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晃追随曹操十余年,南征北战,屡立战功。
虽然在官职和权柄上不如于禁,但论用兵和武勇却是不输于禁。
能在于禁兵败的劣势下,还能佯筑长堑破郾城、长驱直入破四冢、解樊城之围;不亚于昔日乐进丢了襄阳后,偷走临沮威胁江陵、寻口设伏箭射关羽。
曹操的良将以五子为先,任何一个都不容小觑!
如今乐进早逝,于禁被擒,张郃远在陈仓,张辽远在合肥,曹操在许都以南最善用兵的就只有徐晃了。
只要破了徐晃孤军,即便曹操的各路援军抵达,也难以形成有效的指挥。
考虑到徐晃为人谨慎沉稳,未必会引兵来救樊城。
诸葛乔这才提出“在樊城外虚设旗帜布疑兵,提兵郾城佯攻许都”的战术。
经过战事锤炼后,诸葛乔对“集中优势兵力歼灭敌人有生力量的”战术思维理解更深刻了。
要集中优势兵力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其中很关键的核心就是要牵着敌人的鼻子走。
战场的节奏得由诸葛乔和关羽来掌控,避免被徐晃反夺了节奏。
关羽仔细听了诸葛乔的部署,徐徐而道:“曹仁和满宠也不是愚人,虽不敢冒险出城,但也会派遣探子打探。”
“若只是虚设旗帜,恐生意外。”
“荆州刺史胡修和南乡太守傅方既然降了,可令二人引本部兵驻扎四冢。”
“董衡兵少,可在围头虚设旗帜以作疑兵,一虚一实,可阻曹仁出城。”
“新寨需留人防备,汉江上的战船和辎重粮草也需留兵看守。”
“再加上大雨过后道路泥泞,粮草运输变得艰难,若不能引徐晃南下,关某也只能撤回新寨。”
“故而去郾城的兵也不能太多,以免突发意外导致粮草受限。”
“郾城本有两千驻兵,关某再引三千人前往郾城,若能引徐晃南下,五千兵足矣!”
“若徐晃不肯南下,郾城兵再多也无用。”
关羽认可了诸葛乔的战术部署,又对诸葛乔的战术部署进行查漏补缺。
诸葛乔也清楚,徐晃并非莽夫,这次制定的战术也未必就能奏效。
仔细斟酌考量后,关羽留关平和诸葛乔守新寨,胡修傅方驻兵四冢,董衡驻兵围头,随后亲率三千人前往郾城。
郾城离得远,受山洪波及较小。
到了郾城后,关羽遂将斥候全部分散出城,在许都以南大肆的造势。
随着舆论的发酵,“汉江水神山洪助汉”“汉寿亭侯半日破于禁”“于禁率军投降”“荆州刺史胡修投降”“南乡太守傅方投降”“樊城已被山洪淹没”“曹仁战死”“满宠战死”“关羽欲攻宛城”等半真半假的消息疯狂的在许都以南的官吏士民中流传。
早就遥受关羽印信的梁、郏、陆浑等地义民也纷纷响应,许都以南的官吏人人自危,陷入了恐慌中。
关羽之威,威震华夏。
宛城。
徐晃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眉头紧锁,那双虎目中看不清是喜还是怒。
宛城的文武官吏早就慌作一团,七嘴八舌的惊呼吵闹。
“将军,据闻关羽已经破了于禁七军,于禁、胡修和傅方都投降了;又有传闻说樊城被山洪淹了,曹仁和满宠都战死了。”
“将军,派去樊城的探子只能看见樊城外全是积水,根本入不了樊城。”
“将军,关羽在郾城驻有大量兵马,看样子是真的准备来打宛城了。”
“将军,宛城都是新兵,根本不是关羽的对手啊,要不放弃宛城退守许都吧。”
“将军,听闻关羽有汉将水神助阵,神威岂是人力能及啊。”
“将军,你快拿个主意啊!”
“......”
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显然这群宛城的文武官吏早已被吓破了胆。
于禁、曹仁、满宠,是曹操麾下的重将;胡修、傅方都是地方大官;庞德又是军中猛将。
然而这些人都败了,都被关羽给击败了!
这如天神下凡般的战绩,谁听了不惊惧?
然而。
不论文武官吏如何惊呼吵闹,徐晃始终都是一副古波不惊的沉稳模样,仿佛泰山崩于前脸色都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良久。
随着惊呼吵闹声的渐渐变小,徐晃那如洪钟般的声音才堪堪响起:“都说完了吗?”
“若是说完了,就去处理军政诸务,朝廷给你们的俸禄不是让你们在这里大呼小叫的。”
众人纷纷错愕。
我们在这里慌得一批,你让我们回去处理军政诸务?
都火烧眉毛了,谁还有心思去处理公务啊!
“将军!”
“讲。”
“敢问将军如何退敌?”
“敌人来了吗?”
“关羽已在郾城大量驻兵!”
“那就是没来。”
“可郾城到宛城不到两百余里,关羽若要奇袭宛城,三日内就能抵达。”
“兵来将挡,来了再说。”
简明扼要的回答,直接将问话的宛城从事给答懵了。
来了再说?
这是什么狗屁对策!
惊呼吵闹声再次想起,然后徐晃却是直接闭上了双眼,当着众人的面闭目养神。
不多时。
一阵如雷般的呼噜声自徐晃的鼻息间响起,很快就盖过了众人的惊呼吵闹。
众人无奈,只能各自退去。
待得众人都离开,呼噜声也随之消失。
徐晃的虎目猛地睁开:“真是一群蠢货,若关羽真的破了樊城,又岂会在郾城驻兵。”
“兵贵神速!等尔等知道樊城已破,关羽的兵早就已经抵达宛城城下了,岂容尔等在这里妄自猜疑。”
“这必定是关羽的虚张声势之计,欲引我去郾城,我又岂会中计?”
想到关羽,徐晃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无奈。
昔日关羽在曹营时,因为跟徐晃都是河东人,又都是降将,故而彼此间交情不错。
又因徐晃年长,关羽更是以“大兄”称呼徐晃。
如今旧人故交成了敌人,徐晃这心中是很难受的。
良久。
徐晃起身,看向郾城的方向长叹:“我受魏王大恩,又岂能因为私事而废国家公义。”
“云长,你我的兄弟之情,看来也到尽头了。”