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万花楼外面,赵盼儿看着一身红衣,披着狐裘的宋引章,怀中抱着琵琶,正在等人。
顿时心中一暖,连忙快步过去。
一把抓住宋引章的小手,哈了几口气,给她暖了暖手。
“你这妮子,这么早就来这里等着送我啊?”
“也不怕冻坏了身子。”
宋引章此刻小脸冻得通红,鼻尖红的透亮,眉眼上还染着一层风霜。
笑起来双眼宛若月牙:“姐姐,我要跟你一起去京城!”
赵盼儿脸色一顿,顿时是想到了什么,看着宋引章的模样。
恨铁不成钢道:“昨晚上,你在哪睡的?”
宋引章闻言,连忙道:“姐姐,你想到哪里去了!”
“你就这么不相信引章吗?”
闻言,赵盼儿虽然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些严肃道:“到底怎么回事?”
“昨晚上,我私下来寻周将军,想求他帮我脱籍,本以为周大人会让我付出什么,没想到,周大人的确是正人君子。”
“姐姐,你不知道,他直接答应了,而且还说,若是在钱塘待着无聊,便一同去京城逛逛。”
“我想着,此番你前往京城,若是欧阳旭负了你,你一人在京城之内无人依靠,免得受了欺负。”
“我正好跟你一起去,你我姐妹二人也能做个伴。”
此刻赵盼儿欲言又止,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是她能插手说话的地步了。
只能轻叹道:“但愿这位周将军是個正人君子吧。”
“走,入内等候吧。”
“姐姐,三娘今日不来送我们吗?”
“许是被子方那调皮蛋给缠住了。”
“也是,三娘也是命苦,遇见子方跟姓傅的,上辈子造的孽啊。”
二女轻叹,忽的一声轻笑从背后传来。
“这么早就来了,吃过早饭没?”
“见过周将军。”
周易点了点头:“不用如此多礼,喊我周公子便是。”
“你们二人吃过早饭没?”
“吃过了。”
“那还真挺早。”
说着,周易看着两人被冻的小脸通红,伸手在二人的肩膀上点了一下。
“周……”
赵盼儿刚要说话,顿时一股热流从体内流转,体内的寒气瞬间被驱离。
“多谢周公子了。”
“无妨,走吧,去江边,沿江而下,直入汴京。”
三人一行直接朝着码头而去,刚到,便见六扇门的人已经在此等候了,周围的场地都被清空了,妥妥的VIP待遇。
王若安上前行礼:“将军,楼船已经备好了,另外还安排了十余名水手。”
周易点了点头,并未理会周遭的百姓指指点点。
“水手就不必了,楼船在何处?”
“将军随我来。”
从码头过去,侧面的一个浅湾位置,一艘不小的楼船正在水面静候,此刻楼船之上,已经有一人等候了。
赵盼儿跟宋引章一瞧,顿时二人眼中都惊讶不已。
“三娘!”
“盼儿,引章!”
孙三娘站在楼船之上不断的挥舞着双手,周易轻笑:“你们三姐妹,倒是都要入京了。”
“周公子……”
周易淡笑道:“到了船上,你就知晓为何了。”
上了船,顿时二女见孙三娘眼眶肿起,明显是大哭过的。
三人拉着到了楼船房间内,细细说悄悄话去了。
“将军,这不用水手……”
王若安有些紧促,知晓面前之人武功高强,但此地距离汴京千里之遥,靠着真气催动这么大的一艘船?
他感觉有些神话了。
周易摆了摆手:“无妨,我自有打算。”
“此番辛苦你了,捕神那边我会打招呼,好生在钱塘待着,回京城的机会随时都有。”
“是!”
王若安心中一喜,下了船,顿时指挥人手卸了船绳。
“恭送大人!”
所有六扇门之人,全部注目礼看着楼船瞬间拐歪,眨眼水面生出一股浪头,瞬间将楼船给拍了出去。
轰!
浪潮翻滚,转瞬这艘巨大的楼船,少说能容纳三四十人,在江面宛若离弦之箭,消失在众人眼前。
“这位周大人,真乃……神人也!”
“大人,这位大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你要如此小心对待?”
王若安低声道:“老子在京城当差的时候,这位大人就可随意出入皇宫,从一介白身到五品将军,虽无实权,但花了不到两个月时间。”
“安家知晓吧?”
“这位周大人一手拔出,安家父子全部被其亲手斩杀,那一夜,整个汴梁就像是闷雷滚滚,惊诧黑夜。”
“慕容一家在这江南一带威名赫赫吧,这位大人直接检举慕容一家谋反,自家亲爹都跟着慕容复一同谋反,他丝毫不顾及亲爹生命危险。”
“嘶!”
“好狠!”
“那是,这位忠君爱国,爱到了骨子里!”
“就是,人,嗯……”
“不好说。”
……
船上,周易坐立在船头甲板之上,闭目操控着楼船不断的在水面疾驰。
在这水上,满是水精之气,黑水真经的操控之下,远远的超出了山字经能做到的极限。
船底之下,一层层小浪叠加,与其说是船在走,不如说是这下方的浪潮一层层的将楼船朝着前方推进。
如此法力消耗不大,而且消耗也能在这江中吸取水精之气转化为法力。
一边控制楼船行走,一边还能凝练法力,一举两得。
而此刻在船上房内,孙三娘哭诉的面色有些苍白,眉宇之间尽是悲哀。
赵盼儿跟宋引章小脸含煞,美目瞪圆。
“傅新贵他怎么敢的,这些年若非是你操劳家中,他傅新贵焉能有如今的日子?”
“居然勾结寡嫂,休了你!”
“还有子方,居然如此不孝,这些年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
“三娘,别哭了,没了男人跟儿子,咱们自己照样能活!”
“就是,三娘,咱们去了京城,若是有机会留下,就不再回来了。”
“彻底的远离这个伤心地!”
两人的劝慰,孙三娘悲笑一声,眼角泪水还是落下:“我只是没想到,子方居然如此对我。”
“我含辛茹苦这么多年,供其读书,他说我严格,经常打骂他们父子。”
“我这不是盼望着他能成才吗!”
“三娘,那后来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楼船之上?”
赵盼儿搂着孙三娘,想着这怕又是周将军的功劳了。
孙三娘轻道:“我本打算一了百了,昨夜我连夜回老家,就想着回娘家待一阵,可谁知晓,我娘家都没了……”
“心中顿时痛不欲生,直接来到这江边,准备跳河。”
“便遇见了六扇门的王大人,昨日你心伤昏迷了,周将军将自身令牌交予我去过六扇门,那王大人认识我,就给莪救下了。”
“得知周将军今日就启程离开,我索性一想,反正这钱塘也再无我容身之地。”
“不如跟着你们一同去汴京闯一闯,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
“傻三娘!”
赵盼儿拍了拍三娘的肩膀:“你怎么想的,为了那不忠不义的两个人,居然傻到要去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两个男人不值得你如此!”
孙三娘低头未曾说话,只是静静地抽泣着。
有些痛,没经历过的人,并不能懂。
宋引章拍了拍赵盼儿:“姐姐,别说了,三娘这会得好好休息。”
轻轻的将三娘放在床上,盖好被子,两人看着三娘也是有些难受。
三姐妹,都是苦难之人,如今本以为好一些了,谁知道,一个个又都出事了。
“引章你在这看着三娘,我去问问周将军,船上是否有吃的,三娘得补补身子元气。”
“嗯啊。”
走出房间,顿时看到船头处,周易浑身被水雾笼罩,而这巨大的楼船正在疾驰。
她记得,这位将军好像是拒绝了安排水手?
那现在……
“有何事?”
周易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赵盼儿思绪。
连忙道:“将军,三娘心神损耗严重,需得吃些东西,不知船上可有食物?”
“稍等。”
只见围绕着周易的水雾,瞬间化作一只大手,朝着前方江面捞了下去。
刹那间,一阵波涛轰隆炸响。
数十条鱼直接飞上甲板,有鲤鱼,鲫鱼,乌鱼,甲鱼,鲟鱼,等等,十来种鱼。
啪叽啪叽的在甲板上乱跳!
尤其是那一条一米多长的鲟鱼,在甲板上蹦跶的力度啪啪作响,抽的脚下都在轻颤,看着赵盼儿脸色发青。
“将军,这……这小女子处理不了啊……”
下一瞬,水雾瞬间分化,宛若是无数的触手没入所有的鱼体内,转瞬之间,便彻底没了气息,甚至都不用赵盼儿处理,内脏鱼鳞全部都处理好了。
可还没结束,江面上顿时浮现一团巨大的水球。
来到船上的瞬间,直接化作坚冰,散发这森森寒气。
“吃不了的就放在这冰球之内,可以保鲜。”
赵盼儿看着周易跟变戏法一样的弄出这一堆的东西,眼珠子就没正常过。
这还是武学吗?
她曾经有幸见过武林高手,一掌碎石,刀光剑影能轻易的切割房屋。
但那好歹能理解啊,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
眼前这人,还是人吗?
莫不是天上的神仙?
抱着念头,赵盼儿心中一时间居然生出一股崇敬之色,老老实实的将甲板上的鱼获收起来。
然后开始生火做饭,中午周易并未进食。
到了夜间,反而是自觉的来到屋内,等着赵盼儿做好饭端上来。
桌上五个菜,全是鱼。
随意吃了几口,味道倒也不错。
“虽比起三娘的厨艺差了些,但赵娘子做饭也还不错。”
“你们吃了早些歇息,我就在甲板之上打坐,有事喊我。”
“如今这个速度,咱们最多三日变能到汴京城外了。”
赵盼儿连忙道:“将军,三娘的伤势,怕是得吃药,单靠吃些东西可能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周易耸了耸肩:“小意思。”
屈指一弹,瞬间一缕法力直接没入孙三娘的体内,浑身气血还是红润起来。
“问题不大,本将军真气护持之下,激活气血,这几日吃些好的,元气就能补回来,那甲鱼跟鲟鱼你可炖了,大补!”
“多谢。”
如此,江中一楼船,以极快的速度在江中航行,所过之地,所有遇到的人都啧啧称奇。
因为船中似乎无人,就船头一团水雾弥漫,也看不到水手,便是船上的风幡也没挂上,那楼船就哗哗的往前窜。
不少在江种打渔的渔民,还有路过的商队,都被吓得远远躲开……
这也导致后来越传越邪乎,等着周易等人到了汴梁城外的码头时候。
直接来了一大堆的官兵给他围住了。
“大胆贼子,报上名来!”
周易一摸脑袋:“嘿,小爷就不忍你这个脾气了。”
“来,小爷叫周易,你来拿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