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闪过。

诗怀禾只能持剑招架，堪堪挡住凶狠而夺命的斩击。‘神莺’剑锋在眼前几十厘米的距离与刀锋碰撞，迸射出的火星照亮她漂亮的红色眸子。

在火星后，则是陈姜在疯狂和愉悦中上扬的嘴角。

他在笑！

诗怀禾瞳孔微凝，挡开刀刃后急速后退，双脚交错退步一直停在粗壮的景观树前。

接着她低头半蹲，那个刹那锐利的寒芒擦着她扬起的发丝划过，将景观树斜向一刀两断。

她握紧剑柄，剑锋上的气势凝聚到极致，与此同时身后‘伊卡洛斯’虚影展翅，数不清的羽刃风暴劲射而出，陈姜不得不被迫止步。

忽然之间，港区纪念公园充沛的照明灯光陡然一暗，吞噬光亮的阴影兀地从泥土与石缝中爆发。野兽的嗜血嘶吼响彻，大地流淌如墨般的液体，表面光洁晶莹，瞬息将战斗中的两人倒映其中。

那液体中浮现出饕餮巨兽的利爪与巨口，如冲天的火柱般朝‘伊卡洛斯’吞咬而去。裹携带有极致腐蚀性毒液的浪潮向诗怀禾涌来。

饕餮固有增幅其一·贪鸮！

猝不及防间诗怀禾剑锋蓄势的过程被打破，她只能发动耳坠[羽舞碧空]的特性一‘苍青之翼’，在半空以不可能的姿势转向，加速避开。

喀嚓！

饕餮闭合的巨口咬空，可与此同时一道人影自上而下笼罩住了她。

在闪避的同时，诗怀禾触发了另一件禀赋源光[青柠]的特性‘忆光罅隙’，时间以她为主体慢放一秒。

在这一秒内，她抬头往上看，见到了将刀举至身后，如野兽般狰狞的凶残生物。

陈姜还保持人类的轮廓，可隆起的血管与粗厚毛发如刺猬般耸立，他手指长出利爪、唇边露出尖牙、鼓胀的肌肉撕裂衣服，瞳孔是纯黑中倒映血红！

这根本不再是人类，而是彻头彻尾的使徒！

时间慢放结束了，诗怀禾已经调整姿态迎上那劈斩而来的刀刃。

陈姜浑身骨骼发出爆鸣，纯黑的使徒瞳孔中散发出远超常态的暴戾与凶狠，在一声嘶吼中悍然斩下，只在夜空留下一道锋锐刺眼的刀光！

叮！

刀剑相撞的冲击波在半空爆发，吹落树叶无数。

诗怀禾整个人如炮弹般被砸飞出去，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咚’声，周遭地板层层皲裂，发出断裂的噼啪脆响。

凄惨也好，狼狈也罢。

诗怀禾用‘神莺’作为支撑，勉强从陷坑中单膝跪地支撑着，抬起头来。

陈姜落到陷坑边缘，饕餮环绕他周身旋转。

“要结束了，师妹，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陈姜冷漠地开口，步步走近，刀锋也颤鸣起来。

身边饕餮忍耐不住地嘶吼咆哮，贪婪想要将她一口吞下。

一股铁腥味翻涌在口腔，诗怀禾摇摇晃晃站起来，仍然握紧手中的剑：“你是受竹胤控制才为他杀人？可你已经杀了他完成复仇，既然如此为何还要继续当‘鼹鼠’？”

陈姜脚步一顿，哑然失笑：“复仇？不，不，是你搞错了师妹，果然还是個学生，什么都不懂啊。”

他继续向前走，跳进陷坑中，踩在斜向下方的岩壁上。

“恰恰相反，我很感谢竹胤，是他教会我世界的真相是什么样子。那些巨企商人对你的和颜悦色是有耐心的，一旦超出他们忍耐的底线，随之而来的打压、迫害远超你想象。

他们能把你捧成这座城市的明日之星，也可以毫不留情把你踩进臭水沟。无论哪一种，自主权都不在你手里，不过是任人摆布的傀儡。”

陷坑往下几十厘米的距离都是钢筋混凝土，连接地下排水系统。

此刻断裂的水管正涌出水柱，钢筋弯曲成网，还有裂开的管道与电缆。

长刀刀锋拖在地上，滋滋溅出一连串火花。

“在竹胤出现之前，在那些为了招揽我曾经嘘寒问暖的人打压下，我连加入地下帮派到泥潭打滚的资格都没有，那种惨状现在想想还很可笑。是我自愿戴上他递过来的项圈，收起獠牙摇尾乞怜，此后才得以有机会入职治安署，加入暴恐机动队。

所以我很感谢他，是竹胤给了我新生。”

“那你为什么……”诗怀禾很难理解这种情绪。

“不要以为那是什么恩赐，给狗一口吃的只是不想让狗饿死，主人也需要狗看家、牧羊，这里面没有任何温情。”陈姜打断她的话。

此刻两人间的距离已经缩短到几米内。

闲谈到此结束，诗怀禾再度持剑突刺，刀光与剑影交错闪过，清脆的打铁声不断传来。

可诗怀禾已经受伤，根本无力再像最开始那样与之纠缠。

仅仅短短十余秒内，她便从陷坑中倒飞而出砸飞在地上，狼狈地翻滚旋转好几圈。

陈姜从坑里跳了出来，握紧刀柄的手不断活动：“不过，总不能一辈子当狗。思来想去我还是想当人，为此或许要付出巨大代价，但可以…至少应该试试。”

“你所谓的‘当人’，就是现在这样，不断杀戮么？”

诗怀禾捂着单手捂着肩膀，咬着牙艰难说道。

“洛安有句老话，吃什么补什么。”

陈姜轻轻点头，只是在陈述一句事实：“吃苦是成不了人的，想成为人，只有吃人。”

他将刀抵在诗怀禾的沾满泥污的脖颈上，叙述告别前最后的话：

“古往今来那些光鲜亮丽者是这样做的，权力者是这样做的……富商巨贾、传承世家、帝王将相都是这样做的。唯一不同是，他们成为了人上人，所以自有大儒出来为他们辩经，歌功颂德。”

“呵……”

诗怀禾没有说什么反驳，她只是感到难过。

“师兄，你变了。”

陈姜沉默一瞬：“或许吧。”

“值得吗？”

他挥动长刀，给出最后的回答。

“当然值得。”

砰！

乍现的枪响宛如天籁。

一道子弹如划破夜空的飞星，卷起螺旋的气浪，朝陈姜飞驰而来。

致命的长刀被那颗子弹撞到刀身，流光的星点如投入水潭的石子绽开，随刀身一同崩碎裂开，呼啸而过的破空声只斩断诗怀禾几缕发丝。

她本已经闭眼，却在那枪声传来后猛然睁开。

在子弹背后，是飘荡在楼宇间刚好落地的林希，还有他口中那句简单直接的怒骂。

“值你妈！煞笔！”

陈姜瞳孔一缩，面前诗怀禾却已经抓住机会，持剑暴起。

流金的剑锋穿透陈姜腹部，却死死卡在的骨骼与肌肉之间，在千钧一发的碰撞与反抗中，他摆脱剑刃与子弹急速后退，洞穿的伤口喷涌出黑色的血。

林希落到诗怀禾身边，想也没想便伸手扶住她。

“看吧，我就说你的计划根本不靠谱，单独面对鼹鼠胜算本就不大，还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诗怀禾任由自己的脸颊埋进他的怀中，还左右蹭了蹭：

“这不是你及时赶到了吗？英雄不总在最关键时刻登场吗？”

“别撒娇。”

林希板着脸弹了弹她的脑门。

虽然是第一次见诗怀禾露出这种表情神态，可现在显然不是享受的时候。

诗怀禾心安理得接受埋怨，同时想到什么，把‘许佩里翁’交还：“这下物归原主了。”

林希摸了摸她的秀发。

陈姜落在不远处，断裂的长刀迅速在饕餮的黑色云雾中重组黏合，他抬起眼挑眉：“是你？”

“又见面了啊，鼹鼠。”

林希将诗怀禾靠在一颗树下，左手‘低语’右手‘热诚’，护在她身前立定。

“不知道迷宫里的烟花秀你是否还满意？”

陈姜一言不发，深深吐出口气后，径直冲了上来，整个人如残影般从原地消失。

对话结束了，他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聊的，彼此间心里都清楚，接下来便是分出生死的时间。

所要做的，唯有……

战斗！

下一刻，林希和诗怀禾都听见了震耳欲聋的呼啸声，饕餮侵染整座公园后终于解放全部的力量，在地面的裂纹之下、泥土的缝隙之中，一圈又一圈黑色蔓延出现，就像将大地撕裂成碎块。

阴影存在于无光的角落，它们会将舒适的溶洞、罅间转化成巢穴，进而孕育全新的子体，这也是源界阴影巢穴的由来。

而使徒……显然更进一步！

从与诗怀禾战斗的那刻开始，陈姜便利用饕餮将此地逐步转化成属于他的领域。

在纯粹的阴影之下，所有‘光’都会受到压制，而饕餮则如鱼得水！

“正好啊。”

林希冷哼，毫无惧色：“在迷宫里，大家都心怀鬼胎，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能痛痛快快打一架，那就现在补上吧。”他将‘热诚’举起对准自己的太阳穴，“你给我那一下子，我可是到现在都还记得！”

禀赋源光‘热诚’特性其三，决绝！

对自己开枪，视造成的伤势情况获得全属性极大增幅，最高可使全属性提高六倍。

还有什么伤势，能比对自己的脑袋来一枪还要严重呢？

那一瞬间，他扣动扳机。

在他身后，‘泰拉’虚影也做出同样的动作，像是有透明的玻璃碎片从额头洒出。

无形的气浪骤然从林希脚下迸发，狂风扩散，几乎将饕餮制造的黑色云雾尽数吹散。

他原地消失，朝陈姜迎面而上，天空也下起了大雨。

只是那倾洒而下‘雨滴’是道道流光溢彩的子弹，这就是所谓火力覆盖！

嘭！

盘旋的饕餮膨胀成一朵蘑菇大伞，全盘挡住子弹暴雨，而在伞盖之下陈姜冷着脸不闪不避，持刀当头斩下。

林希快如鬼魅，那刀锋挥舞斩出的锐利铁线几乎只剩残影，可就是连他半点衣角都摸不到。

抓住机会，林希与陈姜的距离再度拉近，几乎到了贴身的程度。

这个距离，已经脱离长刀斩击能够攻击的范围！

砰！

左手‘低语’不知何时已经转换形态变成‘谢幕’，霰弹散射喷出，陈姜直接倒飞出去，捂着腹部嗒嗒嗒快步后退。

在与诗怀禾的战斗里陈姜占尽主动，可与林希交锋的第一次接触，他就直接落入下风！

“只有这种程度的话，就要到此为止了，鼹鼠。”

林希活动脖子，‘热诚’发动特性不至于把使用者杀死，可对自己脑袋开枪的痛楚还是会萦绕不散。

他额头还在飙血，沿着纯白面具的边缘流淌下，勾勒出一朵血色的炽热血花。

“布局……不得不承认你的谋划很厉害，环环相扣。可工于心计能做到的极限也很明显，你推动的每一颗棋子，都有被对手破解的可能。”

“咳……”

那一枪可是实实在在的重创，在六倍基础属性的加持下，连带禀赋源光的威力也会同步提升。

他与陈姜仍然有等级差距，可属性足以弥补这一切。

陈姜捂住腹部，皱着眉抬起头来：“爆发式提升自己实力的技能么？在迷宫里你也没有动用这张底牌，光论心思深沉你不输于我，何必妄自菲薄。”

林希并未解释。

每次迷宫都能有禀赋源光这种珍贵的收获，只有挂逼才能实现。

他扫过一眼，旋即明了：“赫拉克勒斯已经落到你手上，奥尔德那个蠢货已经死了，说明我的安排没有问题，你居然能突破暴恐机动队的全力围剿，来到这里。”

“师兄，你已经不可能集齐‘无限神机’。”

稍微缓过口气的诗怀禾站起来，朝他喊道：“你短时间拿不下我们，而黄昏城毕竟是七城银行的地盘，无论牵制的人有多少，他们终究会反应过来。

走到这里，你面前只剩穷途末路，还要做无谓的抵抗么？”

陈姜没有回答，他抬起头看向面前的林希，抬起手来再度举刀，对准这个屡次给他找麻烦的敌人，身边翻涌的饕餮高涨到极限，仿佛随时可能膨胀破裂。

或者说，这个动作，就是他的回答！

林希不闪不避，只是再度举起枪。

下一瞬，陈姜动了！

他呈‘Z’字形急速弹射，规避可能飞射而来的子弹，手中长刀闪烁寒芒，附带最浓烈的杀气。

林希朝他迎了上去，在眼花缭乱的交锋中再度抓住破绽，进而开枪。

陈姜倒飞，可林希非但没有胜利者的表情，反倒脸色一变。

因为在同一时刻，另一个全新的陈姜从阴影的角落里兀地钻出来，完全绕过林希，直指诗怀禾而去！

这是‘无限神机’的增幅，在上次林希和虞漪到港区纪念公园时，遇到的鼹鼠也使用过这种无限分身的能力。

而现在，对陈姜而言只不过是故技重施！

“卑鄙！”

林希怒吼，转身折返，更多的‘陈姜’从阴影中冒出，悍不畏死朝他扑过来。

这些分身力量不够强，可一眨眼的阻拦已经够了。

重伤的诗怀禾根本挡不住陈姜的全力，手中‘神莺’被打飞，旋转着插入不远地面，而腹部则透出一道带血的刀锋。

诗怀禾瞳孔骤缩，一口血不受抑制地吐了出来。

林希摆脱那些分身杂兵的纠缠，正准备驰援，便马上听到一声厉喝：“停下！别过来！”

陈姜握紧手中的刀，林希便只能停在原地。

因为只要动作再大一点，诗怀禾就会殒命当场。

“嗬…嗬…”

陈姜发出粗厚的喘息，毫不掩饰眸中凶狠，径直说道：“把‘无限神机’交出来，朝这边丢。”

林希看着伤痕累累的对手，他仿佛在绝境中完成逆转的赢家，气势高昂。

凝视了那双犹如黑色困兽的眸子很久，才轻声开口：

“即便最后要死，你也想要集齐‘无限神机’，为什么？”

陈姜额头青筋条条绽出，手腕扭动将刀抽出一点，诗怀禾发出痛苦的闷哼。

“……有些话我不想说第二遍。”

他如此强调，手背出黑色的圣杯印记正鲜活蠕动着。

林希沉默，掏出从奥尔德身上拿到手的‘赫拉克勒斯’，还有刚才从诗怀禾那里接手的‘许佩里翁’，一同丢过去。

半空中饕餮张开血盆大口，将两个组件吞入其中。

陈姜还不满足，或者说他已经陷入癫狂，正在消退理智：“赫尔墨斯呢？还有最后一个！”

“鸡蛋不会放在同一个笼子里。”林希实话实说答道，“赫尔墨斯不在我身上。”

“你不怕我杀了她么？”

陈姜二话不说，直接威胁道。

林希反倒镇定下来，因为他看见诗怀禾在悄然对他使眼色，所以选择信任。

“杀了她，又能如何？不过是失去你手上的最后一张筹码，没有能威胁我的东西后，你很快会死在这里。”他淡泊而平静地陈述事实。

对自己脑袋开枪带来的属性增幅已经慢慢消退，林希居然干脆地坐在地上。

“我们此前都猜你会为了生命安全放弃‘无限神机’，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个样子，能解释一下理由么？”他两手摊开，“我们手里的组件已经全部落入你手里，你的目的都已经达成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陈姜并不信任林希，或者说还没有蠢到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候开始解说自己的心路历程。

他想要再度抽动刀柄，却发现长刀被卡住，有另一双手已经牢牢握在刀镡之上。

“师兄，你大意了。”

诗怀禾抓住那柄将她刺穿的刀，露出属于胜利者的微笑。

“动手！”

陈姜眼中止不住露出惊愕，而恰在此刻林希忽然暴起。

左手抬起‘热诚’给自己脑袋又来一枪，将属性增幅状态续上，不过第二次发动决绝出现了衰减，实际获得属性只有四倍左右；与此同时，右手抬起扣动扳机将‘低语’弹夹清空，从四面八方冒出来的陈姜分身顷刻间全部被打爆。

打空弹夹后，林希把‘低语’朝陈姜脸砸了过去，自己扑向旁边，插在地上的细剑‘神莺’！

陈姜阴鸷着脸，强行抽刀，挣脱诗怀禾束缚的同时矮身避过旋转的手枪。

可就这个刹那，林希握住剑柄，诗怀禾也抓住了枪。

与此同时，脖颈间的项链迸发出耀眼的、七彩的光！

禀赋源光[友谊连结核心]特性其二，羁绊连结！

可与羁绊等级≥3级的队友短暂交换双方源光之种。

泰拉虚影和伊卡洛斯虚影同时在两人身后浮现，光影交错间冲向彼此，没入对方身体之中！

诗怀禾握枪，对准眼前的人：

“到此结束吧，师兄……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喊你。”

枪弹乍响！

即近距离射击的子弹避无可避，诗怀禾手中‘低语’准确贯穿陈姜的胸膛，飚出黑色如墨的鲜血。

与此同时林希抓住‘神莺’剑柄，悍然突刺而出。

神莺·夜宴！

伊卡洛斯与他融为一体，这迅疾到肉眼难以捕捉的流金色彩，最终落在陈姜的心脏。

一前一后之间，胜局奠定！

“呃……”

陈姜睁大眼咳出口血，再也握不稳长刀刀柄，让这件致命的武器脱手而出。

他整个人软绵无力地颓然跪倒在地，双目空洞。

“小诗！”

林希呼唤，连忙将最为重要的同伴抱入怀中，后者也同样张开双臂迎接他。

两个人一个脑袋飚血，一个肚子潺潺流血，看起来狼狈不已，却都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他们与陈姜间拉开了距离，彼此搀扶着站定。

“真亏你能理解我的意思。”

诗怀禾在林希耳边小声说道。

“我们可是同伴，同伴之间绝对信任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么？”林希也同样回答道。

“嗯，谢谢。”

即便在令人痉挛的疼痛中，诗怀禾还是展颜露出笑容。

解决困兽最后的反扑后，局面再度逆转，两人将注意力重新投到面前的敌人身上。

陈姜痛苦捂住胸口，力气正在一丝一毫从身体里流失，他握紧拳头将其置于自己的眼皮子地下，那圣杯图案是那么的鲜活耀眼。

“可惜……到最后也只有六枚组件么？”他呢喃着，双眼布满血丝，“只能如此了，唯有如此了！”

林希抬起左手，扣下扳机，子弹命中两颗，也被躲过两颗。‘

陈姜从原地猛然跃起，以伤换路，朝远处狂奔逃跑。

“还能走吗？”

林希语速急切朝诗怀禾问道。

“嗯…勉强。”诗怀禾迈动步伐。

两人朝陈姜追上去。

场面看起来有些滑稽，三个重伤的病患你追莪赶，很快穿过港区来到黄昏城海边。

这里商业港口还在灯火通明，除此外其他大部分地方都一片漆黑。

“他要去塔萨科学院。”林希一边捂着脑袋，一边判断出陈姜的目标，“看样子还没有放弃，糟糕……阿莱克斯……”

强忍疼痛掏出‘低语’，将其转变为射程更远、威力更大的‘谢幕。’

不过因为重伤，在告诉移动中很难精确瞄准。

“让我来。”

诗怀禾握住他的手，与林希共同竖起‘谢幕’银耀的枪身，两只手的力量让瞄准稳定许多。

她努力站直，咬牙：“这是……我和我和他之间的了断。”

林希覆盖住她的手背：“我们一起。”

诗怀禾一愣，旋即点头：“嗯。”

砰！

清脆的鸣响如乐谱最后一枚音符，余韵久久不散，流光比声音更快，极速跨越周围景物接近陈姜。

而陈姜置若罔闻，眼中只剩下最后一个目标。

“注视我吧，路西菲尔！我会成为你唯一的王！”

砰！

那枚子弹划破夜幕洞穿他的头颅，带走最后残留的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