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玄墨门,内外弟子是有别的,而且是天差地别。
诸如最开始时,外门弟子一月只能得宗门一块灵石供给,而内门弟子则是三块。
这大家还能理解,毕竟练气中期弟子和练气初期弟子所需灵气消耗确实不同,若按比例换算下来,其实也没差多少。
但是内门弟子却有一大隐形福利,便是门派中诸多俗务完全可以不用理会。
问心楼里面宗门任务几乎都是外门弟子的活儿,都是些琐碎耗费时间精力对修行无甚帮助的宗门杂活。
便是路野当初也做了许多诸如种植,喂养,挖矿,扇火,裁剪符纸等营生。
而内门弟子却可以不用操心这些俗务,专心修炼。
若不是后来因为向外扩山以及对付劫修,乃至最后坊市开了为了对付黑市等行动。
实在是靠外门弟子撑不起来了,这才出动了内门弟子。
玄墨门十年立派,经过的事情比别家门派五十年事情都要曲折,按正常,这些内门弟子完全可以做到山门不出,只需闭关修行。
换了哪个外门弟子看着不眼红啊?
之前大家在场下拼命,为了不被淘汰,顾不上多想,如今四大长老弟子都安全着陆了,当然有心情看别人如何拼命了。
一想到还是素来“高贵”的内门弟子,大家心情就更加微妙了。
大概就是那种幸灾乐祸,盼你倒霉,生怕你好的心情吧。
路野,王虎,张存义和蜀赤土也随着人流挤到人群前,生怕被抢占了好视线。
尤其是蜀赤土,突然长高一截,竟然和三兄弟齐高。
路野低头看,却是蜀赤土直接把那对黑市专用的高跷法器给踩上了。
“蜀师弟……你这……”路野笑道,“也太别致了。”
蜀赤土哈哈一笑,将龟壳法器归还。
“师兄大恩,没齿难忘。”
“如今物归原主,将来你且看小弟如何报答。”
“咦,师兄快看,朱建出场了。”
路野急忙再扭头看去。
果然,就这会的功夫,内门弟子已经抽签完毕,开始准备捉对厮杀。
这次,墨如烟终于睁开双眼,准备勉强看一看了。
第一对上场的都是路野的熟人。
一个是朱建,一個是康书。
这二人自打上次扩山以后,朱建逃跑,便造成当时朱,康,元三人组裂痕。
再被王虎挤兑了几句,最后康书直接和朱建,元清儿闹掰了,断了来往。
只是后来朱建傍上了一位颇有家底的女修,又将元清儿踹了,据说二者明面上断了,其实还藕断丝连有来往。
也不知朱建师兄修仙百艺是不是学的炼丹术,这迷魂的效果可谓强中强,能让元清儿死心塌地的。
如今。
场上却是朱建对阵康书的局面。
“朱师兄,小心……”
这时法阵外有女声传来,朱建和康书都扭头去看,一个脸上挂着尴尬笑容,一个脸上直接怒气沸腾。
路野顺着声音找过去,果然是元清儿那我无脑痴货。
你不知道你家朱师兄是有主的啊?
这么一嗓子喊出来,朱建那女靠山还不得回去炸毛?另外,康书在法阵里面岂不能下死手?
果然。
“哼……”
法阵外内门弟子队列中有一女修冷哼一声,面色不善,两只三角眼狠狠剜了元清儿一眼。
这女修个子不高,腰肢有些稍粗,论姿色差元清儿一大截,可身上珠光宝气,法器光芒四射。
头上步摇,手上镯子,腰围玉带,乃至脚下靴子,都是法器。
这女修皮肤白嫩,五官两只三角眼有些扣分,不过长得也算常人之资,但是配上这一身宝器,便贵不可言。
“此人是何人?”路野侧头低声问蜀赤土。
他专心修炼,却是很少搭理宗门的八卦事情。
蜀赤土和他相反,却是最喜八卦,他压低声音道。
“师兄,这是门主从楚国掠来的那批弟子中的佼佼者。”
“当时凌云宗招收弟子,举行升仙大会,大比结果,前十名据说互相实力接近。”
“最后排出首名是咱们师姐戚芳芳,次名是咱们大师兄顾长情。”
“两个人一靠背景一靠冰晶剑犀利。”
“第三名便是这位钱金金小姐,却是一身法器多多,以器服人。”
“家里传言是楚国修仙界的老字商号多珍阁,她是家中庶女,来头不小。”
“其实钱金金才是那批弟子中修为最高的,来了咱们玄墨门便直接是练气四层修为,被纳入内门。”
“当初凌云宗升仙大会她只是商贾习性,不想抢了戚芳芳的威风,因此排了第三。”
路野再三向蜀赤土确认。
此女名字是钱金金不是钱晶晶,
他心中默念,钱金金,这名字好啊,看着就有钱。
可惜金富贵师兄死早了,若是活着说不定二人能做一对好道侣。
“路师兄,几年前你还在闭关时,那朱建便和钱师姐勾搭上了。”
“钱师姐善嫉,因此朱建师兄还一脚将元清儿师姐打发走,从此和钱师姐结成道侣,共同过日子。”
“你还记得六年前黑市那一晚吗?朱师兄丢失的火鸦扇便是钱师姐赠予的,如今还是一桩悬案呢。”
路野摸摸鼻子,笑而不语。
那火鸦扇如今就在他储物袋里面安静躺着呢,已经被他重新炼化下了禁制。
蜀赤土这么一说他全部想起来,朱建师兄是个大好人啊,当日里自己买二阶符箓传承花销五百灵石。
朱师兄凭借一己之力,便将五百灵石全部承包了,真的是及时雨,天降贵人。
就是这钱金金看着面色凌厉,不像是个好相处的,真委屈朱师兄了。
想到这里。
路野急忙张嘴给朱建打气助威。
“朱师兄,万胜!”
场内。
朱建本来被元清儿一声助威搞得有些焦头烂额,因为他看到了自家道侣主人凌厉的谴责眼神。
对面康书本来表情冷漠,却被元清儿一声助威搞得面色通红,双目冒火。
再加上路野一声助威,似拐了个弯将康书心中怒火都要点燃了。
至于朱建,他听了路野助威声心道路师弟还真是个热心的好人哩!
就是那元清儿太不识大体,这么多弟子当面给他助威,几乎是将他放在火上烤。
必须惩罚——嗯,就罚她一月不见面,不得滋润吧。
这女人无脑,不是千叮咛万嘱咐她要在众人前低调不要暴露二者关系吗?
钱金金本来在场外死盯着元清儿,三角眼变成了一条线,里面翻滚着恶毒歹意。
如今路野插一嗓子,她眼神又转到路野身上,心中打个寒颤——不是吧,为何还有男修给朱郎加油?
莫非朱郎竟然是这样的男子?
且不说场外人如何乱想。
吴风肃然点头喊一声开始。
康书一声喊,向前疾冲,全身冒出血色火焰,火焰内,一模糊魔头沉浮,将他身体罩在里面。
手中锁链法器挥动,向空中一甩,便在朱建头顶上化作诸多铁链向下疾射。
既是封锁他躲避路线,同时又连刺带锁,要将朱建一体擒拿。
他一法修却走的贴身近攻的路子,显然心中的发怒了。
朱建苍白脸色陡然一沉,双眼冒火,手中一翻已经多了一丝网。
将丝网向天上一飞,便将所有疾射而来锁链挡住。
整个人也向前一冲,身上血色火焰蒸腾,也有魔头虚影在其后沉浮。
二者狠狠对撞在一起,爆出无穷猩红火焰,将周围法阵都激荡得晃动不止。
天上法器相斗,暂时僵持不下,地上二人举手投足都有莫大力量,血焰滔天,斗得翻翻滚滚,竟然使得是同样的术法。
只是片刻功夫,二人肉体便似逐渐融化消失,竟和身后魔头血火融为一体。
在外人看来,好似两团血色火人在拼死搏斗,已经分不清到底哪个是朱建,哪个是康书。
这两团火人打到激烈处,便是双臂胳膊腿都不知道被撕了多少次,只是每次这些残肢掉在地上,便化成一团血火,又被身体吸收回去。
那火人身上血焰一冒,便又长出新的肢体来,继续恶斗。
“血魔真体!”蜀赤土在旁边低呼一声。
“嗯?”路野眯起眼睛来,他想起来自家储物袋中得自朱建那两块内门功法玉简。
到现在还贴着封印乖乖躺着呢。
蜀赤土以为他不解,急忙在一边解释。
“师兄你常年闭关,大概不太清楚,据说内门弟子练的是三门玄功。”
“血魔真体,邪心刀,血手印。”
“这三门玄功入门艰难,便是内门弟子中佼佼者也要练三五年才小成得以实战中使用。”
“之前咱们和朱建,康书,元清儿出过几次任务,他们也未使用这手段,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如今过了六七年,看来朱建和康书是练成了。”
“其中血魔真体走的是体修路线,只是与寻常体修不同,除了能手接法器,力大无穷外,还将肉体都化作一团血水上面还带着魔焰灼烧。”
“将肉体死穴要穴隐藏,和身体所化血水结合,形成不灭血身,号称断臂断腿都不是致命伤害,最擅缠战。”
“另外两门术法,邪心刀专坏人神魂,至于血手印最难练,算做一门根本道法,兼有前两者术法优点。”
“吴门主几次出手便使的血手印,威力无穷。”
“血魔真体诡异莫名,修炼到高深处,便是脑袋掉了也可伤而不死,还能战斗。”
“看场上朱建和康书,应该还未练到这程度,师兄你仔细看,他们还护着自己脑袋哩!”
路野点头,装作第一次听说的样子,眼睛死死盯着场上二人。
鱼龙图视角中,他自然分得出谁是谁。
场上两团火焰沸腾,勉强能看出两个人形模样,其中较大一团是康书,稍小一团是朱建。
不过康书血魔真体大而不凝练,朱建血魔真体小反而精悍,不过就是看上去有些后劲不足,血焰似乎开始萎靡,也不知是不是和他前些日子突破被召唤来的血魔拍了一掌受伤有关。
唉,真是个倒霉的师兄。
也不知他平日里怎么不检点,惹恼了浊血魔尊麾下天魔,落得个如此下场。
便是路野也看不出二人谁胜谁负。
二人在场中一战便又过去一柱香时间,路野注意到墨如烟又闭上了眼睛,想必是等得不耐烦了。
“康师弟,我一再让你,你还以为我真怕了你了!”
一团火人中浮现出朱建恼羞成怒的面孔,脸色黑得可怕。
“哼,谁是你这好色之徒的师弟!”另一团火人浮现出康书面孔。
“你破小境被心魔劫打落,我看你这辈子未必有机会成就练气六层!”康书一句话便戳在了朱建伤口处。
朱建那个气啊,这康师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前几天练习唤魔术,谁知道召来了哪路神经病魔头,一听说鹰坠峰朱建几字,立刻疯了似得攻打。
朱建识海差点被打塌!
得亏道侣钱金金在旁为他护法,看他不对,立刻将他推醒,却也不慎将识海中那魔头放了出来。
那魔头嚣张,一掌拍碎了二人洞府,最后还是因为魔气不足无法维持魔体才不甘心散去。
临走前还放下狠话,说下次再来必定要将二人带走。
朱建破境失败,又跌回练气五层初期积累,他郁闷好几天了,康书现在却提出来,这不是故意揭他伤疤吗?
朱建大怒,他几口精血不要命喷出,身上血色火焰越发烧得旺盛起来。
法阵外面。
围观的弟子们不由自主都后退几步,空气温度升高,鼻间已经闻到了浓浓血腥味。
场内。
朱建一边分心敌住康书手脚攻击,另一边又几口精血喷在天上的丝网中。
“收!”
他大喊一声,那丝网陡然放大数倍,几乎将整个空中锁链包住。
康书见状,舍了法器,合身扑上猛攻。
朱建硬生生顶着康书几下重击,身子几乎都被打散了,终于将对方那锁链法器夺下。
那锁链法器被丝网围在中间,仍旧左冲右突,向一条毒蛇似的挣扎不已。
“噗……”
朱建张嘴一吐,一口血火喷了过去。
这团血火立刻便将那锁链法器浸染污浊,配合丝网总算将其暂时镇压。
康书暂时失了法器,只能全力催动血魔真体,要将朱建打杀。
朱建却顶住几轮攻击,再次抛出丝网喊一声收!
那丝网兜头罩下,将康书拢在里面,在朱建法力不停支援下,逐渐紧缩压制。
也不知道那丝网法器是何材料做成,朱建身上血色火焰催动再三却不能将其烧断。
他那庞大身子被逼得不停缩小,身上火焰也减减熄灭,最后被迫从血色火人转换回肉体。
很快,整个人便被丝网缩成一团肉球,连出拳也做不到。
砰砰砰!
朱建抓转机会,几个大步跨过去,狠狠几拳砸下,将康书砸得吐血不止。
眼看康书双眼桀骜,哪怕被揍得重伤,鲜血满衣襟,一条胳膊也被打折了,也丝毫没有服软的样子。
朱建大怒,便准备将其击杀。
“够了!”吴风在上面看不过,轻咳一声,“此战,朱建胜!”
“你们退下!”
朱建这才收手一抖法器,将康书如破麻袋一般抖落在地。
二人互相狠狠瞪一眼,这才冲着吴风行礼,各自退出法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