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百七十四章 合谋(1 / 1)一两春风穿堂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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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茶肆最是热闹,今日正逢休沐,三生茶寮的新茶引来了不少同好,二楼的雅舍内,袁成杰与几名同僚正好相遇,便共邀饮茶。

新茶色泽莹亮,仿似还带着山中雨夜草木勃发的生机,青瓷花盏一摇,香气扑鼻。

席间众人默不作声,静静地品茗这一口清香,待暖意下肚,便听得一声齐齐的舒气之声。

得闻这一声,众人面面相觑,不由纷纷笑开。

这几日,天家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前朝事务又交由三司协理,朝堂之上,多是太后默默听完奏报便算了事,倒是许久未有这般清闲。

“我听闻,太后已经通知中枢,大皇子此番受伤,身子亏空得厉害,此后难理政事。”

“好像是这么个说法,不过我怎么听闻是正式撤了他协政之权?”

“不不不,那不能,如果直接撤权,那不就是承认了民间的传言么,不能是撤权,多半还是得称病。”

“这大皇子一病……”

说话之人说到这,顿了顿,而后扫了一眼众人,“难道太后还当真要同意让四皇子上位?”

这话一出,便得旁人一句,“圣上登位之后也没正经纳什么妃嫔,子嗣上本就薄弱,现下好歹四皇子还顶了个嫡子的名声,后宫剩下的那两个小的,还不如四皇子。”

“但这要是四皇子真的将来登位……”

一个庶出且生母卑微的皇帝……

东境各国皆重礼崇文,这样一位出身卑微的皇帝必然在将来各国的往来中难占优势,连带着央国说不定都要被人嘲笑一番。

这话说到这里又难以再续下去,众人又默默执盏,多饮了几口。

“咱们圣上无子嗣了,但先帝还有啊。”

这话一出,众人回头,便见窗边,袁成杰的身影几分融入天光当中,这话便是他说的。

“袁大人的意思是,宗亲王?”

“宗亲王的确是先帝几子当中最有才华的,但却缺乏威信,如今皇帝尚有子嗣,宗亲王亦无大名声,想上位怕是也难。”

这人话说到一半,似想起了什么,遂低声问道:“袁大人这是……看好宗亲王?”

袁氏为央国文史八大家之一,也是央国为政颇久的世族,他们对时政有一定的见解,值得旁人参略一二。

但被问及此话,袁成杰却并未正面答复。

“不过顺着大家的话随便聊聊。”

袁成杰试探地恰到好处,看似什么都没说,却又让人不得不琢磨琢磨。

自赵皇后过世,皇帝称病之后,赵氏风光大不如前,如今赵家这三女,两个女儿折在了宫中,唯有小女儿嫁给了袁家保全了富贵的生活,赵氏也没了从前的嚣张,倒是全心辅佐起了这个女婿。

赵氏虽不如从前势大,但好歹有些根基,因此袁成杰口中的话定然并非空穴来风,众人纷纷开始思考,宗亲王当了二十多年的闲散王爷,难道当真转性了?还是说他从一开始便是藏锋于林?

但这个想法很快便被众人略过了,毕竟众人都知宗亲王这人的脾性,若说是游山玩水,诗词歌赋还能称得上名号,若说勤政,还算不上。

几人很快又将话题拉到了今年的恩科之上,袁成杰这话便也就被人淡忘了,他看着众人俨然并未将宗亲王当作一回事,不由低首抿了一口热茶。

看来公主当真是多虑了。

得了这个结论,袁成杰不由开始欣赏起窗外的景致,楼外的凤鸣街之上一众文士匆匆而过,他们当中不少人都背着行囊,显然是外地来赶考的。

自平南学考的事发生之后,倒是越发激起了寒门学子的斗志,今年的恩科必然又是一番激烈的争夺。

天家若欲从世族手中拢权,便必然走恩科改制这一条路,此刻袁成杰反倒有些庆幸自己早入文史阁,否则面对如今这局势,饶是他也难免觉得吃力。

他收回神色,目光掠过对面街口的含香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巧踏入阁内,正是阿笙。

随她入内的除了窦府的侍女之外,还有一名中年男子,此人袁成杰只看到背影,权当成了窦府的那位长辈,便未再多琢磨。

含香阁内,小厮垂首将人带往二楼最里面的雅舍,那里的风光最好,能看到内河岸柳枝飘摇,摇船轻渡。

“这含香阁的春风香茗最是可口,静严师父一定要试试,东海那地方可没有。”

阿笙笑着请静严入座后自己方才在案几对面坐了下来,她又让小桃将那半扇窗户彻底推开,忽就有一阵凉风鼓动,将一室的烦闷都散得干净。

这个季节得柳树刚抽了新芽,河岸一片嫩色,勃发的生机扑面而来。

静严顺着阿笙的目光看了看这一片盛景,“这含香阁无论陈设还是景致都是一整条街上最好的,难怪就连茶位都要比同街的更贵些。”

静严这人向来会享受,得他认可,阿笙难免还是有些开心。

见她笑盈盈的模样,静严不由微眯着神色,几分狐疑地问道:“这不会是你的产业吧?”

这含香阁不缺贵客,但阁内小厮却毫不犹豫便将二人带来这最好的一间,静严原以为是阿笙常来,但此刻见她这笑得几分狡猾的模样,才省起这满京城身价最高的女娘不就在自己面前。

阿笙依旧是笑盈盈的模样,算是默认了这话。

“所以来这里谈话更安全些。”

阿笙看了一眼小桃,后者会意,当即退了出去,在门外候着,也谨防旁人打扰。

静严倒是好奇,“你如今这一份投诚做得相当漂亮,怎么又开始有所顾忌了?”

阿笙浅浅笑了笑,“帮王爷是我的事,跟窦府内众人无关,我只是不愿出什么事连累他们。”

话虽是这般说,但阿笙始终记得裴氏的前车之鉴,记得裴钰从前与她说的话。

可协助皇权,但不可与天家走得过近。

听闻她这话,静严不由开口问道:“你跟我透个底,你究竟为何忽然要帮宗亲王?”

阿笙闻此,只是勾了勾唇,不由敛了眸子。

“静严师父,你知晓我十岁便一人在外求存,若非裴钰相救,恐怕早就成了山野饿殍。”

她眸光微抬,一双珠玉般的双眸中满是静谧,“这都是拜轩帝所赐……”

话到这里,阿笙并未再深入了。

她的声音轻柔,却让人听出了彻骨的凉。

“他若是肯老老实实苟且过完这一生,我或许也容得。”

“可他那个孝顺的女儿却还想着将他从半截的棺材里拉出来……”

她这话未说完,但静严却猜到了几分她所想。

原本静严以为,阿笙是为了圆裴钰的计划,却不曾想这其中还有这般曲折。

“可你怎么断定宗亲王便会允许你动轩帝?毕竟那也是他兄长。”

静严提及此,却见阿笙抬眸忽而笑着看向自己。

“轩帝与老皇帝害了裴氏先家主和夫人,又让裴钰如今就连自己的身份都不得不丢了,若宗亲王当真与他们是一路的,静严师父,你不会在这里。”

阿笙是不懂宗亲王,但她懂静严。

裴氏先家主与静严先有知遇之恩,后有庇护之恩,饶是在这权势红尘打转,静严也不会做出背信弃义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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