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去樊城共诛曹仁,以后还如何向曹仁自辩?
而一旁的董衡,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留守平鲁城,就能伺机而变了。
“小将军,如今山洪汹涌,平鲁城又少舟船木筏,如何去得了樊城?”胡修心中不愿。
傅方亦是附和道:“小将军,我等真心请降,并无二心,实在是有心无力!”
诸葛乔的目光冷冽扫向胡修和傅方二人:“我几时说过,要你二人带兵前往?打个樊城,还用不着平鲁城的兵,你二人同往即可!”
“不想答应也无妨。董衡也不是第一次投降了,我想他是很乐意杀了你二人向君侯请功。”
胡修和傅方脸色骤变,忌惮的看向董衡。
“董衡,你不是说你是死战突围怕曹仁怪罪,所以才来的平鲁城吗?”胡修恶狠狠的盯着董衡。
傅方亦是面有怒意,你一个早就降了关羽的,来平鲁城是来当内应的吗?
傅方忽然感觉自己的脖子有些凉,傅方为了拉拢董衡还跟董衡抵足而眠过。
董衡头大如牛,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态,硬着头皮道:“胡刺史,傅太守,平鲁城就交给我了。待山洪退去,定与二位庆功。”
虽然心中愤懑,但眼下形势比人强,胡修和傅方也只能无奈的屈服。
“董衡,我会在君侯面前替你表功的。”诸葛乔让董衡上了另一艘木筏,遂引众军离去。
董衡是三人中拥兵最少的也是官职最低的,留董衡在平鲁城,胡修和傅方的兵就不会听董衡的。
而带上胡修和傅方去樊城,不是真的要让胡修和傅方去攻城,而是要借两人的身份打击樊城的士气。
荆州刺史和南乡太守,单就这两個官职,就比平鲁城那几千士气低迷的溃兵有用多了。
“阿乔对人心的洞悉,我不如也!”关平心中惊叹,对诸葛乔更是佩服。
樊城。
这忽如其来的山洪威势,远超曹仁和满宠的预计,城内处处进水,未被水淹的城墙也仅有几尺高。
看着城外呼啸的山洪,满宠的脸色多了几分惨白:“汉水即便溢流,也不可能引起如此威势的山洪。”
“这必然是关羽遣人提前截断上游河道,蓄了水势。”
“是我大意了!”
在今日之前,满宠都未看穿关羽的用意。
常言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满宠虽然智计不短,但也还远远达不到料事如神的程度。
如今见到山洪灌城,满宠心中五味繁杂,这种智计不如人的感觉,让满宠又是羞愧又是恼怒。
曹仁一拳砸在城墙上,怒目而视:“可恶的关羽,难道他十余日前就在谋划今日的山洪水势吗?”
暴雨刚来的时候,曹仁还在嘲讽“天助仁不助羽”,如今回想往事,曹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若曹仁够谨慎,在暴雨来时就应该遣人冒雨去汉水上游探查,而不是在樊城醉情于听歌赏舞,直到暴雨连日江水猛涨后才有所明悟。
然而。
落子无悔,这世间是没有后悔药的。
曹仁纵然心有不甘,也改变不了山洪灌城的现状。
就在曹仁愤懑之际,巡城的牛金忽然惊呼:“将军,那是关羽的战旗!关羽的水军来打城了!”
曹仁闻言大惊,这内心的愤怒也化为惊恐:“暴雨未停,山洪未退,关羽竟然在此刻来打城,他疯了吗?”
满宠的语气也是惊颤:“关羽的军卒多是会水的荆州人,如今山洪灌城乘筏而来,关羽连云梯都不需要打造了!”
曹泰眼疾手快的扑倒曹仁:“父亲避箭!”
关羽的水军来得快,这弓箭更快,若不是曹泰扑倒了曹仁,曹仁就得当场饮恨了。
曹仁是避开了,但城头的曹兵却没那么好运了,猝不及防的曹兵,被弓矢命中不少,惨嚎声痛呼声此起彼伏。
“关羽!”曹仁恼怒不已,牙齿仿佛都要咬碎了。
关羽立于木筏,见樊城城头的曹兵虽然被奇袭但并未慌乱,眼神中多了几分寒冽:“将于禁的帅旗竖起来!”
随着于禁的帅旗竖起,城头的曹仁更是惊骇:“这不可能?山洪才来半日,关羽就破了于禁?”
满宠亦是满脸的难以置信:“我早已遣人通知左将军防备,以左将军的能为,怎会败得如此迅速?”
关羽见状,又令人向樊城大喊:“贼臣曹操,穷凶极恶,篡权欺君;又戮杀主后,鸩害皇子,欺凌公卿,屠戮士民。”
“其罪罄竹难书,神人愤怒。”
“今有汉江水神,应天顺时,施以山洪水威助汉天子。”
“大汉左将军于禁,虽有助曹为虐之举,但也有忠义之心,如今迷途知返,已率众军投降。”
“曹贼众叛亲离,时日无多,尔等樊城军民,何不早降!”
于禁,降了?
曹仁满宠曹泰牛金等樊城将官,内心更加的震撼。
“诸位不可轻信,这必定是关羽的离间计!左将军久随魏王,又有魏王赐予的节钺,岂会投降?”满宠反应最快,厉声喝道。
然而于禁的帅旗在城外,却又不由众人不信。
哪怕于禁没降,如今帅旗在关羽手中也意味着于禁兵败了!
城楼众将卒的士气逐渐低沉,内有山洪灌城,外有关羽攻城,援军也没了,这还如何守?
而在樊城众将官人人惶恐的时候,诸葛乔和关平也自平鲁城乘筏而来。
诸葛乔亦令人大喊:“荆州刺史胡修,南乡太守傅方,应顺天时,皆已率众投降。曹仁,何不早降!”
胡修和傅方虽然不情愿,但如今形势比人强,也不敢当着诸葛乔和关羽的面左右摇摆。
胡修狠了很心,向樊城喝骂:“曹仁狗贼,你擅用节权,先逼我离开襄阳,后阻于禁入樊城。”
“如今汉水灌城,于禁率七军投降,我和南乡太守被迫投降,皆是你妄自尊大,咎由自取。”
“你若还有些愧疚之心,就早早献了樊城,莫要让樊城军民皆因你而饱受山洪之苦。”
傅方也狠心骂道:“曹仁,若非你骄矜自大撤走援兵,庞德又岂会战死!你如此无能,何不自刎谢罪!”
先有左将军于禁投降,后有荆州刺史胡修和南乡太守傅方投降,曹仁只感觉喉咙间热血翻滚,一口鲜血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