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这家甜点还不错吧？”

享用完下午茶，二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柳林笑着问道。

“确实还不错，开在市中心肯定大火了。”肖晨看向柳林手中的两袋糕点，“就是老板太热情了……”

先不说柳林想付款时老板直接把收款码撕了，在他们走前还特地把店里每个甜点都打包了一份，让他们回去尝尝。要不是亲身经历，肖晨怎么也想不到这种事居然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多亏了你，他们才能这样自在的生活。”柳林说道。

“你曾经不是也通关过一次吗，炎夏通关过的玩家又不是只有我一个。”肖晨淡然地说道。

“那也只是一次而已。”柳林认真地说道：“这么久了，你是炎夏第一個连续通关的玩家。现在还连续通关了四个怪谈，是你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旋即，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立刻面露歉意，“抱歉，这样说会有压力的吧？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要是这点话就能感到压力，我也不用在怪谈里待了。”肖晨自然地回应道。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柳林确实像一个大姐姐一样照顾着他，二人之间的隔阂感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消减了好多，肖晨也逐渐习惯在现实里有这么一个“秘书”的陪同了。

“卖花嘞，两块一根，两块一根。”

沿路上，一位老太太正弯着腰，提着篮子在路边卖花。

“小伙，买朵花不？”老太太看到肖晨，吆喝道。

肖晨虽然没有啥买花的欲望，但老太太如此卖力地吆喝，他也是停下脚步驻足看了一会儿。

花看上去很新鲜，大多数是玫瑰，上面还带着些许露珠。

“咦？”忽的，老太太眉头一皱，“小伙你咋乍眼熟嘞？”

她凑上来打量一会儿，“诶你是不是上过电视啊？”

没等肖晨回话，老太太已经激动地说道：“哦哦！我知道，小伙子你是不是替咱们参加那个什么游戏的人啊？别看我这样，我记性老好了，电视上那个一定是你。”

她面带微笑，皱纹舒展开来，慈祥又和蔼。

“不好意思啊，我不太认字，我记得你是叫小成，是不是啊？”

老太太握住了肖晨的手，“小成啊，你可是咱们的英雄啊。换做以前，我可不敢出来卖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响警报，我们就得去躲起来。多亏了你啊，大家都说咱们强了，不用担心了，我这才敢大大方方出来卖花嘞。”

她从篮子里挑出几只最鲜艳的玫瑰，包好递出，“来来来，送给你，回去放瓶子里加点水，老好看嘞。”

“哦……哦，谢谢。”肖晨几乎是被迫地接下了花。

但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相反的，他觉得心里莫名有种暖意，一种从前从来感受不到的暖意。

“奶奶，花收下了，但钱我们还是得付的。”柳林轻柔地说着，刚想付款，就被老太太摁住了。

“要不得要不得，几束花而已，我也不图赚钱，就图个乐呵。”老太太看着柳林，突然一愣，“小姑娘，你是不是也上过电视啊？”

“啊？”柳林也愣住了，她实在没想到自己居然能被人记得。

“来来来，各拿一束。”老太太又包了一束新的，递给柳林。她不记得这两个人的名字，只知道这两个上过电视，替他们打过危险的游戏，是好人。

“你们啊，别太累着自己。”老太太笑着说道：“我啊，年纪大了，说实话，对这种东西也不是特别懂，只知道游戏输了，警报就会响，我们就得躲起来。”

“但是啊，你们也要小心点呀，多照顾照顾自己。要是你们出事了，你们身边的人会伤心的。”她看向了肖晨，“特别是你，小成，记得照顾照顾自己，我孙子也是你这个年纪，在外面埋头苦干，也不知道多注意身体。”

“哦……好的。”肖晨点头，“我会的。”

收下花，二人继续走在小径，周围的人不多，但或多或少都认出了肖晨。

“自从成为玩家后，我没怎么来过外面。”路上，肖晨说道：“我以为大家只在乎输赢。”

“输了会有诡异降临，虽然有了许多防范措施，但恐惧是肯定的。”柳林回应道：“面对死亡，大家都会害怕，关心输赢也在情理之中。”

她声音细柔，像是在安慰一个不诸世事的孩子。

“但要记住，即使有人会向你恶语相向，但并不是全部人。也会有人真正发自内心地关心你，甚至是保护你。”柳林说道：“像是那个汉城小姑娘，我相信她对你这种感情，并不是建立在你是玩家之上，而是建立在‘你是肖晨’这一点上的。”

“我不是想和你讲什么鸡汤，我能看出你压力其实一直很大，也把自己逼得很紧。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不需要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扛下，也不用将所有事都封闭在心里。”柳林看向肖晨，说道：“如果你觉得莪不值得信任也没关系，总会出现那么一两个人，让你觉得可以去相信。到时候，就和他们聊聊吧，你会好受很多的。”

她眼神轻柔，“我们不会一直孤立无援。”

“……”

肖晨只是沉默地向前走，直到回到别墅也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甚至不能算是一个人，由怪谈碎片创造而成的身体，以及肖铭的记忆……他就是如此组成的“新生儿”

关于记忆，他只有断续的碎片，因为他本就不是一个正常出生长大的“人”。

他被创造出来，只是为了怪谈。

就和当初所想一样，各种感情他都没有经历过，简单来说就像没有活过一样，因为他本就不是被当做一个“人”而投放到世界上的。

必须承认，在知道自己的身世时，他很不好受，因为那否定了他一直以来对自己的认知。

……

但至少现在，他不会再这么想了。

通过怪谈，他确实得到了很多，这是事实。

不用担心衣食住行的生活。比起秘书，更像是一个姐姐的柳林。不可否认的，韩秀妍确实是个很值得信赖的同伴。包括莱诺和纽特，都算是可以信任的人。以及相互合作的星野芽衣……

这些都是他在成为玩家以后，通过怪谈得到的，这些关系也只建立在他是【肖晨】这一点上。

也许自己只是别人为了怪谈创造出来的【工具】，但得到的这些东西，全都是属于他本身，是属于【肖晨】这个人的。

一瞬间，肖晨感觉自己心里突然好受了很多。

他是什么，为了什么而出生并不重要。他会为了自己和炎夏，去通关接下来的怪谈，就和一开始一样，这些并不会随着他的来历而改变。

这一刻，心里某些打结的疙瘩突然就松了。

忽的，一道声音自天空响起，恢弘但冰冷。

【规则怪谈游戏开启，正在挑选玩家。】

“现在来？”柳林皱眉。

“放心。”肖晨轻松一笑，“我现在强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