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了几天辣子夹馍。

盘账的时候发现。

辣子夹馍这东西卖的亏。

有客人一口气买十个夹馍，店里吃三个，还带走七個。

进来一趟就花了一百块钱。

更多的是进店先点俩夹馍过过瘾。

过瘾是过瘾了，俩大馒头进肚，别的还能吃啥啊。

敞开了卖的这几天，烧烤店都快变馍店了……

限量，一定要限量。

它的定位就只能是解决烧烤店里没有主食的空白。

对烧烤店的经营，骆一航是完全没有意见。

他现在着急的是，又过了这么多天，辣椒都该大规模采收了。

强娃的食品加工厂还没联系到。

骆一航去问过直接卖油泼辣子要什么时手续。

几十吨呢，肯定不是自营初级农产品了。

营业执照啥的都有，最重要的是食品生产许可证，但要办这个证，需要提交生产设备，没有厂，就没有生产设备。

卡在这里了。

骆一航打算等到十月底，扣完棚，如果再找不到合适的，到时候算算自己有多少钱，要不然买设备自己建吧。

普通的单一产品食品加工厂，几十万到百万之间，油泼辣子工艺比较复杂，以后还有其他品类，需要个综合的加工厂，投资恐怕得大几百甚至上千万。

这么多钱，贷款恐怕都贷不下来。

等合作单位的牌子下来，走流程最少三个月，再去试试看吧。

不过自建是最后没办法之后的办法。

等辣椒成熟采收、等晾晒、等清理场地、等智慧农业那边出设计案、等搭建，等韦博士处理完他那边的事、等农科院走手续。

反正要等的事情还很多，不在乎这一个。

结果。

以上这些都没等来，却等来了警察的传唤。

一个座机号码，对方自称城固县公安局，要骆一航去一趟协助调查。

说话的语气嘛，不是特别客气。

骆一航很奇怪，城固县，得有十年没去过了，怎么那边通知协助调查。

但说的又挺像真的。

挂掉电话之后，骆一航不放心，又给老蒋打了个电话，没接通，这家伙，又不知道干嘛去了。

再给高琴打了一个。

事情一说，报了刚才的电话号码，还真是城固县公安局的。

“一般电话通知的协助调查，都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了解了解情况。要不你等等，我也找人问问。”高琴给骆一航介绍。

骆一航想想算了，“既然不是什么大事，我就过去一趟，不用麻烦找人了。”

反正又不远，二三十公里而已。

骆一航开上车，直接就过去了。

到达后说明来意，被个小警察带进了一间空着的会议室。

坐下后拿出几张照片，让骆一航看，“这些人你认识么？”

骆一航拿过来看看，第一张是一对中年夫妻，第二张是个菜市场，第三张是菜市场里的一家面皮店，叫四水老面皮。

四水是个什么做法？没听过啊。

三张照片都看了一遍，骆一航摇摇头说，“全都不认识。”

小警察听完脸色直接就沉下来了，皱着眉头，又从抽屉里拿出个小袋子，往桌上一丢，“这个你认识么？”

骆一航低头一看，“油辣子嘛，这谁不认识。”

“打开看看。”小警察阴沉着脸再次说道。

“嗯？”骆一航解开小袋子上绑的扣，都不用尝，一闻就知道，自己的油泼辣子，还是三成版本的新品。

“这里怎么会有？”

“你这回认识了？”

“我做的我能不认识？”

“这么说你承认了？”

“我承认什么？”

连续好几轮，双方全是在提问，渐渐有了火气。

小警察激动起来，提高了声量，质问道：“说，你哪来的大烟！”

骆一航同样提高音量，反问道：“什么大烟！”

“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坦白从宽！”小警察声音再次提高八度。

骆一航反倒是降下来了，皱着眉头，问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小警察把手一挥，“嘴硬是吧，行，四水面皮店的张四水已经交代了，他那里用的辣油就是你供的货。我们已经调查清楚，里面有D品成分。”

听完，骆一航笑了，原来四水的意思是老板名字叫四水啊。

然后指着桌上的辣子，反问道：“就是这个？”

没等小警察回答，又摇摇头，“首先，我从来没给任何人供货过辣子。其次，你们真的调查了？恐怕没有吧。”

“我还能骗你？”

“反正我不信，你们绝对没有检验。”

“还敢狡辩！”

小警察越来越激动，声音一次比一次高。

办公室里的动静终于引来了另一位警察。

年纪比较大的一位。

推门进来先给骆一航道歉，“骆一航对吧，不好意思，他新来的，没有经验。”

又问小警察，“怎么回事？”

“他承认了，又改口不承认。”小警察指着骆一航回答说。

老警察去倒了杯水，放到骆一航面前，问道：“能说说这个辣子是怎么回事么？”

骆一航摇摇头，“我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您能先给我说说么？”

“我们接到举报，四水面皮店使用含有上瘾物质的辣椒油，怀疑是大烟。”

老警察说完后。

小警察马上跟着补充，“我们调查发现，那家店卖的价格超过市场价，客人很多，另外访查后，有食客说一顿不吃就想的慌，每天都想吃，非常值得怀疑。”

“另外，调查时店主张四水非常警惕，有隐藏辣油的行为，这也值得怀疑。”

好家伙。

卖的贵，一顿不吃想的慌，警察来了还要藏，这表现也太像……

怀疑的对！

不过虽然不知道那个张四水为什么拿到了自己的辣子，但辣子里绝对没有那些东西。

而且类似的情景嘛，每天都在发生。

比如那天排队的两千多人。

了解到原因之后，骆一航笑道：“有没有可能是，味道太好了呢？”

“这并不好笑！”小警察气的拍桌子。

让老警察拉到后面，转头又问骆一航，“你很了解这个辣子？”

骆一航点头应是，耐心的解释说：“这些辣椒就是我种的。虽然我不知道他怎么拿到了我的辣子，但这绝对不是大烟，也不是其他什么D品，就是味道好。

“你们也别着急，我理解各位的心情，涉D嫌疑，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这些辣子肯定拿去化验了吧，等结果出来就清楚了。”

老警察也笑笑，但明显是不太相信，进而问道：“确实在化验了，结果还没出来。在这之前，能讲讲么，怎么会像你说的，单纯的味道好？”

骆一航配合着说了下，什么小气候，什么丰富微生物菌群，什么游离氨基酸。

就是杜教授做出的推断。

小警察撇着嘴，明显不信。

老警察和默默听着，时不时配合着点点头，等骆一航说完了，马上追问，“有什么证明么？”

他也没信。

“证明？有啊，帝都农科院的杜教授，要不然我现在给他打个电话？”

“好啊。”

骆一航直接当着两位的面，拨了视频电话。

还好，杜教授那边没什么事，很快接通了。

画面还没出来，就听见了呼呼的大风声音。

等画面出现后，骆一航看见杜教授在这九月末的天气里，穿着厚厚的冲锋衣，戴着帽子。

背景一大片郁郁葱葱，天空瓦蓝瓦蓝。

他是在野外啊。

而且很高兴。

接通电话见到骆一航，没等骆一航开口，直接举着手机让他看后面，“骆一航啊，你知道我在哪儿么，你肯定猜不到，这里是沙漠里面，乌兰布和，全国第八大沙漠。”

“看一眼少一眼咯，这第八大沙漠啊，就快没咯。”

“瞧我带来的沙菘，长势多好。”

“对了，从你那拿来的土，我试验过，很快退化了，沙漠还是太恶劣了，怀疑跟小环境有关，下回去你那里我再取点，带到云贵高原上试试能不能复制出来。”

“你那怎么样啊？”

好么，通电话这么长时间了，就听老头在说，骆一航还没开口呢。

“杜教授，我被抓了。”

“啥？？？”

“莪改良了都辣椒田，有产出了，效果非常好，做的油泼辣子太好了，被人举报用了大烟。”

杜教授的脸色从震惊，到更震惊，然后……没忍住。

“噗~~哈哈哈哈哈哈。”

骆一航一脸的无奈啊，“笑吧，笑吧，笑完了麻烦您给我做个证明，警察同志就在这里呢。”

“好，好。”杜教授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擦擦眼角答应下来。

骆一航把手机递给老警察。

视频那边，杜教授已经恢复了自然，冲老警察点点头，自我介绍道：“我是帝都农大土地与环境学院副院长，农科院农业资源与农业区划研究所二级研究员杜景，土壤微生物方向，这是我的工作证。”

杜教授真给面子，介绍的时候把自己的职位都亮出来了。

两个警察隔着屏幕仔细看了一眼工作证，不自觉的都把身体挺直了。

然后杜教授又介绍了骆一航，“你们抓的这个人叫骆一航，清音农业的法人。他的农场是我们农科院的合作单位，属于小气候农业土壤拔高项目。”

“他那边种出来的东西确实会，怎么说呢，有些神奇。成因很复杂，我们也在研究。”

“但是肯定不会是D品。”

“这个可以放心。”

“其实你们了解一下他那边产出的其他作物就理解了。”

说到这里，杜教授顿了顿。

组织了一下语言，有点不客气了，“你们应该接触不到，了解一下应该是有资格的。简单来讲，就是产量有限，没有供应。”

小警察听完不乐意了，嘀咕一句，“就是级别不够呗。”

老警察狠狠怼他一下。

对着杜教授客气说道：“杜研究员，我们了解了，感谢您的解答，我们会详细调查。”

挂掉电话。

老警察给骆一航续上水，但没放他走。

笑道，“还得再等等，等检验结果出来。然后你那边的材料我们也要了解一下，希望配合。”

说完拉上小警察走出办公室。

还把门给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