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药碗掉在地上,碎了一地碎片。
那滚烫的药汤,还有一些洒到了朱瑶身上,烫的皮肤瞬间都红了。
不仅如此,
碎片有一片也刮到她的小腿,瞬间冒出鲜血。
“滚!”
“我不需要吃药,他们都说没救了,但我没病!绝对会熬过今天!!”
朱兴祖躺在床上怒斥着,而后又恢复不断的咳嗽。
如此出乎意料的一幕,以及朱兴祖的暴起,朱瑶却仿佛习以为常,平静的站在原地,低着头。
只是腿被抓伤了,那滚烫的药汤也烫的人难受,眼里嗪着眼泪。
“爷爷….”
朱瑶再次开口,只是这一次没有之前的活泼,有些哀伤:“他们….瑶瑶也不信他们,他们肯定看错了,爷爷您肯定能熬过今天。”
朱瑶坚信着,也一直坚信着。
爹娘都死了,奶奶自打自己出生她就没看到过,举世之中只剩下爷爷这唯一的亲人。
她无法承受爷爷死去后的庄园。
虽然四爷爷,大爷爷他们都说,可以去他们那里生活,但每次一想到他们的孩子,都可以和爹娘爷爷奶奶说话,自己没有,她就不想着去了。
她不是没亲人,她还有爷爷!
“小混蛋,我让你去找你四爷爷拿钱,你拿了吗?咳咳….”
朱兴祖咳嗽着道。
朱瑶咬着牙:“拿了,但四爷爷没给。”
其实朱瑶没拿。
自打她出生后,爷爷就爱赌,那会把家里都给赌没了,赌没了钱就找四爷爷拿。
四爷爷不知道是做什么,但很有钱,这庄园也是四爷爷给的,而只要爷爷要钱,四爷爷都会给。
但爷爷总是输。
有时候输急眼了,还会当场把庄园里仆人都给抵押了,那会庄园还有生气,很多人一起生活着,当爷爷总是打他们说他们,还经常把人赌出去。
一来二去,就没人敢在庄园干活。
有几次,爷爷赌钱输了急眼,还把她用几两银子赌出去了,赌输了。
她被输给了一户人家。
后来还是四爷爷听到这事,大半夜让人把她接了回来,并且偿还了赌资。
这件事让四爷爷很后怕,为了之后没人受这种灾,更是命令这里不能再招仆人。
四爷爷也让她离开,但她不走,她要陪着爷爷。
四爷爷没办法,只能顺着她来。
朱瑶心里明白,四爷爷很看不起爷爷,但爷爷只要要钱,四爷爷都会给。
四爷爷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
前段时间,
爷爷卧病在床,还想着赌,但他没法起来,就让她去找四爷爷拿钱。
朱瑶没去。
因为以前爷爷身子骨还很硬朗,自从赌钱就一日不如一日,朱瑶认为在拿钱去赌,爷爷身体会更差,所以她没去问。
“咳咳,朱重八不给?”
朱兴祖怒道:“这朱重八,小时候我还带他去过县城,如果不是我带他去县城见了世面,他能有这机会走出那个破村子,然后坐到皇帝这个位置吗?”
“呵….呵呵呵,一個不知恩图报的白眼狼,他现在都是皇帝了,整个大明都是他的,要什么没有?连点钱都不给,这个白眼狼!!”
“当年我就不该带他去县城,那他也不会做到这个位置!”
朱瑶哭着道:“爷爷….四爷爷是很好的人,您不能这么说他。”
朱兴祖瞪大眼睛看着她:“小混蛋,连你胳膊肘也往外拐?你哭什么?我问你在哭什么?”
“我….我….”朱瑶被说的越哭越凶,但还是努力用手擦眼泪:“爷爷,我不哭了,我不哭了….您别生气。”
朱兴祖怒道:“连你也认为,我熬不过今晚吗?”
牛头不对马嘴。
仿佛现在的朱兴祖,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听不进其他人说话。
在他看来,
朱瑶哭着,就很那些孩子在老人床前哭一样,是因为老人要死了才哭。
“爷爷,瑶瑶没有。”
“瑶瑶不哭了,您一定熬的过去今天。”
朱瑶不断的用手抹眼泪,可永远抹不干净,也永远是越抹越多。
“你….再去找你四爷爷借钱,我现在就要用到钱!”
朱兴祖再次怒道。
朱瑶抽泣着:“爷爷,四爷爷他忙,咱们不去烦他了吧,爷爷,瑶瑶可以救您的,只要您吃药。”
“药….药都洒了,瑶瑶再去给您煮一碗。”
朱瑶作势要往外走。
朱兴祖忙喊停她,他不像小孩这么无知,连那群大名最有威望的太医都说没救,那喝药有什么用?
他要钱,他现在就要钱!
可朱瑶已经是跑开了。
又去厨房煮了一碗。
等回来后,却发现….爷爷怎么也喊不动了。
“爷爷,爷爷….”
朱瑶使劲晃着。
可朱兴祖就那样愣愣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也没有任何气息。
“爷爷….您,您别走,瑶瑶….瑶瑶只有您了….”
“爷爷,爷爷!”
朱瑶努力的晃着,也疯狂的晃着。
也,越哭越凶。
.…….….….….….
“嗯?我这是在哪?”
朱兴祖再次回神,就发现自己处于一片黑暗的空间里,脚边还时不时有烟雾缭绕。
错愕之后,
他发现自己身体好了,一点也不痛。
“我好了,哈哈哈!我好了!!”
“他娘的,一个月前那老刘赢了我三百两,这次喊重八在那三百两,我把他底都给赢回来!”
朱兴祖大笑。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不适时宜的声音想起。
“走吧。”
悠悠二字,温润如雅。
却仿佛有无上威严,朱兴祖都下意识要跟在那人行走。
“你是谁?”
“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
看着眼前背对自己的男人,朱兴祖满眼戒备。
“你死了,由我接你去黄泉路。”
“死了?不,不可能!我不可能死的!朱重八那白眼狼都没死,我怎么会死?”
朱兴祖不断念叨着,而下一刻,却是跪在了地上。
毫无征兆的跪在地上。
“这….怎么回事?”
朱兴祖并不理解。
自己明明没有跪下,可为什么会跪了下去。
前面那人平静道:“在不跟着来,便让你跪着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