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甲马超看周围人面色有异,立刻呵斥不准老道。
“不准……吃有吃相,这么多同道在,你赤手抓鱼,成何体统?”
他啪一声将不准老道手中灵鱼打掉,随手一招招来水球给老道清洗双手,然后从桌拿起一双灵竹木筷塞到对方手中。
“四哥……”不准老道委屈喊一声,不敢多说,拿起筷子来,笨手笨脚向下一扎,就掉落在桌那条灵鱼捅穿,塞入嘴中大嚼。
桌其他修士面露诧异之色。
这老道喊这年轻道人四哥,这年轻道人驻颜有术,难道其实是个老怪物?
银甲马超拱手对同桌修士道歉,一指脑袋道。
“诸位……我这位兄弟,他和人斗法伤了这里。”
“所以,大家懂得。”
“来来来,我罚酒三杯。”
“他有不周到的地方,先向诸位赔礼了。”
言罢,他法力外放,便操控起桌美酒给自己斟了一杯,不仅如此。
桌其余八人面前酒壶也被其法力操控起来,给众人身前酒杯斟满。
本来其他人有些笑话银甲武士和傻呆呆老道,看其露了这一手,立刻收了轻视之色。
对方能同时轻松用法力凌空操控十只酒壶杯子,众人身前酒杯有空的有饮了一半的,却分毫不差同时斟满。
这若换在操控飞剑,也是一位能操控十余飞剑的大能啊。
这妥妥筑基中的高手。
大家立刻举起酒杯来,气氛一团和气,称兄道弟,很快便混熟了。
其中一名老翁笑道。
“哈哈,吾辈修道之人,不受凡间琐礼约束。”
“道友,我是如心岛筑基完家家主完火葫!”
“以后有机会咱们多多走动走动。”
原来这老翁竟然是中乡岛两大附庸之一,完家家主完火葫。
路野皮笑肉不笑回复道好极好极,他放眼四看,在旁边席看到了申书剑,稍前一点看到了齐月儿,齐月儿再往前,能看到大厅里一角。
大厅中。
碧浪君和夫人分坐左右,请任泽平和程冰颜坐在中间,两列分坐各位金丹岛主。
路野熟悉的便有光头和尚黑山尊者;红灿灿的火云人;一双胳膊手臂又粗又大超出常人两臂的铁甲虾王。
另外几名陌生面孔金丹,应该是从其他处赶来的。
大厅中央,有十几练气女修,着霓羽衣,正在翩翩起舞,烘托气氛。
诸金丹频频举杯,个个笑脸绽放,他们都是一人独踞一席,后面还有弟子伺候倒酒布菜。
其中蓝五同作为中乡岛代表,在一众金丹大佬映衬下,坐到了把门将军的位置,好歹没被赶出大厅去。
他坐这个位置也正常。
一是中乡岛不受碧浪君待见,但实在是一方金丹势力,代表来了不能放在大厅外面,那是严重侮辱;二是他代表中乡岛而来,修为低,坐在前面也不好处理,干脆打发看门处,也算在金丹席中有位置。
路野将目光从大厅中收回来,低头不再去看。
吃吃喝喝没什么正事,好戏都在后头。
他和迷烟道人决定要混入岛中,自然不能用本来面目。
银手书生那双银臂膀太显眼,路野索性从众多好心人战利品中找了一件银质全身重铠,将双臂去掉,这样套铠甲,就能糊弄人了。
至于银手书生这张马甲脸,便以百变功易容,反正没有元婴修士,也不怕露馅。
谁能想到,假脸下面那脸还是假的呢。
迷烟道人是积年老盗,自然也有自己办法,他拿出幡来默默念咒,很快幡中飞出诸海鬼来。
有海鬼张嘴吐出褐色液体,他捧在手心举起来在脸一阵涂抹,皮肤龟裂起皱,瞬间便成了老叟模样。
人还是那个人,脸也是那张脸,就是一下老了几百岁,从小鲜肉变成了老腊肉。
路野啧啧称奇,若不用鱼龙图视角,单以神识观察,竟然看不穿对方伪装,因为迷烟道人就是用的自己的脸,不过是老化版。
看来三十六盗名不虚传,各有各的招。
这迷烟道人忘记许多事,对老本行还是如此专业,真让人佩服。
“咔嚓咔嚓。”
路野还在思索今日发生诸事,考虑计划是否有漏洞。
旁边伪装成不准老道的迷烟道人大吃特吃,一双筷子从不熟悉到运筷如飞,也不过片刻功夫。
感觉到路野注视目光,不准老道扭头讨好一笑,露出半张油脸和嘴里半条鱼。
我特么就不应该高看你……
路野心里吐槽,这迷烟道人灵智退化,好好一金丹大能,本来应该吞吐灵气日月精华,没有多少口腹之欲。
但迷烟道人灵智退化以后,反而变得贪吃嗜食,每日吃个不停,几日都涨了二十多斤了。
以后怕是得成肥烟道人了。
路野脑中思绪翻飞,首一声清脆钟响,舞女退下。
碧浪君红光满面持酒站起来,准备致敬酒词。
今日爱徒归来,竟还带来了浮屠真人的爱女,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下面诸金丹以前只是尊重他,如今看他面色都多了几分敬畏,让他心中如熨斗熨过一样,十分舒坦。
他哈哈大笑。
“诸位,今日平儿习道归来,这是大喜的日子!”
“请各位满饮此杯!”
――
夜晚。
海浪轻涌。
碧浪岛灯火通明,继续夜饮。
修士们身体棒能喝能吃能折腾,连续几晚欢宴也不是什么大事。
白天碧浪君高兴,定下章程。
今夜通宵痛饮,明日清晨便开始举行鉴宝会,要连着举行整整一日,以此机会来做交流。
中乡岛提供平台场所,诸位只管放心拿出宝物。
大厅中。
诸金丹法力深厚,还在推杯换盏,欢笑宴宴。
期间大修们偶有进出,或去更衣,或去换气欣赏碧浪岛夜景。
蓝五同没有那实力,灵酒醇厚醉人,只敢浅浅饮酌,他喝得少,只敢屁股似钉子扎在座位,惹来不少耻笑目光。
碧浪夫人说一声失礼,撤步退下,消失在后面屏风里。
众金丹并不以为意。
或许是为了表达对诸位远来客人的敬意。
碧浪夫人隔一个时辰便会去更衣,粉绿赤橙青蓝紫,白日里不知换了多少套宫装。
不多时。
任泽平也摇晃起身。
有几名弟子眼疾手快就要过来伺候,他挥挥手,这岛还有我不熟的地方?
于是他独自离去。
大厅外。
一众筑基岛主,许多人也不胜酒力,纷纷找地方默用法力,醒醒酒,回来再战。
还有人出去欣赏岛美景。
酒宴开得时间长了,哪怕修士精神能支撑,也少有屁股焊在椅子从头坐到尾的,这是人之天性。
路野拍拍迷烟道人肩膀,这厮快把自己肚子撑成个球了,还在吃,他真担心迷烟道人吃死自己。
现在,该去办正事去了。
“五弟,我们去透个气去。”
迷烟道人恋恋不舍拿了一条鸡腿,和路野走出。
二人出了建筑群落,外面是大片碧绿桃林,林中围绕巨石堆积的假山而建,还引了河水来,甚是优美。
不少远处而来的筑基族长,正在进入林中,欣赏美景。
二人也进了桃林中,几下拐绕,四处便已无人。
路野一拍腰间储物腰带,一格子中飞出黑色斗篷,又是好心人赞助无疑。
这好心人生前不知道做得什么勾当,炼了一件灵宝,用迷影幻景类妖兽皮毛织就,披在身,能与周围景色融为一体,隔绝金丹级神识探查。
“四哥好宝贝!”
迷烟道人赞一声,“看我的!”
他持幡一抖,又探出个十个八个海鬼脑袋来,个个张嘴一吐,就像花撒开了一般,吐出十几股液体激流来。
无味绿色液体浇了迷烟道人满身,他将这些液体在身涂抹均匀,片刻后,竟然在路野面前消失了。
“四哥,我这海鬼十八术之遮形术如何?”迷烟道人洋洋得意发问,“只要不是元婴神识探查,就不用担心露馅。”
路野啧啧称奇。
若不用鱼龙图视角,还真看不到眼前这么庞大一坨来。
除了有些埋汰,这位杀人越货的金丹劫修真是玩儿出花来了。
东海三十六盗名不虚传。
二人结伴而行,不动用法力,改用轻攻提纵术,绕过饮酒大厅,在外面桃林中兜了一大圈,准备探查岛虚实。
起码查清周围环境,鉴宝会若是动手,也好熟悉路线。
另外,便是探查这岛主府府藏在哪里。
或许那七彩龙鳞便在其中。
从迷烟道人口中路野推测,七彩龙鳞并无什么奇特之处。
若是碧浪君得了这东西,并不知道真正用途,或许并不如何看重。
二人在桃林中谨慎穿梭,中间还抓了一名碧浪岛弟子,用迷惑神魂类法术审问一番,最后将其抹除记忆放走。
好消息是知道了府库所在。
坏消息是府库就建在碧浪君为夫人独建的流水桃屋洞府旁,周围阵法密布。
而流水桃屋洞府,疑是整座岛屿防御法阵中枢所在。
二人商量一二,决定去远距离瞅瞅这座流水桃屋洞府所在,先标记下来。
――
碧桃林一处巨大假山中,里面洞穴勾连,别有洞天。
此刻,一道翩翩倩影避开众人,来到假山外,转身进入了洞穴中。
不多时,一男子从另一处来,闲庭散步,到假山处时突然一拐,也进入洞穴中。
他不忘撒手布下重重禁制,隔绝内外。
一道火热娇躯扑入他怀中,在他胸口似用力狠锤几下,抬起一张如花似玉脸蛋来,美目中蕴含泪水。
“你还知道回来?”
“大师兄?”女人樱唇轻吐,“或者是喊你一声平儿?”
男人只低头吻了下去。
“今日人前喊你师母,你可知我心中有多痛?你永远是我的素素师妹!”
洞穴中镶嵌夜明珠照出二人面庞来。
赫然一是碧浪角海域年轻一辈骄傲,天之骄子任泽平,另一位便是他师母,碧浪夫人。
碧浪夫人在成为碧浪君道侣之前,是碧浪君的女弟子,其实和任泽平是同辈。
当时二人郎情妾意,已是一对佳偶,除了没有真的销魂外,早已试过神交手段。
修仙人中,神交比起肉体交媾来,更为重要,只有真正道侣之间才会这样做。
偏偏二人不知什么心思,不约而同将这段恋情藏于地下,整座岛,便是连碧浪君都不知道,二人曾有一段情。
后来。
碧浪君相中了女弟子,要抬举她做道侣。
二人背地里泪如雨下,一番纠结后,素素成了师母,得到了梦寐以求的金丹资源。
任泽平远走他乡,怀着不甘几经周折拜入了浮屠岛门下。
二人一阵缠绵,很快便倒在洞中石塌。
过了片刻。
二人才恋恋不舍自衣服堆中起身,依偎在一起,互诉衷肠。
“我以为你一去就不再回来了,谁想到还是回来了,和你那师姐是什么关系?”
“人家年轻又漂亮,背后还有一位元婴真人,一派之长。”
“哼,你是嫌我人老珠黄了……”
“嘘……别拿她和你相比,师妹,我只是和她虚与委蛇,你知道,没有靠山,很难在大宗派中立足。”
“当初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你去应付那老鬼,借他力量资源成就金丹;我出去寻找机缘,成就元婴后,等那老鬼死了,回来接手岛屿……还有你!”
“素素,你是不是变心了?我怎么听今日诸多宾客恭祝岛主和夫人早生贵子?”
“若有了孩子,那我们两个怎么办?”
任泽平脸色一变,他隐瞒自己试图迎娶程冰颜的心思,反过来指责碧浪夫人。
碧浪夫人眼睛一红。
“还不是怪中乡岛那外来户!”
“我不过想为你占下那块好地方,将来咱们好有个退路。”
她将一年前经历讲了出来,路野这野蛮人如何从大中洲而来,如何占据荒岛发现灵脉。
之后蛮横闯岛,暗算二人,还在众人面前给碧浪君扣了个挚友的盆子。
这倒算了,路野真给碧浪君留了一朵二世花花瓣!
老翁一下春风再临,又能活几十年,起了当爹的心,日日做新郎,大肆享受。
“人家不知受了多少苦,”碧浪夫人垂泪,“每次应付那老鬼,我都想死,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