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百五十一章 谋(1 / 1)一两春风穿堂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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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质的车轮压过城郊稍显泥泞的路面,又惊起了一树的飞鸟。

阿四提了提缰绳,他侧着耳,一脸的好奇,想听一听车驾之内的人到底会聊些什么,一个没注意,马车偏了头,他又赶紧拉了回去。

马车之内,阿笙抬了抬眼,见那人低敛着眉目,也不知在想着什么,窗外透进的光阴成了他脸上唯一的斑驳之色,照的他眼眸柔亮,却也照不进他的眼底。

她满眼的打探却在下一秒撞上一双含笑的眼。

“你又在看什么?”

一句“又”在看什么,倒是点破了阿笙从前几次打量都被抓个正着的经历。

阿笙也不恼,反正脸皮这种东西自小她便在裴钰这就丢得精光。

“码头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阿笙与那方家乃至什么文家可都没什么交情,今日她刚到寒城便这般热络,定然有事。

“可知道那场粮食之争背后有帝京白氏的人?”

阿笙点了点头,瞰卫给的消息一向及时。

“支持白氏出手的便是那方家与文家之人。”

白氏历来与世族打交道,这一点阿笙是知晓的,但却没想到这一次引得了江淮世族出手。

“既是如此,他们又为何这般殷切?可是有何阴谋?”

阿笙问及此话眉头微蹙,一脸的认真。

倒是裴钰微微一愣,若他当时没看错,方、文二人可是殷勤得紧,寻常女娘被儿郎这般相待,该是会想到风月桃色之事,到阿笙这全成了阴谋。

裴钰浅笑道:“阴谋倒是没有,阳谋有一些。”

见他噙着笑睨着自己,眼底却没有多少笑意,阿笙却依旧没转过那个弯来。

“你这一仗打得漂亮,倒是被方家和文家给惦记上了。”

换言之,阿笙这是以计服人,将两家治妥贴了。

白氏倒贴了万贯家财却没能撼动定山楼分毫,光这一点便足以让人对阿笙另眼相看,更莫说她转危为安,还在其中大赚了一笔,无论是计谋和魄力都远超同辈之人。

更重要的是,她还是一个云英未嫁的女娘,若是将她娶回家,不仅央国粮脉在手,更为族中添了一大助力,何乐不为。

裴钰未说的是,此番就连庄、谢二家都留意到了阿笙,但他们不似方、文两家,他们除了看到阿笙身上的利益之外,还看到了她身后还有安南关的依仗,因此有所忌惮,不会贸然出手。

就连他都不得不承认,镇南军的这一步棋阿笙下得漂亮。

阿笙听闻裴钰这话中的语气,脸上当即挂上了几分狡黠的笑。

“这样啊,所以咱们九公子才会亲自来码头迎接?”

她这语气刻意,又往裴钰身旁靠了靠,却未将裴钰逗笑,他看向阿笙的眸色如渊,让人看不分明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怎么了?”

见阿笙当真疑惑了,裴钰收了目光,唇边又染上了惯有的浅笑,并未细说下去。

裴钰抬眼便见阿笙一缕长发落到了胸前,遂抬手为她顺到了身后,动作轻柔,似有似无地拂过她耳旁的肌肤,勾勒出她左耳的轮廓,而后收回了手。

见阿笙面色微红,略微低下了头,裴钰方才缓缓开口。

“你不打算与我讲讲你来江淮的目的?”

这声音倒似诱哄。

阿笙微微一愣,而后抬眼看向他,“裴氏在帝宫都有瞰卫?”

裴钰眉眼柔和,噙着似有似无的笑,却并不答她这话。

阿笙见自己转移话头的法子并不成功,遂才老实交待。

“合德公主想让裴氏出面帮她扶持轩帝庶子。”

阿笙讲完这话便去看裴钰的神色,见他神色不变,一时看不出喜怒的模样。

“那你原本可打算告知我?”

阿笙甚为老实地摇了摇头。

“这件事我可以处理好。”

裴钰对这话却不置可否。

“但却选了个费劲的法子。”

让安南关千里迢迢来驰援,对阿笙而言委实费劲了些,她若是当真对魏徵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又何必将薛氏牵连进去。

但即便如此,阿笙却还是不打算将这件事交给裴钰处理,甚至连求援的心思都没有。

阿笙扯了扯嘴角,并未辩驳。

裴钰可以看出,如今阿笙的心中并不愿意过度依赖任何人,哪怕是窦氏之人,乃至于他。

无所依赖便没有期待,换言之,阿笙对他的欢喜只在今朝,无论他如何选择,她都可以全身而退。

裴钰见阿笙微垂着头,一时竟也不知如何开口,终是叹了口气。

“我会着人拟书信去帝京,此事你也不用为难了。”

阿笙闻之,忽地抬头看他,“怎么说?”

裴钰见她忽然又来了精神,缓声道:“公主自始至终都弄错了一件事。”

“当年太祖能请裴氏替其平人心,是因为那时东境连续几十年的乱战刚平,协助太祖是迎来太平盛世最佳的途径。”

他的声音悠缓,不带喜悲。

“而轩帝登位多年未能立威,如今皇权渐落,再勉强支撑最终不过割裂的局面。”

“裴氏护的一直都不是邱氏的皇权霸业。”

从前裴钰便与合德说过,无论是谁坐上那方王座,裴氏都不会阻止,只是这话未说透,她或许便未再细想了。

裴钰见阿笙听完这话,态度却是轻飘飘的,不由问道:

“你也不在意?”

阿笙理所应当地摇了摇头,“我与轩帝本就有旧怨,与合德也不过是相互的利用,王位是不是在他们手里,我自然不在意。”

“谁当皇帝谁才有资格动朱雀楼的钱财。”

唯有这样,无论帝宫之争有多激烈,都不会舍得动朱雀楼。

倒正好应了从前裴钰的那句话,“帝宫之内坐的是谁并不重要”。

末了她又补了一句。

“这是跟你学的。”

裴钰听闻这话微微一愣,他细细想来,自己从前教与阿笙的那些话她倒是都紧紧记着。

阿笙是不知他此刻想到了什么,但见他微微往后靠了靠,天光衬得他唇角的笑意似带着一抹狡黠,细细观之,又仿似是她的错觉。

“既然你要学,从今日开始便好好学学。”

裴钰话音刚落,车马便缓缓停了下来,阿笙刚下车马便见那偌大的门庭处,女使、嬷嬷乃至仆从皆候在了外面。

这里不是她在寒城置办的宅子。

“你把我带哪来了?”

闻此话,裴钰从她身旁走过,轻飘飘地睨了她一眼。

“现在才问。”

阿笙神色微愣,看着那人在众人的俯首之下,独自踏步走入那红梅东望的府门,复行几步,又回头看向她。

不知为何阿笙会想起那句,高门寒途,清秋眉眼。

她下意识抬步往裴钰身边走去,但嘴里还在问着。

“那我的人呢……”

可没人知道她被带来了这。

阿四握着缰绳看着阿笙跟在裴钰身后进了那偌大的府门,不由叹了口气。

笙姑娘在寒城置办的那几处宅子被几家之人派探子盯上,企图摸清她的一举一动,方才好“对症下药”。

她手里的利益终究是惹人眼。为此,公子才会专程从燕城赶过来。

如今西州情势正是关键的时候,他丢下那些族老便走了,回去定会被太祀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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