜尧自然不会就抄写一份。

天书不愧是蕴含着此界佛道魔三家理念的高深典籍，虽然没有具体的功法，但是其中的一些理念却让姜尧感悟颇多，每次看都有一些新的体会。

一时间，房间内的两人都沉浸在了天书之中。

屋内只有小灰呼呼的睡觉声，以及大黄尾巴不断晃动的声音。

大竹峰的后山，一位身穿绿色衣裙的少女怔怔的看着前峰，脸上露出期待的神色，仿佛在期待着那个傻小子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她旁边的黑裙女子叹了口气道：“算了，碧瑶，看来他是不会出现了，既然已经清楚他暂时安全了，我们还是赶紧下山吧，不然若是被青云门的人发现就麻烦了。”

碧瑶沉默了片刻，随后道：“幽姨，我们不能直接去找前峰找他吗？”

“不行。”

黑裙女子果断道：“大竹峰的田不易虽然其貌不扬，但是实力深不可测，在东海之畔的战斗中，你也见识到了，我们不能接近前峰，否则被他发现就麻烦了。”

听到黑裙女子的话，碧瑶的脸上露出失望之色，呆呆的望着前峰，喃喃道：“张小凡...”

...

夜色一点点褪去，天色慢慢的变亮。

房间中，张小凡的蜕变也达到了尾声。

正沉浸在天书之中，姜尧突然心中一动，收起了天书，看向了张小凡。

只见此时张小凡的身上，有着五道光芒不断流转，仿佛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循环，只不过其中的两道光芒微微有些暗淡，和其余三道相比略有不足。

他的气息在这种完美的循环之下，缓慢的攀升着，仿佛没有止境。

同时他的身上仿佛流淌着一股沧桑的气息，明明年龄不大，身形也很单薄，却突然给人一种厚重庄严的感觉，

看着眼前的张小凡，姜尧的眼中露出一丝精光，他感觉自己好似做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片刻之后，张小凡身形一震，五道光芒融合为一，瞬间没入他的体内。

嗡

张小凡睁开了双眸，一道沧桑的气息在他眼底一闪而逝。

他的身上突然生出一道浩瀚苍茫的气息，整个人的气势变得有些飘渺。

看着自己的双手，张小凡的神色有些恍惚，好似一下子开了窍，也好像做了一场大梦，如今刚醒，许多事情一下子全部想通了。

“呵呵...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

在姜尧有些疑惑的目光中，张小凡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随后变为大笑。

笑着笑着，他的眼泪就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最后他的脸上变成了一种好似释然的笑容。

等到他彻底的平静了下来，姜尧才开口道：“你没事吧？”

“哈哈，没事！”

张小凡抹去脸上的泪水，笑着道：“只是突然想明白了许多事情，只感觉这十几年好像做了一场大梦，今日才算是真正的清醒了过来。”

此时的他眼神明亮深邃，言语自信沉稳，明明容貌身形都未变，但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年龄不大，却给人一种渊渟岳峙的宗师气度。

而且，他身上的气息，姜尧竟然看不透，只感觉渊深似海。

看到这一幕，姜尧的瞳孔微微一缩，沉声道：“你现在是谁？还是张小凡吗？”

“当然。”

张小凡斩钉截铁的道：“我当然是张小凡，而且此身永远都是张小凡。”

说着，他的眼中露出一丝眷恋之色道：“我永远都是大竹峰的张小凡，只不过是有了一些其他的感悟，心中的想法发生了一些变化，而且想清楚了很多以前想不明白的事情罢了。”

说着，他还向着姜尧行了一礼道：“说起来，我还要多谢姜道友，若不是你拿来的天书前三卷，再加上我本就会的大梵班若和太极玄清道，我还未必能这么容易的醒悟，我会记得这个恩情的。”

“张道友客气了。”

姜尧连忙躲开，谁知道眼前这个家伙是个什么玩意，万一...

总之，姜尧是不敢接受他的大礼的，谁知道会不会一下子把自己给拜没了。

见状，张小凡也没有坚持，接着道：“我看姜道友是要寻找天书五卷，为了报答你赠予的天书前三卷的恩情，剩下的两卷就由我帮你收集齐吧，也算是还了此身的因果。”

“你...”

姜尧神色一动，接着好似想到了什么，点点头道：“如此就麻烦张道友了。”

“嗯。”

看到姜尧点头，张小凡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随后看向房门，笑着道：“姜道友有没有兴趣随我去看一场好戏？”

“好戏？”

姜尧感应到天色已亮，想起今日青云门将会对张小凡进行的审判，露出一丝恍然之色。

看着脸上没有丝毫的担心，一副自信从容模样的张小凡，姜尧的眼中也露出几分感兴趣的神色，他也想看看这个新的张小凡会让局面发展到什么样的地步。

想着，姜尧笑着道：“固所愿，不敢请尔！”

随手抱起床上的小灰，将其放在自己的肩头，张小凡语气有些复杂的道：“那就走吧，去看看这件埋藏已久的往事的真相，是不是和我刚刚猜想的一样。”

说着，张小凡上前打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