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路野法身吃痛，倒吸冷气。

片刻的功夫，他就觉得自己法身似被恶魔寄生了一般。

这些十几死去劫修和他一体，所有防御手段根本使不上，法身急忙施展大手印攻击。

噗！

他一掌轰塌了自己半个脑袋。

将那劫修首领迷你头颅压成一团，双掌丝毫不停歇，无数掌击打在自己身上，将那十几劫修尽数碾灭。

“嘻嘻嘻嘻……”

“你吸了吾等精血阴魂法力，如今，你便是吾等，吾等便是你！”

“你怎么可能自己杀自己呢？”

法身上下，传出许多诡异笑声。

就看那些被铁掌碾压一遍的劫修们又从法身不同地方钻了出来，继续在路野身上肆虐。

只是片刻功夫。

路野盘坐的法身便被这些劫修拆断了几根黑色肋骨，扯断了一臂，折了一腿。

脑袋顶上又长出那劫修首领小小头颅，对方跳起将法身头上骨冠顶落在地，又猛得啃向路野眼珠。

“哈哈哈！”

“同死同死！”

“你不让我们好活，你自己也别想活！”

到最后，路野法身上下似长出十几小人来。

这些小人和他身连身，却使得各种歹毒手段，就要和他同归于尽！

路野法身皱眉，心中一动。

“鱼龙江！”

“鱼龙江？”

他知道修炼这法术，就要在吸收血煞后自己再“死”一次！

可没想到会这么痛苦。

妈得，什么疯子想出的这功法，莫非是受虐狂成道？

路野召唤鱼龙江。

然而法台下面，江水轻轻飘荡，一个浪花都没溅射出来。

鱼龙江无用！或者起码此时此刻无用。

路野法身只能皱眉坚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白骨法台上面，之前盘腿端坐的那白骨菩萨成了碎骨菩萨。

肢体东一块，西一块散落，连脑袋都掉落下来了。

换而言之，这法相碎了！

寻常修士遇到这种情况，法身崩碎，代表根本道法崩了，灵识必受重创，严重者甚至会识海坍塌，就此成了植物人，再也不能对外界有反应。

一片死寂中。

法台上突然飘起一股猩红血雾。

血雾过处，众多碎骨飘在空中，开始重新组合，所有碎掉的骨茬都拼得一丝不差！

到最后。

圆滚滚的半荣半枯脑袋飞了起来，顶在了脖子上面。

那脑袋上五官变换。

十几张面孔换来换去，足足过了两三轮，最后才定格成为路野容貌。

他猛得张开眼，大喝一声。

“痛杀我也！”

识海震动，天摇地晃。

路野才慢慢回过神来。

他低头看，只见自己法身又猛涨了一截，大约有一成。

再内视全身，就看气海中法力也暴涨一成还多！

只是，此时无论是识海内法相，还是气海内法力，都染上了一层浓浓的血色，不复原来璀璨黑色。

也就是说他的灵识和法力虽然暴涨，但是已经掺进了“杂质”，变强了，也没有以前纯粹了。

经过一番变化的路野灵识疲惫欲死，同时脑子里乱轰轰的。

盖因为脑子有十几個人的记忆碎片被塞了进来！

这些乱七八糟的记忆洪流，有记忆珍贵道法的，有记忆第一次杀人激动的，有满脑子都是女人搞黄色的。

更恐怖的是还有各种被放大的情绪，如喜、怒、忧、思、悲、恐、惊！

他脑子中有十几人的记忆，却又没有一个人完整的记忆。

就像倾泄垃圾一般，之前变故给他硬塞入不少人记忆，却是混着来的，还有许多记忆碎片丢失了，他如今便是那大号垃圾桶，甚至还混淆了自己的记忆！

“不好！”

路野脸色一变，终于知道这杀人杀己术为何练到后面都是疯子了。

杀十几人就会玷污心灵灵光。

若杀百十人，还能分清楚自己是谁吗？

而且他现在真正练过一遭后，也大概知道了这先杀人后杀己的难度。

杀人真不难。

难的是自己被杀，被污染，被混淆。

鱼龙江为什么没有反应？

路野猜，大概是因为自己主动吸收了血煞。

所以法身上出现的那十几劫修来，就是“自己”，带有别人记忆情感爱恨的“自己”。

一方本我要鱼龙江水来助阵，另一方“敌我”要毁灭，要自杀。

两相抵抗拉锯，根本没有一个够强的主意识，所以鱼龙江水才毫无反应。

这法门真是谁练谁死啊。

路野觉得自己灵识已经够强大了，量上足够多，多到能引起质变，形成“半神识”。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轻松，刚才花了好长时间才找回本我。

若换他人来练，若非天生灵识强大，怕是第一次便要练死自己了！

效果么。

只能说不错，但也未必有多好。

十几人不过换来涨了一层功力而已。

“这功法隐患太大了！”

路野皱眉，他可不想练成筑基前先神经了，否则那还是他自己吗？

“鱼龙江！”

他心中突然一动，再次召唤鱼龙江水。

哗啦。

这次江水翻腾，很快便飞出几朵浪花来，也证实了他之前的猜想应该离真相不远。

这些江水浇灌他法身上下。

一道浪花过，路野法身灵识一阵清明，如同身上沾满污垢，被流水带走，那些不属于他的记忆也随水而化。

“鱼龙江管用！”

他心中大喜，立刻催动更多江水。

哗啦啦。

片刻后，他脑中再无人他多余记忆碎片，但是情绪上却比之前自身要“饱满”很多。

冲动想杀人。

自哀想哭泣。

很想和女人困觉。

狂喜笑哈哈，大怒想发泄。

路野吓了一跳，又急忙调动更多江水来洗刷灵体，半天过后才自觉勉强恢复了原样。

“看来记忆碎片好除，这些多余的情绪不好剥夺。”

“今晚回去再多用江水冲刷几次！”

路野嘀咕一声，这才退出识海。

他再睁眼，发现自己还站在原处。

远方十丈外。

刚将那劫修首领贯穿的血色长棍还在原地震颤，嗡嗡嗡声音不绝于耳。

识海中所发生一切，他觉得过了很久，然而实际上，连棍棒震颤都未停歇，只是过了几息时间。

路野心中一动，眼前跳出几行字迹。

“路野——36岁。

灵根——下地品。

状态1——蕴养法力（变异：以灵为火，精血为柴。）

状态2——道基受损，-30/100。

境界——练气十层，20/100，辅以灵精补损法，十日抵一月，一千七百日可突破至筑基。”

路野一挑眉。

这杀人杀己术确实是邪功啊。

进步迅速，一战便将自己十层进度推动了一层！

可代价也大，原本负二十的道基又加了负十！

自己这具根骨能经得住这样折腾吗？

该不会为了修成筑基，得蜕变更换两具根骨吧？

路野自己都怀疑了。

他看看左右，节俭惯了，杀人总想捡尸。

只是今日十几劫修肉体也无了，阴魂也无了，原地只留下许多储物袋。

蚊子也是肉，不能丢掉优良传统啊。

路野嘟囔几声，一拍储物袋，魂沙飞出，将这些储物袋尽数收拢过来。

这是他出道以来，第一次如此快打扫战场。

路野看看远方。

鱼龙图视角中，再往前十里地又有一波人在道路两侧埋伏，想必也都是好心人。

路野摇摇头。

“今日便先到此为止吧！”

“不值得再来一次杀人杀己术，这功法练一日得缓歇数日才能回神呢。”

“下次吧，下次必会会他们。”

他记下鱼龙图中几个光点光色形状大小等，转身换了那夸张外衣及骚包法器，穿回素净玄色道袍，飘然向鳞云坊市遁去。

远处十几里外。

这波埋伏的劫修丝毫不知道他们刚刚与死神擦肩而过。

众劫修只觉得身上一冷，打了几个喷嚏。

首领捂着鼻子突然脸色就变了——这是不详之兆啊！

他一挥手果断带人撤退。

有小弟不甘心道，大哥，如今咱们退了，以后便再难在这地方插旗了。

三鬼的地盘，谁先抢到便是谁的，如今不占，以后只能看别人吃香的喝辣的。

什么不祥之兆，咱们修道这人不信这个。

首领坚决摇头——修仙修运，运道好坏，天差地别，今日运道坏了，再呆下去必有重祸！

以后这地方咱们也不来了，谁爱来谁来！

众劫修见首领态度坚持，只能悻然离去，逃过了一劫。

回到了店铺中。

路野先在前铺装模作样看看。

前铺柜台上正站着木精三兄妹。

他们三人以树得道，如今幻化成人形模样。

草木之躯死后成了炼尸，也不如寻常血肉种族身上有浓浓的尸气，那是一种很特殊的淡淡味道。

若不事先得知，这些练气修士们根本看不出这几人的异常状况。

木道人此刻幻化成中年掌柜，另外二人一扮小厮，一扮奴婢。

三人将前铺照料得井井有条。

其中木道人此时正和来者砍价，说得唾沫横飞，价格丝毫不让，竟然比张彪在时还硬气，最后对方气馁认输交了灵石。

路野简单翻了翻账本，发现有这三树精在前铺坐镇当真是省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多了女树精扮演的美女修士，这店铺买卖看着红火多了。

路野粗略看了下底账，发现三人配合起来比张彪卖得多了。

谁能想到几根木头这么灵活呢。

路野看得大为满意放心，这才转身又回了后院密室中。

一夜无话盘腿打坐。

这打坐是修士的静功夫，路野素来是能净得下心的。

可这次他坐上去居然心里浮躁不安。

看来还是之前的杀人杀己术的锅。

他急忙盘腿而坐，漫漫长夜，不停用鱼龙江水洗涤灵识，重归自我。

几日后。

路野终于将那些放大的情绪全部收拢起来，恢复了正常。

“如今，三法之一氪金法，之二杀人杀己术都练过了。”

“前者毁根骨，后者变疯子，都不是什么好路数。”

“接下来该看假丹术了。”

他心里嘀咕一声。

“假丹哪有真丹好？”

玉简漂浮在空中，逐渐飘向路野，最后落在了他额头上。

里面的功法立刻变成一个迷你小人动了起来，详细演练弟子修炼过程中遇到的问题。

所谓假丹法，又名外丹术。

取其他有灵之族的一颗法力核心，炼为外丹，导入气海。

按路野理解。

那就相当于原装货不行，便请外援。

如小艇跑不快，内部体积有限，无法升级塞入大发动机，便在艇身上焊个外来发动机的粗暴方法。

好处是小艇速度可以骤升跑得飞快，坏处么，也没什么，就是没有再升级的潜力了。

至于所炼外丹，可以是妖族的妖丹，魔族的魔核，树精的精核，只要是生灵的核心即可。

密室中。

诸多妖族炼尸再次出现，团团护卫在路野左右。

他依次扫过，该选哪个妖尸的妖丹呢？

白罴大妖？

别了，这位可相当于筑基中阶实力，当初护着返先竹花，差点把一众使筑基宝器的高手拖死。

它的妖丹好则好矣，太过狂暴，路野估计自己驾驭不了？

银翎大鹰？钻山甲妖？

路野也不选，飞天遁地还需要这两个好苦力呢。

千足蜈蚣？

它是枚毒丹，路野又不修炼毒功，炼化了不能利益最大化。

且这具身体又修炼氪金吞丹法，又修炼杀人杀己术，若再加枚毒丹，路野怕身体扛不住先被玩坏了，那就还得再蜕变，不选不选！

路野再依次看过木猴，水猪，嗯，似太普通了。

鬼属性伥鬼白虎很不错，和他魔功能打出配合。

风属性双尾白狐，豹女也不错，可以给他带来极速。

路野仔细对比后，终于决定下来。

他一挥手，诸多妖尸消失被吸入了养气葫芦中。

面前只余双尾白狐。

比起宝统领来说，这黑窟秘境中的白狐速度不差，但综合攻击力弱了点。

这也可以理解。

豹女怎么说都是周六福手下的大妖，属于传承有序，练的是妖族功法。

而双尾白狐就在秘境中野蛮生长，靠一身蛮力和充沛妖元行动，修炼近乎本能。

因此其身体素质极强，速度极快，但攻击要弱于豹女宝统领。

再说了。

路野出去骑头豹子多拉风啊。

骑个双尾白狐逼格一下便掉没了。

综合考虑，路野决定向这白狐下手了。

他伸手一招，那白狐张嘴，吐出一枚青光闪闪的妖丹来。

白狐双眼似有不舍，不过在妖魂种镇压下，别说路野要它妖丹了。

如今便是命令它妖丹自爆再死一次，它也只会遵照执行。

路野再挥手，白狐阴魂离体，投入了魂沙中，硕大的身体呆呆站在原地，双眼已经没了灵性。

眼前就只剩一具行尸走肉了。

养气葫芦一吸，将这庞大躯体吸走。

妖尸浑身是宝，双尾利齿尖爪可做法器，皮毛可做软甲或上等符纸，血液提炼过后可入器，可做符液。

路野绝对不会浪费。

不过今晚不是考虑怎么售卖妖尸的事情。

“六魂吞龙道！”

路野闷哼一声，六魂飞出注入体内。

他本身已是练气十层了，如今六魂注体，修为节节攀升，已至练气大圆满。

噗！

路野张嘴，一股细细先天之火喷在那妖丹上，开始炼化。

妖丹被先天之火烧烤。

轰隆隆妖气喷发，一些五光十色的妖气被点燃喷出，将密室照得光彩异色，不停旋转，在路野身上投下晃动的光影。

妖丹中先喷出来的，是一些杂色妖气！

这双尾白狐吸收天地灵气的路子很粗陋，还属于简单吞吐日月之气的地步。

在秘境中能达到筑基，实在是因为秘境自成一体，天敌少，竞争并不如何激烈。

因为方法粗陋，所以它妖丹中的妖气吸收了天地间太多五行灵气，杂而不纯。

路野这一步便是要将其中杂质提炼干净。

这一烧便足足过了七日。

期间路野连续更换了几组六魂，灵识困倦了便鱼龙江水洗头。

七日后。

密室中，那妖丹由淡青色变成了深青色，连体积都缩小了四分之一，光芒璀璨更夺目耀眼。

“嘘……”

路野长出一口气，缓缓收功。

因为他已用完最后一组六魂，这七日消耗太大了，灵识也疲惫欲死。

怪不得假丹术会是筑基圆满境高手来用。

实在是练气修士没有神识，没有真火，以先天之火锤炼，真的就是事倍功半，进展太慢了。

路野此次不过是将妖丹炼化了小半。

等炼化完以后，还需要以法力蕴养，血液浇灌，移入气海，一件比一件麻烦。

“嘶……用先天之火就是慢！”

“其实灼烧杂质这一步，并不非得用人火不可，我若有一件筑基得用的地火室，说不定一日便能将其炼纯。”

路野辛苦炼了七日，觉得太慢太枯燥了。

除了能证明自己可以连战七日，完全是重复机械性工作么，没什么技术含量。

“可惜我不可能有筑基级炼火丹室……那都在大势力手里……”

“咦？”

路野一拍脑袋。

“怎么把蓝氏家族忘了？”

“我是族长啊！”

傻了傻了，蓝氏家族便有丹室，他可以顶着蓝和的样子去用啊！

他直接跳了起来，然后又坐下。

此时法力空荡荡，根本不适合长途奔波，遇上危险都没有还手之力。

他耐心等了一日，法力恢复，立刻启程。

半日后。

路野化作蓝和模样，飞临蓝氏家族。

“见过族长！”

这次，他所过之处，蓝氏族人都大礼参拜，不拜不行啊，这位可是装绵羊装得骗过所有人，悍然斩杀大长老的笑面虎族长啊。

路野不理会旁人畏他如虎，蓝和是不是小人和他路某人有什么关系？

对面蓝五同等几个长老迎了上来。

路野劈头就命令。

“族中的地火丹室我要用！”

“我就在那里闭关，谁都不许干扰我。”

蓝五同急忙弯腰道——是。

丹室中本来有位蓝氏长老炼丹在关键时候，结果莫名其妙石门便开了，受此惊扰，坏了一炉丹。

满室丹香变成恶臭，还炸了火。

一个黑漆漆臭烘烘的长老冲了出来，仰天长啸。

“谁他么坏了老子的丹？赔得起吗？”

“必须严惩……”

这叫什么事啊，在家族重地，无人打扰，他便没有施展封禁符一类手段，谁知道炼丹关键时候洞门居然打开了！

这不要命吗？

他骂人的话说了半句，便看到族长面无表情大步走了进去。

砰！

石门重重封闭。

他身子一颤，自己好像刚才骂了族长？

此人扭头看向蓝五同等几个长老，看着对方投来的都是同情神色。

你骂谁不好骂族长？

族长斩杀大长老，正是声威最显赫的时候，谁敢惹啊。

尤其你还是个庶系长老，当初在大厅中也动过手，属于历史有污点的。

这长老哭丧着抬脸小心看向蓝五同，乞求发问。

“大长老，我赔给族长些丹药。”

“您看这事儿能平吗？”

蓝五同嗤笑一声反问你说呢？

长老刷一下身子软在地上，起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