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是去网吧么?怎么来火车站了?”
第二天,早晨八点半。
出租车一脚油门扬长而去,只留王天宇站在路边茫然四顾,表情很是困惑。
瞅了瞅街对面一家明显不是新开的、且更不会有女仆网管的“飞宇网吧”,他一头雾水的问向陆晨。
“你说的网吧在哪呢?”
“哦,还没到,还得转趟车。”
“转车?”
王天宇更懵了:“咱不是打车来的吗?”
陆晨点点头:“是,但那地儿出租车去不了。”
“哈?”
王天宇张了张嘴,半天都没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而陆晨则是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八点半,正好......你身份证带了吧?”
“带了啊。”
“那走吧,坐车去。”
“哦......不是,你等会儿!”
跟着陆晨往检票大厅的方向走了几步,王天宇突然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卧槽!陆晨!你别告诉我要转的是火车!”
“反应挺快嘛。”
陆晨回过头来,露出一丝奸计得逞的笑容:“确实是要坐火车。”
王天宇大感震惊:“你认真的?上个网还得去外地??”
“......”
好家伙,你是真牛逼啊。
都这时候还想着你那女仆网管呢?
“不是上网,你陪我去芦州办点事。”
人已经忽悠来了,陆晨终于摊牌:“不出意外的话晚上就回来了,不耽误你明天上班。”
“芦州?办事?”
王天宇眼睛瞪大如铜铃,愣愣问道:“那女仆网管......”
陆晨冷笑一声:“当然是骗你的,有个屁的女仆。”
“啥??没有??”
王天宇瞬间急了:“不是!你搞我是吧?!”
“彼此彼此,你天天说开黑有学妹,我不是也一次没见到吗?”
“你放屁!之前有次我不是叫来一個学妹吗?!”
“你是说张嘴闭嘴就是你马死了的那个?”
“你就说是不是女的吧!”
“行行行,这些等会儿再说。”
站停在检票大厅门口,陆晨伸手一指检票闸机:“现在刷身份证进站,票我已经给你买了。”
“我不去!”
王天宇立马捂住裤兜,面露警惕:“谁他妈跟你去芦州!要去你自己去!”
“卧槽,还是不是哥们儿了!”
“现在不是了!”
“回来之后我给你介绍女朋友!”
“切,用不着。”
“长得贼漂亮。”
“拉几把倒吧,老子不稀罕。”
“还贼有钱。”
“呃......”
“跟你明说吧,是吕舒雨的妹妹。”
“......”
【滴~验证成功~请进站~】
......
......
“晴晴,这边的事你就不用管了,你爸都联系好了。”
“你回去好好上课,下周爸爸妈妈就把钱转给你。”
“然后趁着五一假期,你去医院再检查检查,也跟医生商量一下,看看什么时候做手术比较好。”
“到时候咱们该休学休学,爸爸妈妈也去燕江陪你,咱们一定能把病治好的......”
普通的布艺沙发上盖着明显是旧衣服改缝的坐垫,茶几上的果盘里有几个十分新鲜的柑橘。
可能是由于户型的原因,虽然外面已经阳光高照了,但客厅里的光线却不怎么充足。
不过相比于昨天,屋中的气氛倒是温暖自然了很多。
秦爸秦妈坐在沙发上,你一句我一句,眉眼间已不见昨晚的愁容,脸上都挂着轻松的笑容。
昨晚大概十点钟左右,秦宛晴终于想通了。
而这也让男人女人心中的石头一下子落了地。
女儿为什么突然下定决心要做手术,俩人不得而知,只是猜测大概与一个男生有关。
不过他们并没有问。
一方面是不想干预女儿的感情,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选女婿”这件事并不是当务之急。
他们一家三口,接下来一段时间之内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给秦宛晴治病。
这不是一个小手术,随随便便说做就能做的。
割个阑尾还得休息好几天呢,更何况要开颅在脑子里动刀。
所以,在正式手术之前得去医院重新检查身体情况、评估风险、确定手术方案和时间,等等等等。
更关键的是,得尽快把手术费用凑齐。
关于钱的事,秦爸秦妈明显不想让秦宛晴操心,所以只是一语带过。
但对秦宛晴来说,虽然她已经下定了决心,甚至不怕脑袋里的什么东西被手术刀割掉,可还是做不到不去想钱的事情。
自己真的好没用啊。
如果自己能跟陆晨一样厉害,还没毕业就能赚到很多钱就好了。
哪怕赚不到那么多,最起码也可以减轻一点爸爸妈妈的负担......
看着男人女人眼角的皱眉、鬓边的白发,秦宛晴突然眼眶一湿,咬着嘴唇低下了头。
秦爸秦妈见状声音一顿,相互看了看,都明白女儿在想什么。
半晌过后,秦妈轻轻拉过秦宛晴的手,声音很轻。
“晴晴,咱们家是算不上大富大贵,可也不算多么穷啊,五十万爸爸妈妈拿得出来。”
“再说了,等你把病治好了,毕了业,上了班,赚了钱,以后还要孝敬我们呢。”
“你爸现在天天抱怨他的小面包打不着火,到时候你给他买辆车,买辆咱们小区最好的,让他好好炫耀炫耀。”
“给妈妈买条金项链,我天天带着去跳广场舞,让你李姨王姨她们看看我养了个多好的闺女。”
“咱一家三口以后的日子还长呢,钱总能赚回来的。”
“好了,答应妈妈,回去以后就好好治病,别的都不要想,好不好?”
“......”
目光温柔,眼角的皱纹舒展开,一束阳光落在女人身上,将她发间掺杂的白发都染成了淡淡的金色。
肩膀一颤,秦宛晴再也忍不住了,猛地扑进女人的怀里,无声哽咽。
女人笑着拍着她的背,轻轻的,一下一下,像是许多年前哄小宛晴睡觉时的样子。
那时秦宛晴还不是哑巴,女人也没有白发。
“妈妈妈妈,睡不着!”
“那妈妈给你讲故事,还是讲小鳄鱼的故事,好不好?”
“好!以后等我长大了,也每天都给妈妈讲故事!”
“好,那妈妈等晴晴长大......”
......
......
“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了......”
从燕江开往芦州的G8791号高铁上,陆晨坐在窗边,转头看向一旁眼睛瞪得贼大的王天宇,语气有些忧郁。
车上人不算多,穿着制服的乘务员快步走过,窗外大片大片的农田以更快的速度向后掠去,再远处是连绵的山野,绿意盎然。
“轰隆......”
伴随着车身一阵轻微的摇颤,火车驶入隧道,所有的景物全部消失,一切归于黑暗。
不过没过多久,甚至还没等眼睛适应这份黑暗,车外却又是一片光明。
一尘不染的车窗外,依旧是连接天地的山与水。
山水之间,是陆晨映在窗上的半透明的侧脸。
“所以......”
以一种看傻子般的眼神看着陆晨,王天宇好半天过后终于回过神来,不可置信的问道:
“你究竟图什么啊?”
“你这话说的,就低俗。”
陆晨撇撇嘴:“我做好人好事不行?”
“滚滚滚!那你咋不直接做慈善呢!”
王天宇一脸不屑,声音大到令周围几个旅客都投来了不悦的目光:“你丫肯定有目的!”
“目的......”
陆晨闻言突然愣住了。
看着满脸怀疑的王天宇,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默默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
“大概是觉得相比于别的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她更需要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