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家中人如何都没想到,卫渊竟然会与皇室贵胄吴王乃忘年好友。
而随着卫渊带给他们一次又一次的震撼,墨兰等人对于明兰的羡慕或是嫉妒,已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明兰总觉得,接受吴王的安排,会有不妥。
但是在那苏州官吏的强烈要求下,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求问自家祖母,
“若是我接受了吴王的好意,万一会给孙儿的舅舅带去麻烦,岂非不妙?”
盛老太太笑道:“咱们且随那官员进城,不然就是不给吴王面子。”
“事后,吴王给咱们得一应好处,索性就礼尚往来,还给他。”
“如此,定不会让你舅舅觉得为难。”
明兰心想也是,若是不随那官员进城,只怕吴王知道之后,定会心生不快。
待进了城中,她们才赫然发现,吴王安排的宅院,乃是一座三进三出的大宅子。
论占地面积,要比宥阳盛家还有扬州、京城中的盛家住所还要大。
并且,里面的种种设施,也是极为奢华。
众人听那苏州官吏介绍道:“王爷刚命人将这座宅院收拾好,几位在苏州的这些时日,就在这儿安心住下。”
“宅子里的东西,你们都可以用,王爷担心盛姑娘还有诸位缺人照顾,又配了几名婢女。”
盛老太太道:“王爷实在是太客气了。”
苏州官吏笑道:“吴王与卫将军关系极好,应当的。”
站在老太太身后侧的明兰一脸为难。
如兰挽着明兰的臂膀,小声道:
“咱们初来乍到,虽说是看在你舅舅的面子上,可这位吴王,会不会待我们太好了些?”
品兰点头道:“明兰,要不我们还是去寻个客栈吧,毕竟咱们在苏州也待不了太久。”
闻言,苏州官吏缓缓道:“诸位,来都来了,俗话说随遇则安,吴王这般精心安排,也不好辜负他老人家一片心意,诸位说对不对?”
盛老太太点头道:“那就暂且在此处住下吧,我们只在苏州待几日,也不会叨扰吴王太久。”
待苏州官吏离开此间之后。
盛老太太嘱咐盛维,语重心长道:“你去打听打听,吴王有什么喜好,咱们买些东西备下,待离开苏州时,送给他。”
以吴王的地位,必然是不缺什么金银珠宝,所以定要投其所好。
盛维点头道:“叔母的意思,侄儿明白了。”
盛家在苏州待了几日,听说吴王好饮果酒,又喜钓鱼。
索性,盛老太太就让盛维买了些果酒与一根由金玉打造的竹竿,造价昂贵。
但毕竟是为了还王爷人情,盛维也想趁此机会,与那位吴王结交。
所以,就咬牙买了下来。
待临走那天,他们一家前去吴王府拜见吴王,并不见人,索性只好将礼物留下便走了。
离开苏州之后,盛老太太等人便就前往杭州。
途中,老太太、如兰、盛维等人陆续说道:
“待在苏州这几日,可算是占了六妹妹的光,大祖母、祖母,你们有所不知,平日里极少让人去游览的一艘太湖游船,因为六妹妹,我们才能得以去看。”
“那艘楼船当真是大,据说是王爷亲自命人建造,有钱人家都不一定有机会能去,而且去一次都要数百两银子,结果负责看守楼船的侍卫听说六妹妹的名字后,就直接放行了。”
“这那是看在明丫头的面子上,是看在明丫头舅舅的面子上,也不知,咱们给王爷的回礼,王爷喜不喜欢。”
“咱们尽了咱们得心意,如此便就够了。”
“...”
待众人来到杭州,让她们感到惊诧的一幕再次发生。
只因一位杭州官吏,如她们在苏州城外遇到的一幕相似,竟是也在此处恭候着明兰等人。
众人只听那杭州官吏开口道:
“梅刺史有令,要让本官在此恭候盛明兰盛姑娘到来,诸位,住宿之所已安排妥当。”
“还请诸位随本官进城...”
这个杭州官吏的态度,甚至比那位苏州官吏还要友好许多。
明兰不知是喜是忧,喃喃道:“该不会...咱们一路南下,都会如此吧?”
要真是这样,她宁可回京。
若非自己的舅舅,凭自己,何德何能啊?
拒绝了他们的好意,唯恐给自己舅舅添麻烦,若是不拒绝,那更容易得罪人。
她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其实,苏州吴王与卫渊如今的确算是朋友。
身为朋友,照拂一下彼此的亲人,也是理所当然。
而这杭州刺史梅挚这般上赶着要对明兰好,就是希望,她可以在卫渊身边,多说说自己的好话。
毕竟,前些时日,在赵氏茶铺中发生之事,对这位梅刺史来说,可谓心有余悸。
若是从此被卫渊记住此事,待回到京中,向官家一说。
那么,梅刺史的前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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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盛家待在苏州,前往杭州的这些时日里以来。
福州的局势,算是暂且稳定了。
第一批参与海运的商贾,此刻已经齐至福州,就待卫渊一声令下,他们便可出海。
囤积了数月的货物,总算是能够发挥用处了。
与此同时,茫茫大海之上。
四千水军将士,分成十队,开始地毯式搜索倭寇。
前日,在海域之上,水军遭遇到一行倭寇,船只有四十艘,人数有三百左右。
倭寇乘坐的船只,大多都是木舟,无论是航行速度还是体积,都远远无非与水军的战船相比。
因此,在上千名水军的围剿下,成功将那支倭寇全歼,己方仅伤四人,无人战死。
伤亡的那四人,其中有一人,还是在抢倭寇人头的过程中,不慎从船只上跌落,喝了几口海水所导致。
此战,也是自水军成立以来,主动对倭寇发起的最大战役之一。
卫渊心情大悦,将其命名为‘福海之战’。
福州境内商贾、官吏乃至各国使者,闻听此消息,无不喜上眉梢。
毕竟,倭寇势力越少,海运就越安全。
这事关着多方利益。
按理来说,有了此等大捷,最为高兴的,就要属水军将士了。
实则不尽然,大多数的水军将士,此刻都是闷闷不乐的。
只因在那场大战役中,很多人,连倭寇的影子都没见到,倭寇就被灭了。
如此,怎能光宗耀祖?怎能载入家乡县志?
水军将士的现状就是,看谁都像倭寇,看不远处若有船只,就想着过去撞一下。
甚至某几队水军,还有了花钱买倭寇人头的事迹发生。
起因一名水军,给战船上的同僚每人几文钱,恳求那些袍泽兄弟们,若是遇到倭寇,希望他们可以手下留情,让他多杀几個,他只要族谱单开,至于杀倭奖励的银子,都归袍泽兄弟们。
结果,他的那些袍泽兄弟,不仅没收他钱,反而还说:
“就那么几个倭寇,抢都抢不过来,就这几文钱,还想让我们手下留情?”
“就是,你也不问问,如今咱们的那些袍泽,有几个是为了钱杀倭的?”
“兄弟,不只你想光宗耀祖,俺也想啊!”
“...”
曾几何时,由于倭寇擅长流窜与偷袭,所以,无论是福建路的海防营将士还是两浙路的等等,遇到倭寇,只是采取防御措施。
很少又去主动出击的。
但如今,见到倭寇,不拼命行船,不主动出击,只怕到时连个骨头都分不来。
甚至有将士在杀死一名倭寇之后,险些泪奔,
“终于让俺逮到一个了,不容易啊!”
话说今日有那么一队水军将士。
在巡视海域时,突然看到不远处有几艘孤零零的船只在游荡。
一时间,原本有些抑郁的水军将士,突然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拼了命的朝着那几艘船只冲去,
“撞沉它!”
“快,行快些,别让他人看到了!”
“五日了!整整五日,终于见到倭寇了!”
“糟了,那些倭寇要跑!”
“...”
那几艘倭寇船只,显然是发现了大周水军,于是快速散去。
这时的倭寇,身份地位稍微高一点的,才能混个布甲穿戴。
但是水军将士呢?
穿着的是鱼鳞甲,甲片缀于内衬之上。
其甲片用老葫芦的壳制成,表面刷生桐油,然后晒干或用小火烘干。
这种甲胄,无论防御力还是在水中的浮力,都极为不错。
哪是倭寇能够抵抗的?
再说,这几日,飘荡在福州一带的倭寇,都听说了大周新建水军的强横。
遇到自个儿,就像是遇到了女人一般,眼神中都透着一种贪婪。
他们实在是怕啊!
忽的。
大周水军那边。
一位都头奋力大声道:“他们要跑了!兄弟们,族谱单开,光宗耀祖啊,快追!快追!”
随后,水军将士们陆续大声道:
“别跑!别他娘跑!有话好好说,跑什么?”
“打一架再跑啊!”
“快追!快追!”
“...”
在海上追敌,极容易遇到不测。
但是,水军将士们哪还顾虑这些?
因为此时此刻,在他们眼里看来,不远处的倭寇,不是倭寇,更不是敌人。
而是‘光宗耀祖’,是‘族谱单开一页’,是后世人对他们的瞻仰。
试问,当自己百年之后,自己孙子的孙子,有朝一日,心血来潮,看起族谱。
赫然见到有那么一页,写着自己奋勇杀倭的光荣事迹...
想想都激动啊!
于是乎。
这些水军们的眼神,充满着欲望与贪婪。
更甚者,像是遇到了奇珍美味,心情无比激动,就连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恨不得直接游过去。
似乎,在海上打劫来往船商宝物的,并非是倭寇,。
而是这些正前赴后继,生怕袍泽兄弟赶上自己所乘战船水军将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