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德一愣，随即就讪讪一笑，连忙跟在了李平山的身后。

所谓的八大员，是指售货员、驾驶员、话务员、放映员、卫生员、炊事员、广播员、技术员。

这八大员在七八十年代都是非常吃香的工作，虽然明面工资不高，但一个个都工作稳定还待遇好，不说是人人仰慕的工作，但肯定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工作。

李平山带着秦德跟这個厂的安保人员交涉了一阵，还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驾驶证跟介绍信给对方看了，然后才带着秦德进入厂区内。

进了厂区后，李平山才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卖给他了。”

“怎么？这价格也不算卖低了吧？”秦德疑惑道。

“价格倒是还行，就是这心里不痛快，而且我们去别的地方一样能卖这个价。”

李平山又叹了口气，“那伍平川是我小姑的儿子，读过点书，也算是少年得志吧，我知道他狂，经常就连我这个表哥都不看在眼里，但没想到他狂得连表面客套功夫都不做了，我都跟他说了你是我朋友的儿子了，他竟然连你名字都不问一下。”

秦德闻言顿时哑然失笑，“可能人家根本就没想到要跟我打第二次交道吧。”

“愚蠢，他也不想想这石头鱼都是生活在什么地方，要捕捞有多难，不想想为啥你能一次捕捞到十多条石头鱼，能一次捕捞到这么多的石头鱼，会捞不到别的好东西吗？瞧着吧，过不了几天他就又要求到你头上来。”

秦德咧了咧嘴，他就只是一个渔民，什么求不求的，他捕鱼卖鱼，只要人家给得起他要的价格，要对方知道自己名字干嘛？

不需要顾及人情更好，免得人讨价还价。

秦德还巴不得对方更加痛快一点，过来了什么也不说，丢下钱就提桶走人呢。

“算了，不说这些了，走，我带你去大餐去，这个厂的炊事员我认得，那手艺是真没得说的。”

说是大餐，其实就是几个普通的家常菜。

不过分量是真的很足，那菜都堆到了碗尖尖。

而且被当作主食的红薯粉条里油星子很足，里边还有几大块肥腊肉。

看来李平山没说谎，他确实认得这里的炊事员，不然人家不可能给他这个分量。

吃过晚饭，李平山伸了个懒腰，“罐头应该已经卸完了，其实本来今晚上我是没打算回去了，我在这边可以住招待所，不仅不要钱，还有出差补贴，不过你没有介绍信，我没法带着你到招待所里挤一挤，你是打算直接回去，还是想先去城里逛一逛？”

秦德眼睛微微亮了亮，“平山叔，听说羊城这边有造船厂？”

李平山一愣，随即双眼就眯了起来，他上下打量秦德一番，用非常肯定的语气道：“你想买船？”

秦德连忙脑袋点得跟啄米的小鸡一样。

“造船厂就别想了，那里面产的船全部都是带动机的，就是最简陋的木制渔船，买一艘少说也至少两千块，你有这么多钱吗？”李平山拿起筷子在吃完的菜碗底部点了点汤汁，然后放嘴里允吸了下。

“怎么会这么贵？”秦德有些难以接受，“我没记错的话，不是有几百块的吗？”

“你当是那天你开的那条自己后来挂上柴油机的舢板呢？渔船就得这个价。”李平山丢下筷子道。

秦德闻言顿时不说话了。

“其实有个舢板也就够了，真渔船不是这么好养活的，走吧，我们先回惠城，到了龙港我去租个小船，带你到海面上逛逛去，别说，你昨天教我的那方法非常靠谱，今天我想试试三四十米深的海水看能不能也潜下去。”李平山站起身道。

秦德一愣，“今晚上还出海？”

“我白天在车上睡了一会，怎么，你白天没睡吗？”李平山问道。

秦德连忙摇头，“我睡到中午才醒来。”

“那不就行了，来的时候车上拖着大量的货物，有些桥梁路段不敢走，回去就简单了，现在出发，晚上十点前肯定能到龙港，那时候出海正最合适。”李平山道。

“哦。”

秦德跟着站起身。

大卡上的罐头果然已经卸完货了，李平山跟对方厂签完字后，拿着收据就带着秦德开车往龙港方向赶。

接近三小时后，两人回到了龙港货运码头。

那个罐头厂的巨人集装箱里还是亮着灯光，李平山带着秦德敲了敲巨人集装箱的门。

“谁啊？”从里边走出来一个壮硕的男人，他看到李平山立即就是一愣，“老李，你不是去羊城了？怎么还连夜回来了？”

“这老秦的儿子，这是你赵叔赵远，我在羊城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就回来了。”李平山推开铁门就往巨人集装箱里走。

“赵叔好。”秦德对这个人有一点点映象，不过映象不深，只知道他是秦镇东的同事。

“嗯，都这么大了，谈对象了没？”赵远上下打量秦德几眼就笑着问道。

秦德顿时脸色一囧，“赵叔，我才十八呢。”

“哦，那确实还有点小，柜子那边有罐头，想吃自己去拿，不用客气，电视机可以打游戏，游戏卡在抽屉里。”

赵远明显是有点应付秦德的意思，朝着秦德说了一句后就看向李平山热烈道：“老李，你来码头了，那今晚上应该不回去了吧？既然这样那我可就先回去了啊。”

李平山一边从一个铁架床下拖出他的那套潜水设备，一边罢手道：“去吧，我在这里，保证早上码头上来货物的时候这里能有人，不过莪都给你代班好多次了，什么时候我要是有事，老赵你可也得给我代几次班才行。”

赵远闻言顿时欢天喜地拔腿就往巨人集装箱外走，“没问题，那我就先走了，有事只要老李你开金口，门锁我给放第二张床上铺的席子下了。”

“知道了，去吧。”等赵远走后，李平山才一边整理潜水器材一边朝秦德道：“很多同事晚上都不愿意在码头上守夜，你爹也一样，但我乐意，所以我经常跟他们晚班换白班，不客气的说，要是我想，白天我就是连续两个月不开车，都天天有人能给我替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