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百四十九章 接(1 / 1)一两春风穿堂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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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上日出以柔照水,夜里航船在中途靠岸补给,阿笙看着江岸的热闹就这般睡着了,此刻竹帘微掀,清晨的阳光溜着逢地将人照醒。

嬷嬷听得内里的动静,便赶紧让人来侍早,刚进内屋便见阿笙将头埋进被子里,声音闷闷的。

“嬷嬷,太早了……”

嬷嬷见她这般模样,不由失笑。

“姑娘,一早腾州的信站便掐着日子将信送到了岸口,都等着您呢。”

阿笙此番走得急,许多事都只能靠着加急的信来回传递,航船会定点在路途中补给,就趁着这功夫,帝京的消息会传来。

见阿笙依旧不挪动,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嬷嬷颇为为难。

“还有一封是从安南来的,姑娘……”

这话还未说完,便见阿笙似拖着千斤重般撑了起来,头还微微垂着。

“我起来了……”

见此,一旁的侍女赶紧上前帮忙梳洗,待一切归置妥当,阿笙这口气还没缓过劲,但却已经在看着安南来的信件了。

她快速扫完上面的字,而后放在了一旁。

嬷嬷见此,问道:“可要回信?”

阿笙摇了摇头。

这封信是窦晨曦从安南寄来的,如今她亲自从安南出发,前往帝京处理此事,而魏徵派了五百精兵护送。,其规格远超一般府兵,足见对窦晨曦的重视。

阿笙在江上已经漂了将近一月了,也给了窦晨曦足够的时间。

在面对强权时,唯有强权以制。

魏徵从前在卫家和皇帝面前两头俯首,既让卫家帮他坐稳了军中的位置,也让皇帝低看了他的野心,顺着朝廷以武制文的风气得了偌大的权力。

如今他坐稳了镇南关主帅的位置,秦山以南的自治权也到了手里,而朝廷当中如今难说哪边势大,要想再复制他这般的地位难如登天。

好在魏徵得位至今尚算规矩,这便让帝京忘了先帝亲手扶持起来的这庞然大物。

若是魏徵不强硬起来,阿笙与窦氏又何必花大把的银子帮他养兵。

魏徵这一步棋一定要下在要害处,一子便可定音。

阿笙接过嬷嬷手里的鱼汤,浅浅尝了一口,这江上的东西最是鲜美,她又多进了几口。

“我们大约还有多久时间能到寒城?”

闻此,嬷嬷笑道:“该还有几日,绕行的那段已经走过了。”

阿笙得闻这话点了点头,那就再候数日。

帝宫临轩殿内,安南关加急的信件递到大皇子案几之上时,他正与几名臣子在商讨政事。

得闻安南关来信,他不由自主地眉头一簇。

自魏徵听封以来,无大事不与帝京通信。

殿内议论之声渐落,众人都不约而同看向大皇子手中的信件,见他神色凝重,看完信后眉头更是紧蹙不松。

魏徵在信中写道,得闻家中两位老祖母被太后请入宫中月余不见归家,他甚为担忧,愿请入京,探探老人家的情况,以全孝心。

大皇子当即招来内官询问是否有其事,得知太后的确将两位老夫人留在了福安殿后,他怒极,将手中文册直接摔在了案几之上。

朝中如今诸事未定,皇祖母岂可在这个时候再去招惹一个魏徵?

“究竟因何事她要将薛氏与安氏留在宫中?”

面对大皇子这番疑问,内官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只道是大公主的意思。

大皇子神色微眯,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如今合德协太后与他互相掣肘,令的他许多事都施展不开,可偏偏太后又只听信合德一家之言。

再这般下去,莫说那个王座,就连东宫之位他都坐不得。

但如今皇帝那般情况,根本不能行立储之事,他唯一能仰仗的便是太后了,因而太后行事他亦违逆不得。

“派人去太后宫中询问此事,若实在无事,还请她老人家将人放走,莫要闹出大事。”

大皇子刚这般吩咐完,便见皇城司的人匆忙来报。

来人低伏身姿,朗声道:“魏氏夫人在五百精兵的护送下已经抵达南城。”

大皇子微眯着神色,“哪个魏氏夫人?”

“回殿下,便是窦氏大姑娘,魏大将军的夫人,窦晨曦。”

听得这话,大皇子蹙紧的眉头便不见松过,他罢了罢手,对身旁的内官道:“你去一趟福安殿,将此事告知太后。”

那人刚要离去,却听得大皇子又道:“慢着,将这封信也带过去!”

说着便将那封来自安南的信一同丢给了内官。

此时,帝京中城,人潮如流的尚御街上,众人纷纷驻足观望,一辆玄色宝驾缓行城中,四名玄甲兵士身骑大马在前开路,护行在旁的五百精兵让人望而生畏。

这队兵士训练有素,身附玄甲而步态轻盈,一看便是军中强兵,这样一支队伍出现在帝京的城中,引来无数猜测。

众目睽睽之下,这支队伍直往帝宫的方向而去,于御街遇上紧急赶来的京机营之人,却没有停下来的趋势,而京机营之人观来者情势,不敢轻易动手,已然派人往军机阁去搬救兵。

两队人马便这般你进我退,直至到了御街中段,玄兵队伍方才停了下来。

马夫取来马凳,众人便见一名女使先行下马,观她身前玄甲和腰间佩剑,当也是军中之人。

而后在她的接引之下,一名贵女从马车之上缓缓而下。

她身着扶苏流云服,头戴凤头钗,梳妇人髻,神色端严,目色有光。

她端持着仪态走到拦路的京机营众人面前,目光穿过众人直望向那巍峨的大宫门,而后拱手见礼,朗声道:

“臣妇来接家中祖母归家,还请太后娘娘成全!”

此言一出,京机营众人皆面面相觑,无人得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未久,便见一名内官匆忙从帝宫而出,他小心翼翼地穿过京机营的人,而后来到窦晨曦面前,躬身道:

“太后请夫人入宫一叙。”

此话一出,窦晨曦却置若罔闻,继续朗声道:

“臣妇千里跋涉,仪容不堪,恐唐突贵人,改日再入宫见驾。”

窦晨曦当众拒旨,内官正欲发作,却见窦晨曦身后的兵士如盯死物一般看着自己,又咽了咽唾沫,将欲说的话全都咽了下去。

窦晨曦未在看那内官,而是继续道:“家中祖母已受太后照顾一月有余,也该归家了,还请太后成全!”

她不过三言两语,听着恭敬,却是字字句句道出太后拘押子民的事。

御街街头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群众,一些耳尖的将这话都听了去,这瞬间便传了开,众人议论纷纷。

未久便又有内官来请,但窦晨曦依旧是置若罔闻的模样,今日不将人接走便誓不罢休。

京机营派去军机阁求援,本是来调停的人得闻是太后强拘了臣子内眷一月时间,直道荒唐。

面对京机营来人的催促,军机阁的吏官当即罢手。

“你们这些人成日里在帝京不闻外事,那魏徵如今在安南是个什么人物你们是不知,他夫人如今亲自来京要人,谁敢去拦?”

那人当即要往回走,京机营的人赶紧又将人拦下。

“人家占理,你们让我去劝什么?”

无论那京机营的人怎么劝,那吏官当即转身拂袖而去。

就这般,帝宫来了三波相请之人,窦晨曦皆毫不动摇,而御街之外早已挤满了人,拥挤程度令车马不通,就连京畿府也因此被惊动。

太后强拘臣子家眷之事瞬间在帝京传开,令皇家颜面难堪。

但纵然如此,众人皆知,今日没人敢动窦晨曦一根毫毛,她的身后是秦山以南的百姓和安南关的几十万大军。

终于,时至正午,帝宫巍峨寂静的大宫门缓缓开启,一辆车驾自内驶出,一名内官从马车之上跳了下来,躬身拱手后便快速离去,根本不敢去看窦晨曦乃至她身后的兵士。

车帘微掀,露出安氏与薛氏动容的模样,窦晨曦到这里遂才松了口气,回以二人安慰般的笑。

尔后,窦晨曦拱手躬身,朝着帝宫的方向,再次朗声道:“多谢太后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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