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华丽的出场，有的只是一种出尘和惬意，光刚刚好落在李连结的身上。

在其不远处的对面，还有牵着牛，推着车的农人，在摄像机的方向看去，两者在相对而行。

“咔！”

“那个牵牛的，走慢点，你又不是赶者去上班，不要着急。”

“重来。”

让李连结牵着马走回去，再次展开了拍摄。

待其走完之后，黄泽目光落在了刘伟锵身上，“拍的怎么样？”

“OK！”

“我也来试试。”虽然提前设置过，但黄泽终究不知道最后的画面构图如何，考虑到这是李慕白的出场戏份，本着精益求精的想法，黄泽接手过了摄影师的工作，干回老本行，也拍了一段。

“好，过了！”

抬头看一眼太阳，黄泽暗暗地点了点头，“还好，在魔术光线之前将拍完了。”

“走，去拍内景。”

管家发现李慕白来了，让吴妈去告诉俞秀莲。

吴妈转身跑向了俞秀莲的房间。

“就这个镜头，伟锵你要注意。”

“从右侧拍摄跑进来的吴妈侧面，但待会儿拍摄跟随镜头的时候，不要跟着吴妈走，走这边，吴妈走另外一边。”

“到时候的效果应该是吴妈穿过这一根根写着祖训家规的立柱，越跑越远，越来越小，镜头前一根根的立柱，像是监狱的栏杆一样。”

“明白？”

“明白！”刘伟锵点了点头。

“武侠？”在一旁站着，当着副导演的张一谋皱了下眉，他感觉到了一种不寻常的东西。

黄泽的运镜和镜头，好像不是拍武侠的路子。

更像是在拍一部文艺片。

一部讲述封建礼教的文艺片。

不过他也没有出声，准备多问看一会儿。

直到拍到俞秀莲听到李慕白来了之后，从房间出来的这一幕。

黄泽在给萧方芳讲戏。

“你出来的时候是带着欣喜的，因为你喜欢李慕白。”

“但是因为你是女的，而且当初和你有婚约的孟思昭是为了救李慕白而死，你要注意别人的眼光，在走出来之后，要在一瞬间收一下，迈出一步就收住，手抓住门框制止住。”

“来，走一遍。”

黄泽退回到摄像机的位置看着。

待其冲出来又抓住门框，压制住心里的喜悦后，黄泽喊了一声“停”。

“你把手在抬高一点。”

“再高一点。”

“好，就这個高度。”黄泽看向了刘伟锵，“拍摄的时候注意，俞秀莲的手指的是这一副字，但我不需要你把整一幅字都拍到，主要是右下角那两个字！”

“字？”一旁听到黄泽话语的张一谋这才把目光落在了那副字上，右下角的两个字，赫然是“礼乐。”

“礼乐。”暗暗地嘀咕一声，想到之前拍摄吴妈的画面，以及黄泽刚才给萧方芳讲的戏，张一谋眼睛亮了一下。

在当晚，张一谋就找到了黄泽，“老黄，介不介意给我看看这部片子的剧本？”

“怎么了？”黄泽有些疑惑，“看剧本做什么？”

“好奇。”

张一谋嘿嘿地笑了笑，“越看，我越觉得你好像不是在拍一部武侠片啊！”

“你之前拍的《黄飞鸿》我也看过，感觉和这部片子要展现的东西很不一样。”

“所以我就想要了解一下这个故事。”

“哦，这样啊。”黄泽点点头，拿出剧本交给了张一谋，“就在这儿看吧。”

三四万字的剧本，虽然看剧本会比看小说要慢一点，但也慢不了多少，总比看文言文要快的，而且《卧虎藏龙》的台词也足够的白话文。

一个小时后，张一谋便合住了剧本。

闭着眼睛回忆了一下后看着黄泽，平静问道，“弗洛伊德？”

“嗯。”黄泽点头，“本我、自我和超我。”

“玉娇龙是本我，俞秀莲是自我，李慕白是超我？”张一谋语气里带着疑问“也不是很准确，李慕白应该是接近超我，亲近自我俞秀莲，过不了本我玉娇龙的人。”

“啪，啪，啪。”黄泽拍起了手，“知我者，一谋也。”

“看来咱们两个的脑电波还是能对上的。”

“嗨。”张一谋笑笑，“话说老黄，你这部片和我看过的武侠电影，武侠小说都不一样啊。”

“之前咱们看的武侠小说不是金庸小说的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就是古龙的纵马江湖，快意恩仇。”

“你这部片我觉得，更像是在讲人，也是在讲封建礼教，到时候观众们可能会比较难以接受。”

“因为大家心里对武侠片是怎么样的其实已经有一个潜意识了。”

“当然，这也是我的猜测。”张一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黄泽。

“论对票房的判断，我是远不如你的，你对片子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的，我也就是那么一说。”

“没，你说的很对。”黄泽微微颔首，“这部片子其实是有些挂着羊头卖狗肉的，观众想的是看部爽快的武侠片，结果走进电影院看了个这，在国内，甚至港岛票房应该都高不了。”

“听说你这部片子的成本要花两千多万？”

“是的，不过我也没想到靠国内票房收回成本，你要知道，世界上最大的市场可不在港岛，也不在国内。”

“米国？”张一谋脱口而出，紧接着陷入了深思。

“对于没看过什么武侠片的外国人来说，这部片子倒是没有那么的反潜意识，应该是能顺畅的看完的，也能看懂。”

“只是……”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总要有人去尝试的，不是吗？”黄泽做出了一副莪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模样。

“说不定美国观众就好这一口呢？”

“如果真能撬开米国市场，对我，对其他武侠片导演，或者想拍武侠片的导演来说，甚至就是国内的各处景点也能吸引一批游客，对经济的发展起到一定的促进作用，善莫大焉啊！”

前世的时候很多人觉得《卧虎藏龙》是魅合外国之作，但无论怎么说，李桉是真的将东方元素带到了好莱坞。

也让好莱坞片商把一部分目光放在了国内的功夫片之上。

如果没有这部片，让人们知道这种片也能大赚美刀，可以说是国产商业大片开创之作的《英雄》，真的很够呛能吸引到三千万美元的成本。

要知道前世的01年，国内总票房才只有不到九亿，给制片方和发行方的分成也只有百分之三十八，发行方把发行分成压缩一下，制片方了不起能拿到总票房的三分之一。

也就是说，全年总票房全都给了《英雄》一部片，刚刚好能收回成本。

这还拿头去花三千万美元搞大片啊！

哦，当然，那部同样想把哲学思维代入到影片，却代入了个一塌糊涂的《无极》也就出不来了。

某某某导演说不定还能挽尊一下。

“就是怕万一，毕竟古装武侠在米国卖座还没有过先例，还不如现代动作片呢。”

“总要有探索者的，就算赔钱，我也愿意去试一试，这点成本，我还是赔得起的。”黄泽有些装比地微微扬起了下巴。

看的张一谋深吸了口气。

心里不由地激荡了一下。

“当年的仁人志士看喊出“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的那位的时候，也是我这样的感受吧？”

“老黄，我想跟着你一起拍完这部片。”

“不弄《秋菊打官司》了吗？”

“你不是说最多不到半年，肯定能拍完吗？我明年再拍《秋菊打官司》也可以，而且巩利肯定是得先去农村体验上小半年的农村生活的，我这边不着急的。”

“那没问题，你来吧。”张一谋要加入，黄泽没有拒绝的理由。

正好让这位发挥他的天赋，帮自己在色彩和光影上面把把关。

“老张，欢迎你的加入！”黄泽伸出了手。

“啪。”

两人的手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