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原本应该是陆晨非常快乐的一天。

可现在假期已经成为了泡影，为了让晴宝能够得到最好的治疗，他必须得努力工作。

八点半准时出门，直奔五中。

路过一家路边摊买了俩鸡蛋灌饼，等敲开到夏余念的房门时窗外正好响起一阵遥远的“铃铃铃”的铃声。

从时间上判断应当是下课铃。

这意味着苦逼的高中生们已经上完一节课了。

“给你带了早饭。”

走到餐厅，放下鸡蛋灌饼，然后轻车熟路去厕所洗手。

而夏余念见陆晨没有买喝的，就从厨房里找来两盒牛奶，坐在餐桌边默默等待后者洗完手一起吃饭。

这是俩人第二次一起在家吃早饭。

上次是上周六，买彩票的那天。

“所以今天也要，买彩票吗？”

看着从厕所走出来的陆晨，她微微歪了歪头：“你不用上班么？”

“不上班，不过也不去买彩票，我有点事想问你。”

陆晨随口回答一句，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思考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夏余念说话突然不断句了。

嗯，也不是完全不断句。

只不过之前她一口气最多只能说三四个字，可刚刚竟然顺利的说出了六个字。

好神奇。

“总之先吃饭吧，吃完再说。”

陆晨摇摇头坐下，拿起那個明显要更“粗壮”一些的鸡蛋灌饼，边喝牛奶边啃。

夏余念也垫着塑料袋拿起另一只饼，小小咬了一口。

闭上嘴巴嚼啊嚼，明明只是一小块面饼，连里面夹的土豆丝都没咬到，可她愣是嚼了十几秒钟才咽下去。

虽说细嚼慢咽有助于消化，但这未免也太慢了。

陆晨感觉每次看她吃东西都是一种折磨，甚至怀疑夏余念是不是没有胃，消化功能是嘴巴承担的。

“这几天都干嘛了？”

也稍稍放慢了一点进食速度，陆晨随口问道：“没出去转转吗？”

“出去？”

夏余念此时正在吃第二口饼，腮帮微微鼓起，眼神有些茫然：“出去做什么？”

“就是逛逛燕江啊，去景点转一转之类的。”

“哦，没有。”

夏余念摇摇脑袋：“每天看书、上网、吃饭、散步。”

陆晨心说你丫倒是天生当宅女的材料，无奈再问：“不无聊吗？”

“还好。”

“可你总这样不接触社会也不行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点把夏余念当妹妹看待了，陆晨颇为担忧的嘀咕道：

“又不上学又不工作的，时间久了不就跟社会脱节了吗。”

“......”

愣了一下，夏余念默默低下头。

“可我不喜欢，社交。”

好家伙，所以现在上限就是六个字是吗？

多一个字都要断句？

“是因为害怕还是觉得没意义。”

“唔......”

夏余念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得出结论——

“不知道，就是不喜欢。”

拉倒吧，我看你就是自闭久了，已经失去了跟人交往的能力。

“行吧。”

陆晨撇撇嘴，懒得再劝什么，只是随口又嘟囔了一句，然后就继续自顾自吃饼了。

“反正我觉得你还是要多接触一点社会，哪怕找个便利店打打零工也行。”

“......”

打工么......

捧着鸡蛋灌饼，夏余念静静看着陆晨，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

吃完饭，把塑料袋和牛奶盒丢进垃圾桶，陆晨就把夏余念招呼到了客厅坐下。

跟夏余念这种人生活倒是有一个好处，就是没啥家务负担。

因为太不讲究，所以连洗碗都不需要。

平时也是一样，每天陆晨带盒饭来，吃完直接一系塑料袋直接扔掉，非常省事。

估计夏余念也绝不会像晴宝那样每天扫地拖地。

而这间房子之所以还能保持她刚搬进来的整洁样子，大概是因为太少使用的缘故。

“今天来找你，主要是有件事想问问你。”

坐在沙发上，构思了一番措辞，陆晨决定开门见山。

“前天晚上，吕光鸿......也就是吕舒雨她爹找到了我，想让我帮他一个忙。”

“简单来说就是帮他查一个秘密。”

“这个秘密是吕海川......也就是吕舒雨她爷爷留下的，可以打开一个保险柜。”

“保险柜里有啥不清楚，不过吕光鸿说是对他们家族十分重要的东西......”

考虑到夏余念也是超能力者，陆晨这次没有一点隐瞒，很快就把情况说了一遍。

包括吕海川也是超能力者这件事。

而前者对此的反应是......

“哦。”

哦？？？

这是什么意思？？？

“你之前不是说过我会因为吕舒雨知道世界毁灭的真相吗？”

陆晨皱了皱眉：“所以是不是就是这件事？”

“嗯，听起来像是的。”

夏余念的表情十分平静，似乎对这样一个离谱故事并不惊讶。

可从她的回答来看，又明显没有“预知”到这样一件事。

“什么叫像是？”

陆晨盯着她，期待可以得到进一步的解答。

但夏余念却只是愣愣的眨了眨眼睛。

“像是就是像是啊。”

“不是，那为啥像啊？”

“那个爷爷，能看到未来，所以或许知道，世界毁灭的原因。”

“......所以你的意思是保险柜里的东西就是这个？”

“嗯。”

“行吧，跟我想一块去了......”

陆晨揉了揉下巴，若有所思。

他之前就觉得那保险柜里未必是拯救同盛的稻草。

毕竟如果是吕海川留给吕光鸿的“锦囊妙计”的话，那他没必要设置一个连他儿子都猜不到的密码。

难道真的是什么“末世预言”？

吕海川因为看到了这些，所以疯掉了？

算了，这个不重要。

重要的是密码。

如果夏余念的“预言”是真的，自己真的会因为这件事得知世界毁灭的真相，那么就意味着自己一定可以猜到密码。

这一点倒是跟吕光鸿的说法对上了。

可到目前为止，自己还一点头绪也没有啊......

“你觉得密码会是什么？”

想到这，陆晨再次抬头问向夏余念：“我到现在都没找到什么线索，你有什么想法没？”

“我不知道。”

夏余念果断摇头，表示自己对此爱莫能助。

“你不是号称自己很聪明吗？随便给点建议啊。”

陆晨不甘心，犹豫了一下，又说出了自己的另一个猜测。

“对了，我觉得吕海川之所以会忘记很多事情，原因应该跟你一样。”

“跟我一样......”

夏余念稍稍一愣，眼神突然变得黯淡，轻轻咬住嘴唇不再吭声。

明显是明白了陆晨的意思。

而陆晨倒也并非有意要戳她伤疤，只是想问一下她的心路历程，进而类比一下吕海川是咋想的，看看能否找到一些突破口。

因此即便明知夏余念此刻很痛苦，他还是继续说道：

“你当初之所以会放弃部分记忆来增强超能力，恐怕并不是为了更强的能力，而只是单纯的想忘掉一些事情吧。”

“我跟吕海川聊过一次，他几乎把所有重要的人和事都忘了，但不重要的却能记得，这不符合老年痴呆症的病症，所以我觉得他也是这种情况。”

“所以舍弃记忆增强超能力的规则具体是什么，是必须一次性完成交换，还是可以随时随地多次交换？”

“舍弃哪部分记忆是自己可以选择的吗？”

“你为什么并没有忘记太多事情？”

“还有，你......你现在对于那段想要忘掉的记忆，就真的一点也没有印象了吗？”

看着夏余念，陆晨噼里啪啦一口气问了一大堆问题。

虽然问最后一个问题时有些犹豫，可最终也还是问了。

而夏余念则是自始至终低着头，没有一丝反应，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瘦弱的肩膀上，安静的连呼吸都微不可闻。

窗外，遥远的铃声再次响起，这次也不知道是上课铃还是下课铃。

就在陆晨以为她是不是脑袋宕机了、压根没听到自己问了些什么时，夏余念终于抬起头来，眼眶湿润，但又很轻很轻的摇了摇头。

“没有，一点也没有。”

“......那你哭啥？”

“是眼泪自己，流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