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涛洋家的这艘船很小，只有五米来长，不足二米宽，放陆地上也就一辆越野车的大小。

动力用的是并排的四个外挂试柴油机，有点像缩小号的拖拉机，具体每个马力多少匹不清楚，不过肯定不大，单独拆下来一台配给玩具车都不一定够用，二三十年后根本就没哪家柴油机厂会生产这么小马力的柴油机。

但在八十年代，这却是最受渔民们欢迎的动力系统，不仅省油，还非常好操控。

至于动力不足的问题，那在八十年代根本就不是问题。

秦德跟李涛洋一前一后坐在小船上，一左一右一人负责摇着一把船桨，就完美填补了柴油机动力不足的缺陷。

李涛洋害怕岸边有熟人看到他驾船出海了，回头将这事告诉他老爹，所以一上船就拼命摇着桨，秦德不知道对面的李涛洋在抽什么风，但为了保持小船的平衡，也只能跟着李涛洋摇浆的节奏卖力摇着。

小船很快就驶离了海岸，消失在一片漆黑的海面上。

秦德注意到秦阳脸上神情有些不自然，他缩着身体坐在小船的正中间，两只手还死死抓着船的两边。

“害怕了？”秦德一边摇着船桨一边问道。

“不怕，就是有些紧张，哥，涛洋哥，我们还要去哪啊，这里已经看不到岸，只能够看到岸边的大灯了。”秦阳说道。

由于大多数的渔民都是半夜出海，天亮前就处理完渔获回去了，所以海音村的海岸边每天晚上都很热闹，甚至村里有拉专门的电线，安着一排巨大的探照灯照着海面，一来防止村民有意外发生，二来起到指引灯的作用。

“就在这里就差不多了。”秦德呵呵笑了两声，也没说什么安慰弟弟的话，一是他不会，二是在海上跟风雨搏斗的男人不需要安慰。

“其实还是要跑更远一点的，这里的水太清了，我觉得这里没鱼。”倒是之前一直囔囔着不愿意出海的李涛洋探头往海里看了一眼后说道。

秦德颇为诧异道：“老李，你才出海几次，就会看水里有没有鱼了吗？”

“嗨，我没的是出海的经验，但看水里有没有鱼的本领我从小就会啊。”李涛洋颇为得意道。

秦德挑了挑眉，看鱼的本领他也会，不过这是他后来跟着大船跑了近十年才学会的本领。

“涛洋哥，你是怎么看这水里有没有鱼的啊？”倒是秦阳对这事非常感兴趣。

“凭感觉，这事很玄，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但我只要看着水面，就能大概感觉到这水里有没有鱼，而且每次都比较准确，这是天赋，你学不会的。”李涛洋得瑟道。

“不说就不说嘛，还天赋。”秦阳嘟着嘴道。

见秦阳误会，李涛洋顿时急了，“你是德哥的弟弟，那就是我亲弟弟，我不是不说，是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

“好了，老李，不用解释了，我知道你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秦德笑着道。

“德哥。”李涛洋一脸感激的看着替他解围的秦德。

“我教你们一個最简单的看水里有没有鱼的方法吧。”秦德道。

“哥你还懂这个？”秦阳不敢置信道。

李涛洋也一副不信的样子。

秦德笑了笑，自顾自说道：“出海捕鱼的前提是有鱼可捕，捕到鱼的前提是找得到鱼，在广阔的海域如果随随便便就撒网，那效果无异于大海捞针，如果不想白白浪费精力和时间，那就必须在撒网前先确定好水中有鱼。”

“唉哟，你要真有什么方法就快说，别说这种废话。”李涛洋催促道。

“很简单，浅水看水的颜色，一般来说，太清澈的水里是没有鱼的，鱼多的水里，水体的颜色会有些变化，如果水色不是特比清澈，但也不是格外浑浊，就站在船上往水里看，隐约可以看见水下若是有水草的地方，都大概率可能有鱼。”秦德笑着道。

“那若是水深的地方呢？”秦阳问道。

“水太深的地方基本上都又被称为海洋荒漠，是根本就没必要浪费时间撒网的，那种地方基本上不太可能会出现单独一条两条或者小群的鱼群，只要一出现鱼就一定是大鱼群，站在船上能直接看清的。”秦德道。

这也是很多从事远洋捕捞船只一出去就抛舵不动的原因。

与其漫无目地的在海上乱逛，白白浪费燃油，还不如找到一块固定有鱼群出没的地方围网作业。

“那哥你觉得这地方有鱼吗？”秦阳问道。

“有。”秦德非常肯定的点头道。

“那我撒一网试试？”李涛洋站起身，踩得船身一阵摇晃，秦阳吓得立刻双手死死的抓着船的两边，生怕自己掉下去。

“撒一网试试吧。”秦德点了点头，也站起身走到弟弟旁按住秦阳的肩膀，几十年的远洋捕捞作业让他习惯了船停在一处地方守株待兔，他其实是不太愿意在海上驾驶这艘小船漫无目地的飘着寻找鱼群的。

主要是这个船实在太不节能了。

每二十海里至少要消耗三碗干米饭。

而且有神秘扳指，秦德其实不太在乎海水中有没有鱼的，他更想到海水底下去看看，一会李涛洋撒网后若是没捞到鱼，他正好乘势说到水底下去瞧一眼。

“草！”然而就在这时候，李涛洋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怎么了？”秦德疑惑道。

“水底下有鲨鱼！”李涛洋整个人身体都绷得紧紧的，他双手死死抓着船桨，目光一点一点巡视着水面，就好像一只炸了毛的猫一样。

“哪呢？”

秦德立即一惊，说话的同时那枚神秘扳指浮现在左手的大拇指上。

立刻秦德的视线变了，他的目光能够清晰的穿过水面，不受海水阻碍与黑暗的困扰，一直从水面看到几十米深的水底下。

竟真的有一条鲨鱼。

一条奇丑无比的鲨鱼。

它的身体扁平，胸鳍像一双翅膀，一双撒发着幽幽绿光的细小眼睛长在背部，它的身上还有一对很大的气孔，鼻孔前有圆锥形的触须。

秦德看见这条鲨鱼的时候，它正张大着胸鳍，像鸟儿飞翔般就游戈在渔船左侧不到两米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