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除海禁?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瞬间眼前一亮的是漕帮之主石坚。
漕帮以漕运为生。
但漕运的生意再好,始终是比不得海运。
一般来说,大周百姓出海,是要前往海外诸国,用以物换物的方式,来换取金钱。
比如丝绸。
大周生产的丝绸,在国内卖,一般的,也要二三两银子左右。
但卖到海外诸国,可能就是二十两乃至二百两。
朝廷也不会肆意让商客去往海外以物换物,会让市舶司严格控量。
比如,有一位商旅,要前往倭国去卖丝绸,不可能让他随便去卖。
否则换来的银子一旦流通到国内,可能会引起银钱价格浮动不稳。
市舶司就会对其控量,严格要求这个商贾只能贩卖多少。
当然,也不乏一些例外。
比如与海外诸国签订大量订单,朝廷想要赚取大单税收,市舶司也得赚钱。
这個时候,就会允许他囤积大量货物运到海外诸国去卖。
无论卫渊还是海家,都左右不了市舶司的心思。
但海家极早时就靠海运为生,不然也不会姓‘海’,他们与海外诸国,一直都有着密切联系,可以得到大量订单。
而卫渊即将带兵南下平定倭寇,他的军队在哪,哪里就要有他的规矩。
海外诸国也需要大周的货物来赚钱,所以,必然要与卫渊搞好关系。
但解除海禁的盘子这么大,卫渊一个人吃不下。
河东、两浙卫氏有人脉、有威望,漕帮是靠漕运为生,对海运略有了解。
两者相结合,再配合卫渊的权势,市舶司也要让步。
届时,以卫氏的名义,有漕帮的船只,卫渊的权势,还怕与海外诸国签订不了大单?
事后,即使皇帝知道了,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为,卫渊这么做,一来,是体现出了自己贪财。
二来,可以让市舶司与朝廷都能赚到相当大的利润。
赵祯的钱包也会鼓起来。
又怎会反对呢?
只是此事宜早不宜迟,不然,等朝中大佬,望族勋贵们齐齐出手时。
再大的蛋糕,也吃不饱了。
早在卫渊办案期间,他就已经通知了卫氏两位长老还有石坚。
荣家什么心思,卫渊已经知晓。
其背后,不止是荣家。
今日荣飞燕邀请的那些女子,其背后家族势力,至少有一半都会掺和此事。
还有永昌伯夫人举办的马球竞技...
只怕也是一场利益群体的联合大会。
“贤侄,解除海禁,非同小可。”
“你想要让我们怎么做?”
两浙卫氏长老缓缓开口。
卫渊沉声道:
“第一,以卫氏的名义,购买当地丝绸、茶叶、首饰等铺子,囤聚货物,待海运一开,即刻与海外诸国签订大单出售。”
“第二,由我忠勇伯府与两脉卫氏出钱,漕帮监制,造大船,禁得起风浪的大船,越大越好,以漕帮名义组成船队。”
“事成之后,由我等平摊利润,如何?”
此话一出,河东卫氏长老突然开口,“不妥。”
卫渊微微皱起眉头,“为何不妥?”
河东卫氏长老笑道:
“忠勇伯当占四成,余下六成利,我等三家平分。”
石坚等人陆续道:
“若无忠勇伯您在,我等三家,难做这个生意,您理当占四成。”
“没错...”
“...”
卫渊摇头道:“我占三成,余下七成,由你们三家平摊,这样如何?”
没有人会嫌钱多。
但也不必因一成利润,使得今后各家生出间隙。
毕竟卫渊只负责统筹,具体担当风险的人,是两大卫氏与漕帮。
比如,海运途中,一旦有任何损失,卫渊不用去担责。
他出的钱财,也不如两卫。
占三成利润,其实就已经很高了。
卫渊强烈建议,二卫与漕帮也只得遵从,如此,就将各家利润敲定。
简单来说,卫渊有权,二卫有钱,漕帮有人,一拍即合。
卫渊没有太大的胃口能独吞,这时积攒下来的一些人脉,就起了作用。
不久,荣妃派来的嬷嬷就到了忠勇伯府。
石坚等人一听,纷纷说道:
“卫将军,事情既然已经敲定,未免人多眼杂,我们即刻前往南方,就不在这儿多做逗留了。”
“没错,此事还需秘密进行,我们继续留在京城,免不了有人会盯上伯府。”
“贤侄,待来年开春,南方再见。”
“...”
卫渊苦笑一声。
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权势,若想不被人盯上,简直不可能。
荣家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既如此,我就不留诸位了。”
“来年开春,南方再见!”
卫渊抱拳。
随后,几人相继散去。
卫渊在正堂见了那位嬷嬷,知晓了对方此来目的。
他暗自心想,与荣家,迟早是要碰面的。
而吴大娘子举办的马球竞技,是个机会。
于是想也没想,就点头应下。
海运的生意,荣家或者其余世家,可以掺和。
这事卫渊也管不到。
掺和的人越多,反而对他越有利。
但唯独一点儿,与倭国做生意,必须要占据主导性。
涉及军方丝毫,卫渊都不会答应。
但以倭国的性子,只怕大周开启海运后,绝不只想着简单做些丝绸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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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
荣家宴席结束。
荣妃带着一众女眷前往马球场。
富昌伯府门前,荣妃看着张桂芳,笑道:
“桂芬妹妹,与我一道吧。”
张桂芬道:“娘娘看重,桂芬感激不尽,只是桂芬今日也是乘辇前来。”
荣妃看了一眼不远处停放的十八抬御辇,笑道:
“倒是忘了,桂芬妹妹曾被皇后娘娘御赐过凤辇。”
“如此也好,咱们马球场再叙。”
一旁所有人,都忍不住地为张桂芬捏了把汗,暗道:
“不愧是张家姑娘啊,就算是乘坐御辇前来,也不该不给荣妃面子...”
“荣妃请她同乘,她居然没有答应?不愧是国公府的独女。”
“...”
荣飞燕跟着荣妃乘坐御辇。
明兰跟着张桂芬。
辇里。
明兰问道:“舅妈,您这样拂了荣妃的面子,是否不妥?”
张桂芬笑道:“现在,不是我们需要荣妃,而是荣妃包括整个荣家,需要我们。”
自幼就在汴京城里长大的张桂芬,岂能不知这些女眷之流的心思?
此刻。
通往马球场的必经之路上。
吴大娘子已经恭候多时。
待看到为首的一座御辇缓缓驶来,她连忙上前,豪爽拱手道:
“娘娘,终于等到您了。”
闻言,由荣飞燕掀开御辇车帘。
荣妃端坐身姿,应声道:“用膳时晚了会儿,如今可开始了?”
吴大娘子道:“宁远侯府的烨哥儿即将与辅国公的嫡长子秦振比试马球。”
“再下一场,是齐国公府的小公爷与几名文官的子嗣比试。”
给顾廷烨安排的对手是将军。
给齐衡安排的是文臣之子。
当着荣妃的面重点提及齐衡,有其深意。
荣飞燕听到小公爷三字,瞬间低下头去。
荣妃瞧了她一眼,笑道:“那便是不曾来晚,如此甚好。”
说罢,由吴大娘子引路,众人遂至马球场。
此刻,平宁郡主与一众高门女眷大娘子们,正站在马球场外围恭迎荣妃。
荣妃下了御辇。
身后数十辆马车里,也走出不少年轻貌美的女子。
平宁郡主瞧了瞧荣妃身后的一辆御辇里,走出张桂芬与明兰二人,便是会心一笑。
顿了顿,众人相继向荣妃开口,
“见过荣妃娘娘,难得荣妃娘娘今日能来。”
“是啊,倒是许久未见荣妃娘娘了呢。”
“...”
毕竟是皇帝的女人。
这些高门女眷平时即使再傲,见了荣妃,也要低头。
“大家伙都别在这站着了,快快入座吧。”
荣妃说着,又看了一眼平宁郡主,
“郡主,前些日子你进宫向皇后娘娘问好,本宫本想见你一面,与你说说话,结果临时却被别的事耽误了。”
平宁郡主笑道:“改日自会去宫中向娘娘您问好。”
荣妃笑着点头。
随后,便就前往马球场里的主座位置。
平宁郡主故意停下脚步,待张桂芬与明兰走来,她迎上前去,道:
“张家姑娘今日穿得这身衣裳当真是好看,配得上你。”
“听衡儿说,最近明丫头读书特别用功?其书法一道,算是登堂入室了?”
张桂芬先是应声道:“郡主您的气色是越来越好了,听说小公爷也参与了马球竞技,想必今日必能拔得头筹。”
方才,明兰一听对方说起自己的‘书法’,便是俏脸一红,
“都是小公爷谬赞,我哪儿会什么书法,随便写写罢了。”
平宁郡主笑了笑,“衡儿不过是想来放松一番,至于头筹,还是让给顾家子吧。”
“明丫头你只要肯多练,终会有写好的那一天。”
实际上,明兰曾为给卫渊写信苦练书法的那段时间,她的字,已经算是可以了,绝对称不上难看了。
但只要被人提及,她仍是觉得羞愧。
这时,正走向主座的荣妃回首看了一眼平宁郡主那边,眉头一皱,道:
“齐国公府,也想参与海运的生意?”
一旁的荣飞燕压低了声音摇头道:“妹妹不曾听闻有此事。”
荣妃‘哦’了一声,又问道:“平宁郡主与张家姑娘还有忠勇伯的外甥女,关系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