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张存义到此时再也忍不住,一声哀嚎扑在了冰块上。
他急忙催动法力要将冰块消化掉。
魂八抹抹不存在眼泪,将一储物袋交在金富贵手中。
“这里有一千灵石,便算本派的补偿!”
“早知道你们这位弟子酒量如此浅,昨日便不该给他设宴饮酒!”
“唉,明明是件好事却做成这个样子,真是憾事!”
魂八是练气后期修为,昨日里负责接待,对接的是小欢喜。
金富贵一外门弟子哪敢抗衡,他双手捧过储物袋,卑躬屈膝,点头哈腰道。
“给多了,给多了……”
蜀赤土低头叹气,这便是身为魔门外门弟子的悲哀。
一百灵石一条命!
一千灵石足够买十条!
莫说小欢喜,便是墨如烟怕是看了都以为会赚到,再加上如今两家结盟,当然不会找阴魂派的麻烦。
大家也心知肚明这其中发生什么事。
为了大局,路师兄便是牺牲的棋子啊!
外门弟子,命何贱于此!
正在此时。
地上却有那声音虚弱传来。
“不多……不多……一点也不多……”
“添一倍也不多!”
众人一惊,心想是谁在哄抬行情?
一百块灵石一条命已足够,人家出了十倍,还有人敢贪心要到两千灵石?
两千灵石怕是买条筑基性命也够了!
“是谁?”魂八和金富贵异口同声,凶恶嘴脸看向四周!
二人第一眼看向蜀赤土!
这里便只有这三寸丁长得矮了,莫不是他在搞事情?
蜀赤土惊得急忙摆手。
“大师兄,可不是我在说话,”他一指地上,“是那里有人在说话……”
“咦……听着怎么像路师兄的声音?”
魂八和金富贵不敢相信,同时转头看向地上那死尸。
却见张存义惊喜大喊一声。
“大哥!”
地上路野身上冰块已经化掉了大半,露出冻得酱紫色的嘴唇,皮肤青紫,双眼眯着哆嗦道。
“老三,扶我起来。”
张存义急忙将他扶起。
“你……”魂八瞪大了双眼,几乎把眼珠子要瞪下来。
昨日里他可是按照阿母指使,使用黑吊锁法器将此人足足放下两丈深!
今日早上,还是他卡点赶在玄墨门人到之前才将路野拉了出来。
那法器上金星显示位置没错,绝对是放到两丈以下。
莫说路野了,便是他让吊了一晚,都该投胎十回八回了!
此人怎么可能还有活命在?
魂八想到了什么,翻身直扑法阵,用黑吊锁法器一缠腰,直接跳了下去!
另一边金富贵也和见了鬼似的,急忙先看地上影子。
虽然黑窟山常年阴天,好歹也有光线照耀,看到对方身下确实有影子,才确定是活人!
“啊……路师弟!”
他尴尬咂嘴,心里想这祸害为何还活着,这阴魂派做事也太不讲究了。
昨日师傅明明说她已经将路野这性命卖了个好价钱。
这灵石到手了,人却没死,成何体统!
惊慌下,他都忘了继续施展那傀儡术。
“呜呜……”王虎恢复自由,急忙扑在路野身上,“呜呜……呜呜呜呜呜……”
却是嘴还被静音符封着,金富贵索性一挥袖解开了符纸封印。
“大哥……”王虎哭道,“大哥……你活着便好……”
另一边。
魂八黑着脸从寒潭中升起。
他刚才冒险下到一丈深,邪门了,浓雾中居然连一条阴魂都没有!
昨晚上竟然遇到了寒潭阴气内缩的奇观!
这路野好命大,这都不死。
他眯着眼扫过路野等人,心中动了杀机。
一千灵石,也足够买五条性命了!
只是这就做得太过明显了,总不能说五人都喝醉了,手拉着手跳了寒潭吧?
蜀赤土机警,看着魂八眼神不对,急忙摆手。
“八长老,小的却是素来不喝酒的!”
“玄墨门上下都知道。”
金富贵吓得身子一哆嗦,也慌忙摆手。
“我也是,我也是……”同时他着急将那装了一千灵石的储物袋双手递回。
“八长老,既然路野无事,便是虚惊一场!”
“这些灵石请您收回,咱们两家交好,却不能凭白收了您的灵石。”
魂八接过储物袋,手中掂了掂,只能按下杀心,笑道。
“好吧,如此甚好!”
他想了想从储物袋中摸出一瓶丹药扔给扑在路野身上的王虎,道。
“这是壮魂丸!”
“却是我阴魂派为弟子们炼制,专门为下寒潭驱寒准备的。”
“他昨晚冻了一夜,受了阴寒,用这個却是正好对症!”
王虎不哼一声,将丸药接过,却没急着往路野嘴中送,只是放在怀内。
金富贵觉得这地方实在太危险了,不能呆了,立刻躬身弯腰讨好道。
“八长老,既然我们接到了路师弟,便再没其他事情了。”
“我等便该返回山门,要不然师傅也该等急了。”
“在此向您辞行!”
魂八一挥袍袖,不愿再多浪费口舌。
“送客!”
他瞥了那路野一眼,发现路野也正看向他,虽然被冻得皮肤发紫,眼皮一圈全是黑框,但是目光平静盯着他。
魂八并没有从其中看到险死还生的激动,害怕,恐慌等等。
平静得便像是那寒潭中雾气,深沉而又内敛,似其中孕育着大恐怖。
“八长老,”路野那紫脸上甚至露出微笑,“昨晚是我贪杯失足,却与贵派无关!”
“这些灵石受之有愧!”
魂八点点头不说话,施展遁光便飞走了。
他一走,那收了灵石的执事弟子才敢凑过来,苦脸道。
“诸位师兄,你看这事情闹的……”
“我这便送你下山吧。”
众人也不敢在此地久留,王虎背着路野,张存义护在后面,蜀赤土在左右跟随,金富贵一马当先,驾着遁光近乎逃下山。
另一边。
魂八身形闪动,已经到了一处洞府内。
他整整衣冠,才传音入内。
“阿母,小八有事汇报。”
吱呀一声洞府大门打开。
魂八急忙步入内,只见三魂婆婆正独自坐在石桌前品茶,石桌上还摆放着一些零散绸缎布料。
屏风后面似有一人在床上安睡。
他不敢多看,怕是母亲又新收的面首。
或许阿母觉得九子损其一晦气,再要凑齐也说不准。
“阿母!”他又快又急说道,“那路野却是好运!”
“昨日我将黑吊索放下两丈将他扔在寒潭中整整一夜!”
“结果恰巧遇上寒潭阴气内缩,今日拉起来他只是冻成了冰人,并未要了他性命!”
“因为有玄墨门四弟子也在现场接人,我不好下手都杀掉。”
“阿母,你看这事怎么做?”
“那路野倒也是个机灵的,醒过来便将罪责揽在自己身上,承认自己失足掉落寒潭,和我阴魂派无关。”
三魂婆婆还未说话,屏风后面那人却突然跳起来,啊一声跑了出来,满脸怒容。
“阿母!八哥!”
原来睡着那人居然是魂九,她昨晚陪母亲选到半夜衣服料子,困了便直接睡在这里。
并不是魂八想的母亲新的面首。
魂九气得跺脚。
“你们不是答应我要放他走吗?”
“怎么就沉潭了?还沉了两丈深?”
“若不是遇到寒潭阴气内缩,他岂不是就死了?”
魂八尴尬摸着鼻子不说话,三魂婆婆气极将骷髅拐砰砰砰戳得地上孔洞深深。
“那小子打了你,还是两次!”
“还想活命?真以为我三魂婆婆是好相好的!”
她看女儿脸蛋紧绷似要落泪,便生硬改口。
“不过既然罚他呆了一夜寒潭,他却命大不死,这事情就算揭过去了。”
“你也不用担心阿母再惩罚他。”
魂九半信半疑,她不敢再质问母亲,知道母亲宠她时极宠,可拿定主意谁也改不了。
她跺跺脚,直接跑了。
“阿母,是否需要我半路去……”魂八问道。
三魂婆婆沉吟片刻,摇头道。
“不了,左右不过是条小虫子,侥幸逃过一命,那便让他活着吧。”
“杀他简单,可毕竟还有四名玄墨门弟子,一下死了却太过难看。”
“便是我和墨如烟都不在乎他们性命,但死得这么多了,两门派关系便又要变僵了。”
“秘境中宝物到手前,却是不宜和他们翻脸。”
“现在有件要紧事情让你去办,”三魂婆婆一翻手,手中多了一面小镜,“拿这件宝器你去山门隐身等着。”
“待那路野出来的时候照它一照。”
“若那镜子中有两个人影,就怕是寒潭中出了蹊跷,他被阴魂附体,若是别的阴魂也就罢了。”
“要是开派祖师上了身,咱们便都有麻烦。”
“真要镜子中有两个人影,你什么都别管,直接杀掉了事!”
“我也会心有感应,前来助你!”
魂八拿了镜子应一声,不敢停留,急忙使了隐身术,化作一道流光下了山。
从后山到山门距离遥远,路野他们驾了遁光走的不慢,却也快不过魂八。
魂八便隐在山门上,持镜输入法力遥遥一照。
却见镜子中四人一鼠正驾着遁光疾驰,并无什么异样。
他心中暗骂一声好运,这才拿了镜子返回禀报。
洞府中。
三魂婆婆眼前却有一水镜。
在镜子照在路野等人身上时同步画面显示在这里。
她看路野身上神光全然,并无什么重叠虚影。
“咦……这厮确实好运啊……”
“也罢,让他再活些日子,等秘境开启,先杀他也不迟。”
山脚下。
金富贵等人下了山一个个拼尽全力遁行,深怕阴魂派人反悔再将他们抓上山去饮酒,然后再被跌落寒潭。
拐过几道弯,眼看离阴魂派山门越来越远,直至看不见山峰时,众人才松了口气。
哪料前面一道遁光闪过。
只见一面翅膀似披风裹着一白衣女子挡住去路。
“诸位师兄,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